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们俩一个脑残一个眼拙
梅佑飪2021-04-25 09:493,290

  “左先生,逝者已逝,请节哀……那,你父亲出意外的那天,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时间在回忆的江流奔腾倒回,蒋吾琛的身影映在深蓝色玻璃上,他脸上同感悲哀的表情缓缓一变,眸底闪过一抹精光,道,“或者,你父亲有没有提及一些异常的话题?”

  软皮黑色沙发另一侧的左辰明显一怔,眼神犀利起来:“什么意思?”

  “左向渊先生逝世后,我舅舅倍感伤怀,说他在车祸前不久时常说一些不同寻常的话,那时我舅舅工作繁忙没怎么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意外真的太猝不及防了。”蒋吾琛道,“左先生,也许你父亲的车祸意外并没有表象所见那么简单,你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当时也有所察觉吧?”

  客厅戛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气氛逐渐僵硬了起来,左辰的肩膀崩得很紧,嘴角冻住了似的冷森,他低头沉思片刻,记忆切割成无数道屏幕从脑海中稍纵即逝。

  他忍着悲痛定格住遥远的某个片段,那是在一栋装修奢华氛围却十分冷清的别墅里。

  那时的他已经满怀信心坚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咖啡师了,然后“稀里哗啦”一阵机器摔在地板上支离破碎的刺耳声后,父亲满脸震怒的扬手甩了他一个巴掌。

  接着,那是他亲眼看到这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无声的叹息一声,眼角掉下来一滴眼泪,像滚烫的火钳狠狠烙在了他心底。

  吵架后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只知道那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着那道微胖的身影吃力的走出了门口,逆光消失在了无尽空白里。

  墙壁上挂钟滴答的声音愈来愈清晰,左辰从灰色的回忆里抽回意识,半晌扯嘴笑了笑,说:“小琛,幸好正义与罪//恶之间,你是向阳而生的。尽管我不愿意再回想起来当年的痛苦,但人总要回过头去审视自己的过错——你猜的没错,我爸死之前一段时间,的确有些异常的地方。”

  蒋吾琛座姿很端正,表情严肃而认真,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但细细观察,他的眼神这时也流露出感同身受的伤怀,仿佛他也见证了至亲血肉//淋漓的场面。

  这很容易让真正陷在绝望之中的人放下戒备,对他产生极大的倾诉心理。

  左辰道:“我爸经营的fangcloudy服装公司本来制定好了要在一年内上市的计划,可不久因为内部原因导致资金链断裂,那段时间我爸妈争吵不休,整天因为公司事务闹离//婚。我跟我爸关系非常僵硬,他属于那种控制欲很强的人,斩钉截铁命令我到公司实习积累经验,以后好接手他的江山,但我从小就对咖啡文化感兴趣,那时也是我看不惯他高高在上的架子,非要跟他反着来,对他的人以及事情完全抱以漠视态度,甚至是公司出现了破产危机,我也没过问一个字。”

  他的肩膀缓缓松下去,续道:“直到有一天,我无意看到我爸把我妈偷偷叫到书房,远远的我看他一副非常兴奋的样子,但眼神中却藏着少有的阴狠劲。可能是看我在客厅戴着耳机打游戏,他们并没有关上书房的门,我觉得我爸有些不对劲,就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见他突然抿唇不语,蒋吾琛扫了一眼厨房花玻璃门里模糊的两道人影,缓缓说:“左先生听到的谈话,是不是与公司资金链断裂问题有关?或者,你父亲当时找到了有效融资的办法?”

  左辰略微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脑海里,父亲那嘶哑到沉重的嗓音从虚掩的书房门隙传出来:“房产我们已经抵押了,这些个股东一群群都是败絮其中的废物……这已经是目前能让公司起死回生的唯一办法了!”

  母亲充满狐疑的声音立马质问:“向渊,可要是我们这么做就是犯//法啊!这是勒索你明白吗!”片刻又带着哀求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了,难道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这件事情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自己犯得错责任自己承担,为了公司资金链正常运转,也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阿辰这孩子,就算天降报应,我来遭受就好了。”父亲似乎是哀叹了一声,“……总之,他是个罪//犯,十恶不赦的罪//犯呐,要不是无意中听到他跟一个地痞流氓的谈话,我还真当他是个堂堂正正的人!勒索他?这不叫勒索,就当他为自己赎点罪好了……”

  左辰依着回忆讲述,顿了顿,才道:“之后我旁敲侧击过我爸,可他总是跟我打太极,问得急了就骂我不成器。”

  他垂下眼帘,眼底涌出仍未被时间凝固的伤痛:“那次是我跟我爸最后一次吵架,吵的最凶的一次,而当我鼓足勇气要跟他道歉的时候,等来的却是医院太平间那具冷冰冰的尸//体。”

  蒋吾琛的表情有些深感抱歉的意思,可若近距离看,他那双如蔚蓝海面般的瞳底却是毫无波澜,许久,他缓缓道:“抱歉,让你又体会了一遍痛苦的记忆,虽然遗憾是无法弥补的,但左先生,你父亲最大的心愿,应该是你平安而自由的生活在人间。”

  ……

  “所以,我怀疑我爸是因为得知了这个所谓幕后黑手的秘密,才被制造了‘意外’车祸。”左辰回过神来,把浸泡着烟草的酒杯置到酒柜上,另拿了玻璃杯倒了半杯酒水一饮而尽,几步上去把茶几上被某棵病殃殃的白杨虎视眈眈的黑魔鬼香烟连盒两指一提,毫不犹豫丢进了垃圾桶里。

  白易扬顿在茶几边缘的手幽幽收回:“左伯伯是被章丘陵谋杀的,这孙子贩卖毒//品不说,还祸害了这么多人,被二十几辆货车碾//死算是对他很友好了。”一顿,“左哥,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你父亲即使一时心切不当心走错了路,可车祸是被蓄意制造的,那并不是对左伯伯的惩罚,更不是对你的惩罚。”

  左辰笑了笑,说:“我好不容易习惯我爸死了的生活,这猛然得知他是死于非命死于谋杀,多少还是有些消化不了的。”

  “慢慢来吧。”白易扬起身伸了个懒腰,“我独自默默喜欢了那丫头快七年,七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连竹篮也没了,哎……该给她寻思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了,姓蒋的那孙子其实挺不错,虽然我看他很不顺眼吧,但小景就是眼神不好使偏偏看上了他,他们俩一个脑残一个眼拙,就当天造地设吧。”

  他望着窗外渐转阴沉的天幕,道:“左哥,现在咱俩都同命相连,痛苦得自己一点一点消化,来日方长,但愿所有苦难能在我们日复一日成长的坚强中滚蛋吧。”

  海庆市变幻莫测的天气下,是同一阵潮湿的风窜过林立高楼,从波光荡漾的湖面掠过,盘旋而上九天青云,再鸟瞰而下吹向了修剪齐整的绿化带,从南郊区方华街0056号庭院大门两旁盛绿的爬山虎丛中挤过去。

  庭院二楼走廊右边尽头的卧室里,外围沙发上,蒋吾琛刚讲述完他那天旁敲侧击左辰的对话,鼻腔一痒,别过头打了个喷嚏,紧接着,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顾希景也打了个喷嚏。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几秒后不约而同:“好像有人在骂我?”

  顾希景旋即将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道:“这么说,左咖咖的父亲很有可能是无意得知你舅舅……何昭就是幕后黑手,但迫切需要公司资金链重新注入新血液,于是决定冒险以此要挟何昭,让他助自己的公司度过危机?”

  “依照目前所有线索看,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蒋吾琛道,“何昭有把柄在左向渊手里,除非他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报警,但,人总会因为被窥见了秘密而做出极端行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知道真相的人再也无法呼吸。”

  顾希景沉思片刻,她的思路很清晰,沉浸在大脑高速运转的状态时,眉毛总是会朝着眉心轻捻,眼神流露而出的尖锐让她看上去有些不怒自威,但无视表情凝重的脸,再一看她这身稚里稚气猫爪图案的睡衣,气质妥妥一个五岁半的奶娃。

  她道:“现在来看,所有的案件联系非常紧密,当年叔叔阿姨的车祸案是一个开始,可是,可是何昭毕竟是阿姨的……”

  “亲哥哥。”蒋吾琛接而言之,“我拥有沈暮辞小时候的记忆,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那时何昭对他的关照也刻在我心底,这可能也是我对何昭产生恨意的原因吧——何昭是我母亲的亲哥哥,我父亲的大舅子。沈氏服装公司是他们三人一起创建的,但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好根据现有的琐碎线索随意推测。”

  至亲之人,究竟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激起一个人内心的杀意?

  顾希景挺直腰背,脖颈到蝴蝶骨的肌肉紧绷感很明显,她的胳膊搭在双膝上,这时身上幼稚的气质突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奔腾在血液中的愤怒,然而她隐藏的很好,表面看,只是似有若无的冷意。

  她一字一字的说:“总之铁板钉钉是,何昭杀了我们的至亲,他身上的罪,早晚有一天要加倍讨回来。”

  “他会死的,会死在被宣判的警//枪下,我们只需要搜集到确凿证据把他交给警//察。”蒋吾琛注视着对面的人,他的视线有些漫不经心,悄无声息的落在顾希景表情微妙的脸上,就像一座围着千米高铁壁铜墙的营垒里飘进了一片黑色的鸦羽,营垒里的哨兵理所当然认为那是无关紧要的,却不及察觉所有的地方都已被尽收眼底。

继续阅读:第一百一十四章 和亲公主 纪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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