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又到了何丹丹上夜班，她会在下午四点半提前回家给女儿做好宝宝餐和大人的饭菜，然后六点准时出门。而林润德一般五点五十分就会卡点到家，悠哉悠哉洗个手，坐等吃饭。
纯姨被放假的这个月，何丹丹家里医院两头忙，经常忙到低血糖，手抖不止。护士们体谅她产后体虚，还帮她在茶水间备着一瓶贴有名字标签的葡萄糖浆。
何丹丹在厨房里正做着饭，切菜的手突然就不听使唤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去翻柜子里的白糖。陶瓷罐一打开，白糖所剩无几，她十分纳闷，因为家里用糖的地方其实很少。何丹丹赶紧检查了柜子里的其他物资。奶粉罐轻飘飘的，里头奶粉几乎见底。这才买几天啊？
这是林润德能干得出来的事。林润德向来见到好吃的，都只图自己吃进肚子。何丹丹从医院偷回来的鱼油和钙片，基本都进了林润德的肚子。但她没想到，连女儿的奶粉也进了他的肚子。再打开麦乳精的罐子，也是少了一大半。起初他们在给孩子冲奶粉的时候，试过掺一点白糖和麦乳精，这个配比现在大肆用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何丹丹吃了点桌上已经干掉的剩馒头块，心想着回头再算账，先把晚饭做了。她把奶粉罐放在客厅的桌上，想等他回来好好对峙。
林润德今天不知哪来的好心情，哼着小曲儿回到家，一闻到饭菜香，他心情更好了。看了一眼钟表，离何丹丹六点去上夜班还有半个小时，“办个事儿”正好。他晃晃悠悠进了厨房，先是靠在门边盯着何丹丹运动员一般的身材看，然后哄着她先放下手里的活，见何丹丹没打算要配合，就干脆直接上手。推搡之下，何丹丹的衬衣扣子被扯掉了两个，眼看着要去上班了，这让她上哪缝去！
这段时间以来林润德的频频强迫，在何丹丹心里留下了太多恐惧。中国人对性的羞耻让她不敢反抗，也不敢求助。为母则刚，偏偏是那一罐奶粉，让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狠狠地推开林润德，大骂一声畜生。
这一推把林润德一下推到客厅去，一屁股栽地上。校队女排的爆发力一点不假。林润德愣了愣神，他意外地爬起身，说句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他看着攻击性的眼神从何丹丹的眼里一点点暗淡下去，恐惧的神情一点点藏匿不住——短暂的周旋两句，林润德最终再次占据上风——他抄起桌上的奶粉罐，一下砸向何丹丹的头，鲜血从头皮上直淌下来。第二下砸了个歪，砸中她的眉骨。
“老子——他妈——要个儿子——咋就这么难——啊？！”林润德骑在何丹丹的身上，每抽一巴掌，蹦出几个字。
何丹丹被掐住脖子，她感觉丈夫的手就想冰冷的钳子一般，力大无穷，可以把她的头颅拧下来。她的下颌骨被几个石头一样的手指关节顶的剧痛。原本就低血糖的她此时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你怎么给我生了个黄毛混血，重新生一个！”
在意识弥留之际，何丹丹看见了一片白光，她冲着白光大声求救，可得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白光的尽头，没有神明，没有父母，没有任何能伸出援手的人。
可命运还是眷顾她的。
许多年后何丹丹仍在庆幸那罐奶粉被喝掉了大半，汤也在那个时候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