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跟踪犯法的,姑娘你还是矜持一点吧
梅佑飪2020-12-18 13:434,901

  吊灯在顾希景愤怒的懒惰下熬了一晚上的夜,早晨起来时她特意抬头瞄了一眼——机器就是机器,连着一个晚上依旧光芒万丈,亮闪闪的工作着。

  她关了灯,拉开窗帘后伸了个懒腰,洗漱完画了个淡淡的妆容,一开门,迎鼻而来若隐若现的美食香味一下子勾起她的食欲。

  胃被虐待了整整一天加一个晚上,早就气息奄奄,连喊饿的力气都没了,这闻着佳肴的味立马“垂死挣扎”——咕噜叫一下又一下。

  下了楼,被饥饿感支配着走到饭厅,满满一桌的珍馐美味立马在她眼前亮起了勾人的光,一道道菜跟古代某个楼的姑娘似的朝她“暗送秋波”“卖弄风情”。

  沿着目光,蒋吾琛的脸映入眼帘,他坐在餐桌一角,坐姿端端正正,手掌摁在双膝上,笑脸盈盈的看她,眼神认真的像个等着被夸赞的小学生,八颗牙白白净净,其中的四颗小虎牙让他显得十分狡黠。好似昨晚那个浑身透出咄咄逼人的凛冽气场的男人不是他。

  顾希景看他此时的模样,立马控制住自己即将脱缰的食欲,心里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是假正经,真小人,昨天还一副大反派的样子,今天就成了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厨艺好又怎样,谁知道有没有下毒呢?

  许是她的心思表现的明显了些,蒋吾琛将每道菜各夹了一筷子夹到碗里,慢悠悠的吃掉:“没下毒,我说过这是我对你的补偿。”

  看着这一大桌诱人的佳肴,昨晚还打算视蒋某人为空气的顾某人,又一次打破原则:“就两个人,不知道浪费可耻吗?”说着往他对面的位子上坐去。

  “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把能做的都做了一样,你喜欢口味重一点的还是轻一点的?”

  “你这个问题,听着有点别扭。”顾希景此时虽饥肠辘辘,但吃饭依旧慢出了一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夹了最近的几样菜细嚼慢咽,她觉得,自己的胃越过大脑跨过理性,已经原谅了某人昨天对她卑劣的行为。

  如果说白易扬做的饭菜油而不腻,色味俱佳,有温暖的味道,那么蒋吾琛做的的菜肴,则是摆在那里光看颜色就让人垂涎欲滴,品一口,便是人间天堂,让人欲罢不能的想品尝再品尝。

  “那你……不喜欢吃什么?”

  她不停夹菜的动作:“你不应该问我喜欢吃什么吗?”

  “除过不喜欢的,剩下的都是合你口味的,那么多美食,你要我一个一个记下来你爱吃的?”

  “那倒没有,人上了年纪脑子就不好使了,脑子是客观产物,这点是不分主副人格的。”顾希景暗嘲冷讽了一句,话转了个弯,接上他的问题:“要说我不喜欢吃什么——生蒜熟蒜是我最讨厌的,生姜生熟都不吃,葱生的不吃,除非切碎了,鸡肉大肉牛肉我不吃皮,不吃内脏,不吃脖子脑袋,不吃不知名的奇怪部位,鱼我不吃刺多的,不吃皮,不吃头尾,其他的肉类我也通通不吃,蔬菜我不吃金针菇,不吃香菇。总之,我不喜欢吃的暂时就是这些,也不是太多,毕竟挑食什么的不是个好习惯。”

  蒋吾琛:“……”

  可能某人对“不是太多”跟“挑食”的意思有什么误解。

  “我知道了。”蒋吾琛给她盛了一碗鱼汤,特意别开了翠绿的葱花。

  反倒是顾希景皱了皱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确实是她不喜欢吃的,但她纯粹是为了消遣他才绞尽脑汁一口气的念出来,没想到他竟然一脸认真。

  “话说回来,你其实是想当个厨师的吧?”她尝了一口鱼汤,味鲜而不腥,回味无穷。

  “并不,只是生活所需我才学的而已,毕竟掌握这门技能随时都有用武之地。”

  顾希景看他:“威逼不成,你现在是打算利诱?”

  昨晚蒋吾琛在她卧室门口说的话还历历在耳,她又反问:“昨晚你说的话我确实都听到了,你立的誓约谁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

  蒋吾琛对上她的视线,表情稍稍严肃了些:“我永远都不会对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产生一时兴起的某种想法,那种短暂且不负责任的情感,在我这里生产不来。”

  饥饿感已经退了下去,顾希景放下筷子,对上他一丝不苟的眼神:“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接受这个赌约——你用一年时间让我心甘情愿的选择你,一年后,如果你赢了,我会遵守承诺站在你这边,说服其他人让你留下来一段时间,但我是不会答应你让沈先生永远沉睡的,我要治疗好他的抑郁症,让他不在产生自杀想法,而如果你输了——你说的,就主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点渣都不剩。”

  她不轻易改变原则,也不轻易接受赌约,但对面的这个人,隐秘在黑与白的交界处,当她即将要看清他的面目时,他就往黑暗里退一步,隐藏起自己的真,而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却往前挪一小步,重新勾起她的好奇。

  蒋吾琛摇了摇头:“天有道人亦有原则,我只遵循第一个誓约,顾希景,拭目以待吧,我会赢的,到时候你一定会心甘情愿的站在我这边,沈暮辞也一定会永远消失的。”

  笑容之下,他将蠢蠢欲动的阴暗掩饰的丝毫不露痕迹。

  “我拭目以待,等着你输得一塌涂地的样子。”

  喝完了碗里的鱼汤,桌上的菜肴还剩着一大半,但顾希景才不管他如何处理,心满意足的起身,打算去书房跟达伦医生交流一番。

  被身后的人叫住:“顾医生,你这就走了?”

  她转身,不明所以:“不然呢?我留着看你贤惠淑良的洗碗?”

  “至少帮我把这些收拾一下吧。”蒋吾琛可怜巴巴的指着餐桌上满满当当的菜盘子。

  “蒋先生不是最爱充当负责任的好男人么,这些又不是我造出来的,我只负责品尝美味,不敢抢您的功劳。”顾希景给了他一个毫无保留的虚伪笑脸,果断转身上了二楼。

  视频通话时,顾希景说明了蒋吾琛的事情,当然忽略了某一部分的不美好——自己被姓蒋的捆起来威逼利诱的事,达伦医生让她暂且先观察他的行为特征,尽快探到他的弱点。

  之后顾希景回了房间,做了一上午关于蒋吾琛的笔记,记录的全是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打算细细分析他的性格特点。

  中午时,房间门被叩响,顾希景莫明心虚的将记录本塞到枕头底下,一开门,蒋吾琛两手插着裤兜,说道:“下来吃饭,中午就一碗汤面,过时不候。”

  跟着下了楼,两人一道吃了午饭,尽管屋里不冷,但深秋里吃一碗汤面还是让人温暖舒服的事情。

  而后她拿了本杂志坐到沙发上,一边听着厨房里若隐若现的洗碗声,一边眼睛在书上慢悠悠的扫。

  不大一会,蒋吾琛端着一碟子切成小块的苹果放到茶几上,座到旁边的沙发上,一条胳膊搭到靠背上,懒洋洋的眯起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还是别委屈书了,书都不想让你看。”

  顾希景偷偷瞄了一眼盘子里摞成一座小塔的苹果块,不由得想起医院里,她不小心落在地上的那个苹果,明显心虚了起来。

  但她表情还是淡淡定定:“看书是我的自由,你买水管的吗——管那么宽,我说你大老远从国外回来干嘛?专门给人找事?”

  “嗯,我专程回来给你找事的。”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对我的格外关照了。”她合上书,坐直身子,“说正经的,沈暮辞应该不会想着回来,你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冒出来,昨天还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马不停蹄的回到祖国的怀抱?”

  “身处异乡,心在祖国,我想祖国的怀抱了。”蒋吾琛敷衍的笑笑,而后突然正襟危坐,“其实我回来,是为了继续调查一件事情。”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整理思绪,片晌才道:“六年前,沈暮辞的舅舅以让他出国留学的借口,派人将他送到美国,实则是将他送进了一所精神病康复中心,等我知道时,达伦已经成为了他的主治医生,并且道出了我的存在。

  本来他们打算立即汇报给他舅舅,但这时候,纪雪司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沈暮辞在康复中心的事情,便单独说服了达伦——向其他人隐瞒我的存在,而后只对外宣称沈暮辞患有抑郁症。

  我知道他们会想尽办法让我消失,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但当我准备逃走时,才发现那所康复中心为了防止病人逃跑,而将地址建造在了一座岛上。

  沈暮辞成为重点关注患者,再加上达伦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没收了手机,打电话只能在被监视监听的公共电话厅,害得我在那个恶心的地方一呆就是六年。”

  顾希景见他停顿,就道:“像那种专业的精神疾病康复中心,管控自然是严格的,你舅舅……呃,沈先生的舅舅没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很不错了——那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他们放你走了?”

  蒋吾琛冷冷一笑:“放、我、走?那些医生护士一个个脑残至极,除了达伦,其他脑残中文都跟鬼学的,他们巴不得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的监视沈暮辞——直到一个月前,我的一个熟人找到了我,在他的帮助下……。”

  “等等,”顾希景打断他的话,“你说,你的一个熟人?而不是沈先生的熟人?他找的人是你?他知道你的存在?”

  “嗯,知道。”

  “你不是说——纪先生不允许治疗方告诉其他人你的存在么?”

  “是不允许,那个人是沈暮辞大学时期的同学,有次晚上我跟一群小流氓打架,一时大意被人当头一棒打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是他救的我,我不认识他,但他认识沈暮辞,也是个多疑的人,他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之后几次三番的试探我,我烦他,那时候我也是个少年轻狂的人,索性告诉了他我作为沈暮辞第二人格的存在。”

  顾希景取笑的说:“你现在难道不轻狂吗?”

  蒋吾琛一本正经:“不轻狂,即使我作为副人格,成长的道路是无法避免的,也是不能逃避的,只不过我跟沈暮辞的性格,思想,三观什么的不同罢了。”

  “言之有理,你接着说吧——你不是烦那人么,他怎么就成了你的熟人呢?”

  “因为我们的动机相同。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前一秒你死我活的人,只要彼此产生了某些利益关系,下一秒就可以握手言和,以礼相待。他在调查一件事情,而那件事情正好也是我一直在调查的——所以,我们就合作了。”

  “你跟他合作调查同一件事情——那昨天下午你扔下我急匆匆的出去,也是跟那件事情有关?”

  “……算是吧。”蒋吾琛埋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顾希景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猜到他十有八九的心虚了,看来他昨天着着急急的跑出来,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但她并未拆穿,道:“我很好奇,这么多年了你们联手都没能调查清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蒋吾琛瞟了她一眼:“你是我隔壁买水管来抢我生意的——管这么宽?这是我的私事,你再好奇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不说拉倒。”顾希景去拿牙签挑苹果,错过了蒋吾琛脸上别有深意的表情——眉眼微皱,双唇紧抿,又微微张开,刹那再又紧紧抿住,似有话要吐诉,却刻意隐藏起内心的秘密。

  苹果块切的四四方方,吃进嘴里也不硌,她一口解决一个,半晌突然想起什么来,又问他:“那晚你去咖啡厅约得人,就是你那熟人?”

  蒋吾琛点头:“嗯,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约了他?”一顿,“跟踪犯法的,姑娘你还是矜持一点吧。”

  “你有什么方面值得我冒着违法犯罪的风险跟踪你?那家咖啡厅是我发小开的,那晚正巧我有事过去才碰上了你,好奇多问了几句而已。”

  “顾希景,如果好奇就能长肉的话,你的体重得拿吨位来计算——杀人犯罪!”蒋吾琛立马往前伸掌,止住某人欲拿苹果砸他的动作,接着自觉的往边上挪去,跟“犯罪分子”拉开一定的危险距离。

  “懒得跟你计较,既然你跟我回避你调查的事情,那我也不问了,不过话说回来,那天车祸时出现的人格是沈暮辞,为什么他的身上只有半张机票呢?被抢劫了?”

  “没有,我是逃出来的,当时沈暮辞的舅舅经常派人来打扫这里,要是发现沈暮辞回来,一定又会绑回康复中心去,说不定到时就会知道我的存在。

  不过前两天纪雪司说,他以有朋友暂时借住在这里的借口骗过了沈暮辞的舅舅——我的熟人送我回国后,在那附近订了酒店,我当一个暂时住所,但没过几天沈暮辞醒了过来,正巧抑郁症发作,一时没想开跑到了马路上找车撞他,然后你就很幸运的当了冤大头。”

  他幸灾乐祸的笑笑,续道:“之后他跟我共享记忆,他的手机被纪雪司定了位,他不想让人找到他,就将手机砸碎,出门时还特意扔下钱包,那机票正好是我在飞机上无聊,撕了一半折纸的,没想到他把那玩意留了下来。”

  苹果已经被某人很厚脸皮的进行了光盘行动,她嘴里叼着牙签,拽模拽样的,随即若有所思:“纪先生给手机定了位,所以沈先生的行踪他一清二楚……怪不得他能那么快找到医院里。”

  “沈暮辞有那样的朋友,是他此生之幸。”蒋吾琛表露内心所想,眼里闪过一丝的慕意,转瞬即逝后被克制的恨意取代,“但他是个胆小懦弱,只会以自我了断的方式来逃避现实的人,这样的人,凭什么被你们所期待?”

  有人出身在阴影之中,却向阳而生,有人身在晴空万里之下,却偏偏祈求乌云密布。

  顾希景没有反驳他,倒不是因为无言以对,也没有动摇心底的原则,她觉得蒋吾琛这个人,是可以用“奇怪”和“矛盾”来形容的,他所表现出来一切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他能很轻易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哪怕怒气已经到了翻江倒海的地步,但只要他想,下一秒他就可以风平浪静的露出八颗白净的牙齿,笑眯眯的看着你。

  可若细致的斟酌那笑脸,则会从他身上嗅觉到一种暗藏的阴暗,让试图接近他的人犹豫寡断。

继续阅读:第十一章 可能是对我的脸有非分之想吧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我是来跟你谈情说爱的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