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顾医生找我未必就是什么正经事
梅佑飪2021-01-24 18:264,130

  KSD超跑俱乐部位于S省楠州区的边缘地带,周围大多是重工业基地,加工生产而出的烟雾久而久之进化成了雾霾,在阴沉的天气里尤为肆意。前来大展身手的车迷们几乎一入俱乐部,便习惯性的先是酝酿一番语句再吐槽地理位置的差劲,那唾沫星子差点没汇聚成一股洪水猛兽淹埋了车道。

  俱乐部二十多年前本筹建于S省西莞区,原本那里有一个工厂搬迁,创始人花巨资买下了附近地皮,开工建造后不久发生了变故,三个孩子被绑架到废旧工厂,其中一个受害者遭遇绑匪残忍分尸。

  记者添油加醋的爆料而出后,社会公众惶惶不安,未竣工的俱乐部更是一夜之间被众车迷打入冷宫,至此才被迫改建。

  现如今的超跑俱乐部,除之地理位置,内部建设倒还高级气派。而大多数出卖自己宝贝跑车的假车迷便端着自以为豪横的二百五架子,邀请买主前来验车,在车道上漂移狂飙后方至定价。

  离着俱乐部不远处的路边上,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DBS,车身酷炫美观,红色车漆颇为妖艳,光泽靓丽耀目,在空空荡荡的大马路上实在张扬。

  几近郊外地带,人群流量并无多少,三三两两路过的人打量的目光牢牢盯在车上,垂涎欲滴的表情栩栩如生,再转移视线到驾驶座的车窗上,开始好奇此车的主人究竟是何方妖孽。

  许是探究的目光如炬,烧的车主人坐如针毡,车窗缓缓下降,降到中间时又突然停止,从车里探出一张风流脸,朝着边上的几个靓女抛了个骚气的眼神。

  初冬的寒风疾疾掠过,丝毫不留情的掠夺了车内温度,张杭这才冷颤着关了车窗。

  亲爹是让他有家不敢回,身上仅存的五块钱还是他找代驾剩下的。买方是他拖狗友找的,说是挺靠谱,但没告诉他是什么人,张杭此刻算是快穷途末路了,蒋吾琛是收留了他,但二哈三天不闹腾得憋坏花花肠子,索性趁着亲爹事务繁忙,偷偷摸摸的拽着代驾从自家别墅的墙翻了进去,要不是溜得麻利,亲妈非得拎着鸡毛掸对他爱的教育。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张杭调低了倚座打算眯上一会,突然从后方传来轰鸣的摩托车声,愈来愈进。

  他仔细听了听,好像不止一辆,倒还有点耳熟,再一想,瞬间抄起副座上的车钥匙,还没拿稳,一辆摩托车横刹在车头前,车上的两人带着黑色头盔,后边的人抽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直勾勾的对准张杭往边上晃。

  张杭愣了好一会,才明白那是叫他下车的意思,他反应过来瞬间锁了车门,准备给蒋吾琛打电话求救,好巧不巧的是,电话还未及拨通,手机先一步黑屏关机了。

  他这才想起来出门时忘了充电,暗骂一句。

  车玻璃被暴力的拍响,随之一张狰狞的脸凑过来,马孙袁单手揣兜里,恶冲冲的喊起来:“小孙崽!我数三声你要是还不出来,兄弟们就砸了你的车!这车可不便宜吧,到时候给你毁了可就成废品了。”停顿片刻,高喊了一声“一”,尾音拖长得跟尖叫的老公鸡似的。

  张杭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九代,知道今天是躲不掉了,索性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态下了车,靠到车门上抱起胳膊,两腿交叉站立,趾高气扬的瞪着稍带点驼背的马孙袁。

  “倒是挺识趣的货。”马孙袁点了根烟,故意将烟气喷吐到他的脸上,“你是托你朋友找的买主吧?”

  张杭一愣,紧张感让他立即反应过来,胸口登时炸了火药般的气愤。他那个狗友是知道他跟马孙袁有恩仇的,虽只是酒肉朋友,但相对来说还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然被一直信任的人背后捅刀子。

  “所以你打算买我的车?”张杭憋着火气,冷着脸道,“车我只开过两次,之前商量好了的,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转账还是刷卡?”

  马孙袁吞云吐雾着,贼眉往上一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打量了他片晌,将半支残烟甩到地上,抬起一只脚,脚尖狠狠踩到烟头上左右拧,像憋着一股火气。

  “行,车我买,反正花的不是老子的钱。”马孙袁上去勾搭住他的肩膀,往四周看了看,周围的人见摩托车上架势不善的人生了胆怯,皆绕道而行。

  张杭嫌恶的拍开他的爪子,往边上闪,平时不怎么灵光的脑子突然间开了窍,旁敲侧击的问他:“哟,马哥这是当了哪个金主的腿部挂件呀?可真够豪爽的,一下就给三百万,要不给小弟我介绍介绍?到时候咱两江湖恩怨一笔勾销,余生各自逍遥怎么样?”

  “滚你//妈的。”马孙袁破口大骂几声,眉毛下的两条缝牵强的往大瞪,粗糙厚茧的手一把钳住张杭挂在胸口的胳膊,“老子今天找你有要紧事,不然卸了你这孙子的腿!”

  张杭疼的呲牙,咬牙切齿的瞪他:“找我干嘛?”

  马孙袁松手,道:“我买你的车,算是给你雪中送炭,所以你得给我个回报。”

  “回报什么?”

  “心理疾病康复医院的精神科医生顾希景认识吧?”

  张杭一愣,下意识的攥拳头,强迫自己摇头:“不,不认识。”

  “敢撒谎?”马孙袁朝着他的后脑勺拍去,被他躲开。悬在半空的手搔了搔自己的寸头,道,“老子知道你跟那姑娘在一块待着,你们的一举一动老子都知道。”

  “你监视我们?”张杭心里惊跳,“马孙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马孙袁有些不耐烦的从鼻孔里出气,“你现在给我时时刻刻的盯着姓顾的,还有跟她一起的男人,你跟他们住一个庭院,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你就立刻给我汇报,待会我给你个手机号。”

  张杭强迫自己冷静,但到底年轻浮躁,厉声道:“你们这是犯法的,老子不可能跟你们这帮寄生的蛆虫同流合污!信不信老子现在报警!”

  话音方落,摩托上的一群人没等着马孙袁发号施令,摘了头盔跳下来,眼神阴鹜的包抄住张杭,其中有个中年男人胡渣绕了嘴巴一圈,有条疤痕从他的左额直直狰狞到右侧下颌骨处,他夺过边上年轻男人手里把玩的水果刀,抵上张杭的脖子。

  -

  天色本昏昏欲睡,临近傍晚时更是暗沉压抑,万华公园旁边的咖啡馆里,客人们心满意足的吸溜完杯里的咖啡,陆陆续续迈入繁忙中去。

  二楼的三个人却是表情凝重。顾希景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前科毒贩盯上,只靠推测是不可能揪出他们的动机的。

  至于她的身世,白易扬也是直摇头:“我只记得当时你是被几个警察送过来的,但当时他们给院长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他一顿,难以启齿似的“啧”了一声。

  顾希景捕捉到他的小动作:“不过什么?”

  半晌,白易扬说:“后来我听院长念叨过,说警察告诉她,你的父母……出事了。”

  顾希景眼皮惊跳,连着心脏一瞬间窜出刺痛感,跟那天在无碑文的墓碑前是相似的痛楚,她埋下头克制内心的悲伤,没注意到蒋吾琛看她的眼神一闪而过愧疚。

  “院长有没有说具体出了什么事?”顾希景已经调整了情绪。

  白易扬摇头:“我本来打算问的,但院长再不吐露分毫,似乎很忌讳提及你父母的事情。”

  忌讳?

  顾希景在心里暗暗道,如若她的亲生父母逝世,一般来说表露而出的情绪大部分是怜悯。顾希景想了想,看来院长是知道她的身世的,不过当下她并不急切打探自己的亲生父母。

  蒋吾琛带点转移话题的意思,说:“马孙袁的动机我们暂且推测不出,不过白先生放心,顾医生在我这里很安全。”

  白易扬一想自己心爱的姑娘跟一个异性同居,气就不打一处来,闷闷道:“最危险的往往是身边的人,小景跟外人相处久了容易松懈警惕,蒋吾琛,如果我发现小景是因为你才陷入了危险处境,我会毫不留情的把你推回深渊。”

  蒋吾琛歪头轻笑:“那白先生最好在深渊的出口盖上一张网,不然我爬出深渊了又忍不住骚扰顾医生。”一顿,唇角的弧度明显的翘了翘,“不过还要感谢白先生的提醒,我找顾医生确实是需要治疗,不过顾医生找我未必就是什么正经事了。”

  顾希景抛了个白眼,被他眉眼弯弯的笑脸直接无视,她觉得此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已练至无人能敌的境界了。

  倒是白易扬被自己酿的陈年老醋酸的皱眉,顾希景近距离“观赏”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的场景至今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倒是酿醋的好材料。

  他闷闷不乐道:“小景,你不会真的对他有不轨之心吧?这么容易被色相收买,我这个发小可真心寒。”

  “不轨之心?”顾希景一愣,委屈楚楚地道,“杨子,你竟然相信他的话?你觉得我是那种不正经的人吗?姓蒋的神经病犯了,怎么连你也被传染了?”

  说着跳起来往楼下走,蒋吾琛的两只脚规规矩矩的踏在地板上,被她狠狠跺上去,脚尖特意拧了半圈才扬长而去。

  受了袭击的蒋吾琛忍着从脚背蔓延到心尖的麻痛,皮笑肉不笑的给吃瓜群众白易扬颔首示意,接着起身跟上头顶窜着火气的女人。

  三个人再次跟左承讹了咖啡,顾希景小酌一口布雷卫,舔了舔唇角的奶沫。

  纪永安难得清闲一回,刚挨着椅子坐下,就收到了一条信息,笑容可掬的脸上看到信息后越发灿烂,旁边的蒋吾琛见她略带羞涩的笑,调侃道:“安安的小男友发来的消息么,这么开心?”

  闻言几人探究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纪永安起身笑了笑,摆手说:“目前还不是,但有长期发展的可能性——不久前我才认识的他,恰好我们两都喜欢哈士奇,就交了个朋友——小白哥,店里就拜托你们啦,我先走啦!”

  顾希景目送纪永安离开,连着心里的火气也一并烟消云散,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道:“安安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即使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但她仍然没有放弃自己,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做到。”

  蒋吾琛毫不客气的给她泼冷水:“顾医生就别羡慕了,安安身上的那股劲儿体现在你这里就升级变异了,顽固不化与坚韧不屈就是你跟安安的区别。”

  白易扬怕引发“火山爆发”,未雨绸缪的转移话题:“蒋先生,你的咖啡要凉了——对了小景,蒋先生的病情怎么样了?”

  顾希景心知肚明,沈暮辞才是真正的患者,抑郁症的折磨加之人格分裂的影响,这是她接手的所有病人里,遭受痛苦最大的人。

  她知道白易扬并非真正关心病患,姓蒋的跟姓白的一见面就气场不合,活像两只互相看不顺眼的哈士奇,张杭相较而言乖巧多了。

  白易扬的言外之意是她什么时候结束对患者的治疗,顾希景道:“合同是我跟我们医院的刘院长与病人家属……朋友签的,为期一年,一年之后无论病人的病情是否好转或者恶化,如果双方中任何一方不再打算续约,合同即为终止,我会继续回医院上班。”

  蒋吾琛立马接上她的话:“所以顾医生打算等到合同到期后撇下我一走了之?”他的语气稍带着一丝委屈,脸上却是笑容可掬。

  “活在当下,蒋吾琛。”顾希景抿一口咖啡,说,“对于未来,我们只能做做大致的规划,让自己以后的人生尽可能朝着期许的方向发展,但这个世界只有变化是最不可估量的——到时候如果你们认可我这个精神科医生,我会慎重考虑要不要留下来。”

  白易扬闻言垂下眼帘,他知道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姑娘越走越远,她不可能永远待在自己的身边,一直以来,是他单方面的自作多情,但至少现在他心甘情愿。

  蒋吾琛将他落寞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端起杯子抵到唇边,杯后上扬的唇角尽数是嘲讽。

继续阅读:第二十七章 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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