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吾琛起身把手掌伸到她面前，笑道：“顾医生，先不说这些了，走吧，收拾一下下楼跟我去厨房。”
顾希景拉住他的手指起来，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收拾好了才出来，下楼见他靠在楼梯口笑容可掬的看着她，忽然后背一冷，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的问：“我在旁边看着你做饭不打扰吗？”
“我没说让你待在边上。”蒋吾琛笑眯眯的说：“我打算拯救一下你的黑暗厨艺，把它培养成无毒无污染能勉强填饱肚子就行。顾医生，我们总有会分开一段时间的时候，你不可能每一次都吃外卖吧？”
“……”顾希景当机立断倒退三个台阶，坚决表示吃外卖也能填饱肚子，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横抱起来一路抱到了厨房，淡色花纹玻璃门关上的瞬间，仿佛自由的圣地与她再无任何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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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警官，你的意思是，小琛希望我能告诉你幕后黑手是哪个孙子？”海庆市市局对面小餐馆的角落，纪桓禹一条胳膊随意搭在退了一层皮色泽陈旧的木椅上，他穿一身藏青色休闲西装，外套套在椅背上，米白色的衬衣衣袖挽到了胳膊肘，露出绷带的半边角，这么看，身上的老陈气质倒淡了些。
年老的老板过来端走余东廉递上去的两个空碗，视线随意扫过两人表情各异的脸，憨态可掬的转身往后厨走，从背影瞧，一瘸一拐的步履竟然透着一股凌厉气势。
“我希望你能积极配合警方工作，协助调查，争取早日抓捕到幕后者。”余东廉不容置疑的说，“经法医鉴定，章丘陵是在凌晨十二点左右被货车碾死在盘山路上的，也就是他跟马孙袁从毒品交易现场离开后的一个小时以内。”
他灌了口茶，道：“整个外勤组找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凹凸不平的脑壳，那些沾着他人体组织的货车足足有二十余辆！司机都快疯了，你说，现在你还藏着掖着干嘛？趁早逮了那孙子不是皆大欢喜吗？”
“是欢喜没错，但，”纪桓禹给他瞟过去一个眼神，懒洋洋的，“余支队，你身为警察，难道不应该比我们普通老百姓更近距离调查到罪犯的一举一动吗？”
“是，你这个普通老百姓都能耐的雇佣一批私家侦探，我是警察不是天眼，警察也是人也会碰壁。”余支队主观臆测对方的眼神掺着似有若无的鄙夷，强硬的语气丝毫没有降一降，“如果你能告诉我幕后者是谁，那么警方破案效率就会大大提升，把那些祸害你们老百姓的老鼠一锅端了则指日可待，你也不想身上再被来一刀子吧？”
“……”纪桓禹脸上没什么表情，半晌轻“啧”了一声，“余支队，我想了想，就算我告诉你了，你能保证在最短的时间以内把老鼠们都抓了？”
“能。”余东廉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幕后者早就把自己的犯罪证据清除的一干二净了，我的私家侦探花费几年时间才敲定他的身份，搜集到的证据更是微不足道。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请、问余支队是请神仙下凡疏通一下你们警察破案瓶颈期呢？还是把嫌疑人拘传二十四小时后以证据不足毕恭毕敬再请出去，最后案件又不了了之了？”
“我希望你能对警方抱以最大的信任！”余东廉差点没忍住习惯性的拍桌喊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压了压语气，道：“纪先生，我身为一名刑事警察深知肩上的责任，这个幕后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抓捕他刻不容缓！”
顿了顿，接着说：“距离章丘陵死于谋杀已经过去三十多个小时了，针对马孙袁的通缉令也已经下发各单位，但至今仍未排查到这孙子的行踪。我们已经申请成立专案组了，纪先生，你也不希望看到幕后者继续逍遥法外吧？”
他的这番话非常有说服力，纪桓禹勾唇一笑，目光从审视变成了肯定，他掏出手机在页面打了一行字，沉思片刻，最终将手机放到桌子上推到对面：“余警官，正义都快装不下你庞大的身躯了，你锲而不舍的破案精神挺不错，希望我对你的信任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余东廉没有立即去看手机上的内容，这时候市局里的警察们都火急火燎的忙任务，餐馆里只有他们俩人。他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将幕后者送上法庭，让他在法律的宣判下受到应有惩罚。谢谢你对人民警察的信任。”
言罢，他扫视一圈四周，视线在落地玻璃墙外不远处的一辆宾利飞驰上停留几秒，接着抓起手机一扫，几秒后，他的瞳孔急骤收缩，露出震惊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结了账，两人刚从小餐馆出来，街上人不怎么多，倒还安静。纪桓禹一看边上的警官还没从惊诧的情绪中缓过来，又或许正支配脑细胞前思后想着，正要说话，身后传来熟悉到脚指头都不用动就知道来者何人的声音。
“哥，看来你这一身的伤都恢复了，还能再挨十几二十刀是吧？”纪雪司一身正装，语气充满明显的冷嘲热讽，“余警官，你的案子已经侦破了？跟一个病伤在这虚度光阴，不怕沾上他的霉运么。”
纪桓禹：“……”
余东廉转身瞥了他一眼：“大律师这是又要保释哪个社会害虫？”
一个是搞刑侦的警察，一个是搞刑辩的律师，这两人天生一见面互相看不顺眼，思想斗争激烈，表面倒是装模做样的和气。
纪雪司镜片下鹰一般尖锐的眼神察觉到了他俩之间沉重的气氛，倒没直接开口问：“聘请律师为其辩护是每一个公民的权利，违了法犯了罪依照法律制裁，没犯罪没违法也得依照法律程序释放。”一顿，“余警官这是跟我哥聊什么了？脸色跟女朋友跟人跑了似的。”
“……”
“小司！对余支队说话态度客气点，多大人了还闹脾气。”
余东廉从郁闷的复杂心情里挣扎出来，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真不巧，纪律师你来迟了，我约纪经理出来是商讨把你嫁给犯罪分子和亲，以求从此社会安定和谐发展来着。”
他特意欣赏了一下对方嘴角微抽的表情，跟和亲公主的家长打了招，呼扬长而去走进市局大门，一路步履如风迈上台阶进了刑侦大楼。
纪雪司道：“他找你是因为幕后黑手的事？”
“这不该你操心。”他哥转身往反方向走，“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回去养伤了。”
“纪桓禹！”身后微怒的声音靠近，足足半晌，纪雪司阴沉着脸色，命令似的说，“……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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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垂涎欲滴的味道从厨房虚掩的门里飘绕出来，趁着蒋大厨严词厉色传授他那绝世厨艺而稍有不慎之时，被压迫极不情愿亲自动手的顾医生兔子似的扒拉开淡色花纹玻璃门，悄悄溜到健身房独自无所事事了几分钟后，称了称体重，没过百，但掐指一算，长了两斤。
面对落地镜里的女人，她最终在对方近乎凌厉的注视下挪到了跑步机上。
另一边，蒋吾琛将切好的葱、姜整整齐齐摆到白瓷碟里，缓缓道：“你喜欢吃糖醋小排，这道菜也不难做，食材准备好了，锅置火上预热后倒入油，烧热后再下入排骨，炸至金黄色后捞出，沥干油，锅内留差不多小半勺油，依次下入葱和姜块、酱油、白糖，然后添水，放入排骨，加盖烧至排骨熟烂汤汁快无时，再照情况加红醋，翻勺，片刻出锅装盘即可。顾医生，你要是觉得难，可以分解步骤多做几遍，找到感觉就好了，你……人呢？？！”
半天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大厨以为她闹脾气不理他，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那抹高挑的身影早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半掩的玻璃门仿佛无辜的低下了脑袋。
“……”
蒋吾琛摇头叹息一声，打开手机一看，一路寻到了健身房，就见她额角冒着汗珠，在电子体重秤上垫了垫脚尖，下一秒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栽了下来。
两人离着很近的距离，蒋吾琛眼疾手快拦腰搀住她：“你再减人就没了，胖一点也没什么，顶多就是除了我以外没其他异性打你的主意。”
顾希景：“……”
她仰头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跟那没关系，保持身材对我来说是取悦自己，这是人增加自信心的重要途径之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一楼而已，我听力还没那么差呢。”蒋吾琛环视一圈隔音效果良好的健身房，把人拎到厨房，“顾医生，你要是再当逃兵，回头我就卷铺盖另寻新欢私奔了，你看着办吧。”
“你敢？”顾希景一步步逼进他，奈何身高悬殊还得仰起脑袋。因为刚才跑步的原因，她扎起来的头发已经散下来了，休闲宽松的长袖领口是拉链式的，这时半敞开露出白皙纤细的天鹅颈，直至形状清晰的锁骨。
她的脸颊晕染上来的淡粉还未褪尽，这么歪着脑袋挑眉的模样，无知无觉中倒显得颇为有趣。
顾希景跟个霸王似的，一手捏在他下巴上，身子前倾另一只手抵住柜台，凶狠狠的说：“我们的关系还没结束呢，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把你列入一百年内无法原谅的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