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圈时有专业队的男学员溜到祁琪身边找她要联系方式，祁琪给了。
祁琪的父母都在国外，在汇钱这方面从不吝啬，祁琪的生活完全可以用“穷的也只剩下钱”来形容。当然这份经济的享受前提是祁琪认真上学，不碰恋爱这份毒。
“哇，没想到堂堂学霸居然也玩阴的。我以为你每天那么故作清高，是高风亮节的人呢。”吴涩啧啧两声，狠酸他。
秦夜分明的两道眉毛微微扯动：“哪里，我是提醒你。”
“我知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你的那个朋友娇生惯养惯了，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一旦这个视频的完整版交给学校，不仅惊动她的父母，还会惊动市滑冰队的单位，甚至是那个学员。”他顿了顿，“影响不比你得第一名小。”
“没办法，人家又不像你，完全可以一个人过活。”这话脱口而出，吴涩的心里暗紧了一下，略迟疑地看向秦夜。
秦夜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视线移开了。
吴涩烦他归烦他，但不是拎不清事儿的糊涂少女，她喜欢就事论事地来：“说来说去，你就是记恨我抢了你的第一名，我让你丢脸了。你想报复我，行！但不准你动我的朋友！”
秦夜再次和她对视。
他的眼神透着一股清冷的压迫感。
都说身体不好的人眼神也是虚的，但这个病秧子不是这样。
从小不爱说话，脸上甚至都没有出现过丰富的表情。但他只要轻轻地看一眼人，那眼神里的万千情绪特别有感染力。
在这种压迫感里，吴涩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真的跟她认真过。
在这种压迫感里她败下阵来。
“你到底想怎样。”
“你先跟我说说，考试的那天具体的情况。”
……
吴涩从那天开考前跟他讲起，把在学校天台上她没说的话补上。
末了，秦夜听完，眉头紧锁。
吴涩说的情况和他经历的基本一致，没有出入。
是雷电把他们两个的考试答案给调换了……
所以，问题出在电流身上。
秦夜起身进里屋一会儿，出来时手里拿着几串电线和电路板。吴涩拧眉：“你干吗？”
秦夜不说话，三下五除二地做出一个简易版的电击回路来。他摊手示意吴涩把手交给她，“来，我们试试。”
吴涩瞪眼：“试什么？！”
“这个电流电压接近人体可承受的50mA，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不能制作一个雷电出来，但可以用这个试试。”秦夜解释。
“你神经病啊？！我为什么要试？”吴涩才听不懂秦夜这些文绉绉的话术，也压根不想听懂，厌恶地把自己的双手紧握成拳放到身后，麻溜起身。
“你不想解除作弊的嫌疑了？”秦夜不解地仰头看她。
“……”
“如果能成功，我们就能回到之前，互不干涉。”
“呵呵，你也说了只是如果，比起作弊的嫌疑我还不想那么快去天堂。”吴涩哼哧，谁知道他这玩意儿会不会弄死人。
“可是我想试试。”突然，秦夜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秦夜！你脑子有病吧，我说了我不试，你丫的……别碰我！”吴涩猝不及防地被他往电线板上按，他把一头的简易开关拉上能看到电流呲呲冒火星子。她一个激灵，本能地往反方向扯。
这个病秧子居然敢用蛮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跟他比力气，吴涩没在怕的！
找到一个制力点，吴涩反手把秦夜的脑袋一推。
为了保持平衡，他的手不偏不倚地按在电流板上形成完整电路，几乎一秒之内——
他搬起石头，把自己给放倒了。
吴涩挑眉：“活该！”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把他给浇醒了。
毕竟，自己还在他家，如果他真死翘翘，她不就成杀人嫌犯了吗？
“怎么样？还试吗？”吴涩托腮，看着半截身子湿哒哒的他，明知故问。
秦夜眼神怨念，一种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无力感。他片刻后说：“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解除作弊的嫌疑。”
吴涩微怔，眉头比他皱的还要紧巴。
她没听错吧？刚还拿视频威胁她，又尝试不成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现在竟然还说要帮她。
“条件？”
“在找出这件事的原因之前，你得听我的安排。”
“凭什么？！”
吴涩拍桌而起，怒了。
她确定在滑冰场的时候说他坏话说的那么大声，秦夜肯定是听到了的，刚还寻思他怎么只字不提，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蹦跶蹦跶的，越来越过分了。
秦夜随着她站起，不慌不忙地头上仰呈能和她继续对视的弧度，“我刚给过你最直接的解决办法，你不同意。那就只能用这种迂回的办法。或者……在下次考试成绩出来回归到正常之前，你得听我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量。
他指指手机亮屏中的视频。
吴涩：“……”
权衡左右；
很不情愿地；
想到学校里每个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的样子和翟玲女士的不依不饶；
吴涩坐下来问他怎么帮自己。
秦夜起身，走到沙发拿过自己的书包，从里边随便拿出一本作业册回来。
“看看，这道题会做吗？”
他拿的是数学作业册，翻的一页是第一页的第一题。
指给她看的时候他左手撑在身后椅子把手上，右手盖在原来解题过程的上边。
吴涩话到嘴边要埋怨他答非所问，但想到他从不说废话的性子，再加上刚才似乎的答非所问到最后又没有，便给面子地扫上一眼：“不会。”
“嗯。看来的确和学习能力无关。”秦夜微微颔首，稍显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吴涩不懂：“什么意思？”
“大家说你作弊，是因为你考试结果和学习能力不匹配。只要你把学习能力提升上来，作弊的流言就不攻自破。”
“……你是要我……”
“明天老潘会约我谈话，我会跟她提议跟你结对成为学习小组，对于这次的成绩脱轨负责。”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补课？？？”
秦夜皱眉，看着吴涩指自己又指他诧异到眉毛一高一低，像是看着一个不解现象：“我说的是中文，很难理解吗？”
“……我，不，要。”
“为什么？”秦夜不解，他这可是在帮她。
“你可能没听到学校里关于这次我们名次对调的传闻，大家传你是故意把第一名让给我的，说你在追我，我们在谈恋爱，这是你学霸特殊的表白方式，你觉得你再提出给我补课合适吗？这不是等于承认了那些狗屁传闻了吗？？？”吴涩语速飞快，她不介意在这种方面当一回某人的老师。毕竟，对于他们恨不得相互不认识这一点来说是有共识的。
秦夜只是眉头轻微地动了一下：“不会。”
“为什么？？”
“大家肉眼可见，你，配不上我。”
“……”
吴涩直接拒绝，暴走。
回楼上的时候翟玲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手里正叉着哈密瓜在吃，看到本来应该在房间闭门思过的女儿却从外边回来。
翟玲：“……”
吴江看翟玲：“……”
吴墨眼色微动。
吴涩把门砰地关上，触发翟玲神经，她瞪大眼睛就要起来，吴墨拉住她柔声道：“妈，姐心里也不好受，您就别逼得太紧了。我找时间跟姐聊聊，我们是同龄人比较好说话。”
吴江赶忙帮腔：“是啊是啊。玲儿你别动不动发火的。”
“妈，小心您的高血压。”
“唉，墨墨啊，你这个姐真是不让人省心……”
“我相信姐姐，作弊这件事一定另有殷勤。”
……
他看向吴涩房间，心疼翟玲的安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欢愉。
吴涩做了一个梦。
梦回七岁那年她上学不久后收获的第一个不及格。
无忧无虑的小孩，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学习的压力，什么是分数的意义，什么是跟同龄人比较造成的悬殊和落差。
小吴涩拿着试卷放学后不敢回家。
小秦夜经过了，停下来看着她哭。
小吴涩被他看的无名火起，很凶地冲他吼：“看什么看！”
小秦夜提步要走，她又喊住他：“喂，你真这么走了？”
小秦夜只好又停下来看她，清秀的小脸很是无奈。
小吴涩瞪他一眼问他英文考了多少分，小秦夜把一沓试卷从包里拿出来——门门一百，没有例外。
他这样的操作等于一拳打在她脸上没有区别。
七岁的小吴涩心里的小恶魔张牙舞爪，一转身就把试卷抢走作势要毁了他，小秦夜追她。
在体育上没输过的小吴涩很快就把他甩下一大截，一路快跑回家，她满头大汗看着手里攥皱了的试卷十分快意。
让你显摆！哼！
但很快，她就尝到了欺负小秦夜的后果。
一直很宠她的爸爸第一次对她发火，说秦夜身子骨弱，不能做激烈运动，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的。她更不该把人家的试卷抢走开这样过分的玩笑。
小秦夜坐着吴爸爸的自行车回的家，小吴涩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磕着碰着，只觉得爸爸在危言耸听！
事后，她不但被妈妈再次批评后，还被要求认小秦夜当小老师，每天放学回家跟人一起写作业，让他帮忙补课。
小吴涩反抗不过，当着长辈的面只好就屈。
他们一走，她立刻不给他好脸色看，变着法地为难他。
可是小秦夜每次都很淡定地以不变应万变，任凭她怎么闹怎么不听讲都有办法对付她，还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恶习，一做错题就打手心。
弄得真的跟一个小老师一样！
“秦夜，你少拿爸妈来吓唬我！”
“阿姨。”
“……”
几秒之后，吴涩回头，根本没人！
“秦夜你！”
“阿姨。”
“你放屁！”
翟玲：“你说谁放屁呢！吴涩，跟谁学的你？！”
……
“我跟你说，今天晚上神奇小飞侠有播新两集。小飞侠掉进了黑衣夫人的陷阱，我特别想知道他到时候怎么出来的！你想知道吗？你知道神奇小飞侠是什么吗？”
“我知道你等一下如果写不出这道数学题，你今晚就看不了小飞侠。”
“……”
……
“哎呀哎呀，我肚子疼，我得上厕所。别等我了。”
小吴涩溜进洗手间，得意洋洋地拿出藏在怀里的小人书看起来。等她看完要出来的时候发现门被反锁上了。
外边传来秦夜跟翟玲的对话。
“阿姨，让吴涩在里边住一晚吧，下次她就不敢躲里边了。”
“好，小夜，阿姨支持你！”
……
梦里惊醒。
吴涩从床上坐起，在过去的回忆里惊魂未定。
是的，外人只看到了秦夜的懂事，早熟，稳重谦良，却没人看到他面具下的真实面目！
她做人一向都是爱憎分明，直来直去，没秦夜那么多阴阴柔柔，弯弯绕路！
就是因为不对付，所以各自为阵，井水不犯河水，这些年也算是相安无事。
现在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考试成绩要再一次联系到一起……这不妙，这很不妙！
秦夜那些藏在高冷面具下发狠手段逐渐清晰起来后，吴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
出门前，吴涩特意往楼下的阳台看了一眼。
秦夜出门前有给狗狗艾米倒上一天狗粮的习惯，碗里如果是空的就证明人还在家，如果是满的就是已经离开了。
艾米正在悠闲地晒太阳，狗粮是满的。
人已经走了。
她不自觉地松口气。
其实吴涩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看这么一眼，但看一眼觉得心安。
昨晚那个梦让她总感觉秦夜会在某一个拐角处等着她，不依不饶做纠缠。
下到楼下，吴墨跨着自行车在等她。
“姐，我带你一程。”
“好啊。”吴涩笑眯眯地往他后边一座，余光中爸妈在窗户上看。
吴墨驶出小区，吴涩的手就从他腰间拿开，转而双手抱臂。
“说吧，妈让你转达什么？”
“姐，妈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她的血压又高了。你能懂事一点吗？”
吴涩瞳孔里缓缓后退对街的风景。
一大早，最热闹的是热气腾腾的早餐店，还有赶路的学生族和社畜们。
“你这么肯定我作弊了？”她拨了一下额发，苦笑。
吴墨反问：“你没有吗？”
吴涩直接从后座上跳下来。
吴墨急刹车。
他扭头间，俊朗的面孔写满不解的质疑：“姐，你这是干什么？”
“别闹了，你从来没当我是你姐。”吴涩眯眼一笑，“妈给你做了早餐可没做我的，我得去吃点东西。哦，对了，我告诉你，我没作弊。不信你问秦夜！”
吴墨怔怔，还想说什么，吴涩已经甩发走人。
事实上，转身的时候，吴涩就后悔了。
为在吴墨面前维持作为姐姐的尊严，她这是官方打自己脸了——让秦夜帮嘴证明她没作弊，等于同意秦夜昨晚那该死的提议！
吴涩买了一个大饼一罐豆浆，食不滋味地边吃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吴墨没那么无聊，会真的去问秦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