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那就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了,余东廉不在我们的目标范围之内,你把心思浪费在无关人员的身上,那正经事要跟黄花菜一块凉着了?”蒋吾琛有些睡眼朦胧的眨了眨眼睛,浓长而微卷的睫毛之下,那双深邃的眸子充满困倦。
顾希景一看他的模样,心里的好奇愣是没趣的消散了下去,转而说:“冯乌明跟马孙袁以及幕后者非常狡猾,今天他们的行踪被我们察觉到,短时间内怕是再难寻着人影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蒋吾琛漫不经意的说道:“先休个小假再说吧。”
“严肃一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顾希景看他一眼,发现他一本正经的昏昏欲睡模样。
蒋吾琛颇为无辜的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顾医生,你我凡胎肉体,这段时间奔东跑西跟那群东躲西藏的王八们周旋,前阵子差点车毁人亡,养精蓄锐原地休整一下才能保证最大效率的捉王八,你觉得呢?”
“……”
顾希景无言以对,生气却没有理由,好一会才发动了车子,朝着来时的山路缓缓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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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街灯通明,沿着两排笔直的路灯看去,一家咖啡厅静静伫立在街边,明亮的玻璃墙透射而出暖黄色的灯光,店前的马路时有车辆鸣驰而过,店内来此小憩休闲的客人们悠哉悠哉品着温暖而美味的咖啡。
靠墙的双人桌上置着一杯卡布奇诺,缕缕白气扭动在空气中,浓郁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白易扬的人虽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心思却飘去了九霄云外。
整个店里的客人各自揣摩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皆胡乱猜测这个孤零零座在角落似乎在黯然伤神的年轻人遭遇了人生滑铁卢,正闷闷的感怀伤时着。
白易扬倒是不怎么在乎偶尔从他身上打量过的异样目光,表面发着呆,实则这位痞里痞气的男性同志脑子里正盘算着怎么揪出幕后黑手,让他的姑娘早点挣脱罪恶的束缚,跟他一起回到以前那般惬意时光。
在纪永安第六次加大力道敲桌子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小白哥,我知道你担心希景姐,怕她遇到危险,但你现在愣神发呆也解决不了眼下的事情。”纪永安捧着一杯咖啡座到他对面,“况且有阿琛哥在,一定会保证希景姐的安全。”
白易扬一听到时时刻刻待在顾大医生身边的那个男人,捏在杯腰上的手不自觉地重了力道,淡淡说:“但愿如此吧。”
接而沉默,各有思索。
玻璃墙外面,右侧的路口疾步而来一个戴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他步履匆匆,沉重的脚步似乎踏着连连怒火,也并没有朝着咖啡厅的门而来,而是疾步走到停车位的一辆黑色宾利飞驰旁,低头思忖了片刻进了驾驶座,好大一会才倒了车疾驰而去。
白易扬面无表情的目送着纪雪司离开,就听对面的女孩子深深叹息一声,尽是无奈。
“安安怎么也忧愁起来了?”
纪永安想了想,愁眉苦脸的说:“哥哥刚才上的那辆车是桓禹哥的,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哥哥跟他曾经发生过一段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导致他们关系破裂,在那之前,哥哥跟桓禹哥相处的还是很好的。”
“安安这么放心把家事告诉我?”白易扬半开玩笑的说。
纪永安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小白哥又不是外人。”
白易扬笑道:“谢谢安安对我的信任。”
纪永安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小白哥想不想知道哥哥跟桓禹哥之间发生的事情?”
“如果安安肯告诉我的话。”
纪永安捧起咖啡抿了几口,正襟危坐起来:“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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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景开车回了庭院后,拿圆滑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副驾已经睡着的男人,人却没什么动静。
“到家了,醒醒。”见人微微皱眉,就是不见醒来,她拍了拍他肩膀,“你是打算在车里过夜吗?”
“……”
“外面寒风凛凛的,你这娇弱的小身板可当心别被刮跑了。”
“……”
“再不醒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
顾大医生连着苦口婆心了半天,回答她的是车厢里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虽说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跟那伙不法分子你追我赶的殊死搏斗,不过到底也有着缓气的时候,但他疲倦的模样,仿佛刚才从枪林弹雨的前线战场上回来一样。
顾希景隐约察觉到他有些不太对劲,可若细说,一时半会却又捕捉不来。
车厢里散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味源是挂在车顶的香囊,虽有安神的效果,但对一个疲倦不堪的人来说压根没什么作用。
顾希景看着他的侧脸,一时半会没移开眼,实在的说,他的睡颜确实让人赏心悦目,跟醒时相比较,他睡着的时候非常安静,像岁月静好那般,像一潭波纹不动的冷冽潭水一般。
仿佛感知到某人打量的目光,他将头转向车窗一侧,随即紧蹙眉头,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微微起伏的胸膛变得急促起来。
顾希景呆呆的注视着那张俊美的脸,并未注意到他搭在腹部的手攥起了拳头,手背上露出来隐隐的青筋。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拳头才缓缓放松下来,蒋吾琛睁开眼睛,对上旁边女人的目光,眉眼弯弯的说:“顾医生,你盯着我这张脸欣赏了大半天,现在该给我回报点什么吧?”
“……”顾希景正经八百得看着他,“刚才没叫醒你,我正打算拍拍你这张祸害人间的脸让你清醒清醒的。”
“我一直醒着。”蒋吾琛认认真真的说。
“那你装睡做什么?”
“想看看你跟路边的花儿比,那个更痴一点。”
“……”分明变着法子说她花痴。
“顾医生,你未经允许就偷偷盯着我的脸看,我觉得,我跟你呆在一起很危险啊。”
“……那你就滚蛋吧。”
“可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一顿,他笑意更深的说,“别误会,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无聊死的。”
“……一路走好。”
“我说过的,天堂地狱,你得跟我一起去。”
顾希景懒得再理他,冲他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下车往灯火通亮的客厅走去,进去后就看到张杭蜷缩在沙发上沉沉睡着。
她拿了毯子给他盖上,就见蒋吾琛一进门直接上二楼回了房,步履有些异常的迟缓。
而后一段时间,他再次宅在了自己的卧室,一日三餐倒是能见着人影,就是脸色有些憔悴。
张杭就疑惑:“顾医生,蒋哥这段时间怎么了?精神状态明显没有以前好。”
顾希景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有什么心事吧。”
会不会是人格转换期到了?她猜测,毕竟那次沈暮辞差点走火入魔,蒋吾琛是趁着他精神脆弱的时候强制苏醒的。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旁敲侧击原因,不久后蒋吾琛的脸色又好转了起来,再也瞧不来半点疲倦状态。
晚上的时候,外面时不时传来阵阵烟花爆竹声,好在庭院附近没有调皮捣蛋的孩子,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也听不见丝毫。
大年三十的一大早,张杭壮着胆子做好了被亲爹拿拖鞋伺候的心理准备回了家,庭院里瞬间冷清了起来。
顾希景窝在沙发上绞尽脑汁的想着绑架案,有些怨恨自己的胆怯,方才烦闷的叹了口气,就见蒋吾琛悠哉悠哉的走下楼梯。
“纪桓禹那边有冯乌明他们的消息吗?”顾希景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自从那天跟丢了幕后黑手,还差点恶战一场,之后就再也没了那伙罪犯的消息,难道违法犯罪的还得悄悄密密的过个年才开始蠢蠢欲动?
蒋吾琛摇了摇头,半晌说:“顾医生,这几天就别想着那些事了,我们的生活不止要捉王八,还有眼前短暂的岁月静好,安安心心享受完新年的热闹,好吗?”
“那冯乌明要是乘此机会,达成与幕后者的交易跑了怎么办?”
“不会。”蒋吾琛笃定的说,“春节期间往往是各类违法犯罪活动猖狂的高峰期,警方一定会提高警惕,也会加大在逃犯罪嫌疑人的缉捕力度,更何况,余东廉已经盯上他了,这几天那位可歌可泣的警察同志得死一半脑细胞防止他离开海庆市了,这只冰山一角的王八是逃不掉的。”
顾希景不禁佩服他的沉稳冷静。
下午的时候,白易扬打来了电话,说是咖啡厅暂时关门大吉,晚上跟她在院长那里见,自从马孙袁没再去福利院骚扰过,院长也就搬回了原处。
顾希景想了想,看了看阳台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的人,说:“今晚我得去院长那里。”
躺椅上的男人懒洋洋的回答:“慢走不送。”
“你得跟我一起去。”顾希景座到他旁边的木椅上,认真的说,“无论是沈先生还是你,现在的你们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我身为沈先生的秘密辅助治疗医生,怎么能丢下自己的病人一走了之呢?”
蒋吾琛坐起来,曲了一条腿,一只手搭到膝盖,笑道:“顾医生,你就跟我的贴身丫鬟似的,我到哪你就要到哪,就差给我暖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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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两人的感情线是时候进一步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