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地，教室里气氛就不对。
提早出发的秦夜没在教室，习惯赶早监督大家晨读的潘红英也没在教室。
打着饱嗝的吴涩从后门进把书包挂到课桌侧边，重新折出去。
教师办公室，吴涩从小窗探到秦夜的身影。
潘红英坐在椅子上仰着头，一脸愁容地嘴巴一张一合。
并没有大声责备，所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有老师抱着作业本回来，看到扒门缝的吴涩，直接把门推开大咧咧道：“要么进去要么出来，同学，你是进去还是出来啊？”
吴涩：“……”
潘红英和秦夜扭头，把她“逮”个正着。
潘红英：“吴涩，你来的正好！过来。”
吴涩心里骂自己：活该！就不该来看热闹。
她走到秦夜身边，潘红英问她：“吴涩，关于这次的考试成绩，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吴涩双手背后，盯着自己的鞋面：“没什么好说的，您不是找我家长说过了吗？总之如果您觉得我作弊了，那就拿出证据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潘红英不悦吴涩这说话的口气，声音下意识地走高后又觉得这不该是对一个考了第一名的态度，眨眨眼轻叹一声，“我想就算我不说，你们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是一次不寻常的考试成绩。秦夜啊，你一向表现的都很好，这次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是状态不好？还是有什么心事？我打给你爸爸，电话转去了小秘书，本来我想跟你爸聊一下……”
提到秦和，吴涩余光扫跟个雕像似的的秦夜。
那个家，常年都是他一个人，秦和在外边做生意是个挂名老爸。也不是说他不关心儿子秦夜，只是作为他来说的关心就是想赚好多好多钱，在经济方面给秦夜做扎实后盾。
“潘老师，我想跟吴涩结成学习小组。”一直不说话的秦夜突然开口打断潘红英的各种揣摩。
吴涩压抑住内心的不爽。
“学习小组？”潘红英愣愣。
“我相信吴涩没有作弊，这次的成绩结果的确出乎意料，我们也想尽快搞清楚。让我们结成学习小组，互相帮助一起努力，相信会有更好的结果。”秦夜既为她说了话，又没有回避问题，还给了潘红英保证，最重要的是合理回避了老潘一探究竟的心。
吴涩无声地冷笑，心道：这病秧子老练的可怕。
潘红英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了，寄予众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秦夜：“秦夜，你一直都没有让老师失望过的。”
秦夜点点头。
走出办公室的吴涩冲某人的后背酸道：“好一番感动的师生情，我这个考了全年级第一的还没有这种待遇，学霸果然是学霸，栽了一次不算栽。”
秦夜驻足。
“我栽了一次不算栽，你赢了一次就成为了作弊的可耻者。只要我下次回归正常水平，你拿到第一名的可能性就更多了。”
“呵，那我也会说！我只要继续赢，你学霸的光环就不攻自破了呗？”吴涩报臂，右上角往上回敬他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
说完，她感觉哪儿不对劲，直到他冰冷的目光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等着。”
“……”他迈步回教室，吴涩在原地拧眉三秒，才从他的套路里出来。
这个病秧子为了压她一头，让她好好补课还真是会玩心眼……
回到教室，就看到秦夜的同桌在收拾东西。
秦夜的同桌不是学霸，也不是学渣，平平无奇的一个胖男生，成绩一般，没什么才艺，身体比照两个秦夜还要大，但存在感几乎为零。唯有不爱说话这一点跟秦夜算是臭味相投，他们坐了挺久的同桌。
吴涩费劲想他的全名，就见他一步步地朝自己位置走去。
直到他坐下，吴涩问：“你干吗？”
“换位置啊。”叫什么涛的男生把椅子坐的吱呀响，抬头狐疑地看着同样狐疑的吴涩，“不是说老潘刚同意的吗？”
吴涩：“她同意的是……”
结成学习小队敢情还要换位置的吗？
吴涩抬头。
秦夜头也不回地，拍拍旁边的课桌桌面：“过来。”
“……”转眼间，什么涛的就开始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摆放起来。
吴涩无语地盯着他作业本上整洁端正的三个字：“林麟涛，别把我桌子弄脏了！我还会回来的！”
她把书包拿起来朝秦夜的位置走过去，每一步走的都跟西天取经一样艰难。
她原来的位置多好多风水宝地啊！全班最后一排，靠窗的边缘位置，想睡觉想摸鱼想怎样就怎样！
秦夜坐的位置多坑人啊？！
教室的中心位置，上下左右都有人，不管转向哪个方向都是生厌的面孔，离老师的讲台又近！这气场根本就跟她不对付！
吴涩坐下后皱眉：“为什么不是你过去？非要我过来？”
秦夜翻开英语书：“我们现在都是学霸，你那边太荒芜，不合适。”
荒，荒芜？
吴涩嘴角抽动，对某人的形容词感到三生无语。
她把桌子撞他过去一些，把书包里的书都拿出来搭建自己的遮挡屏风，一切准备妥当，教室里的同学都已经进入晨读状态。
老潘也过来了。
教室里陷入一阵低分贝的和尚念经的群声里。
往常这个时候，吴涩要么就是看着窗外发呆，要么就是趴着睡觉。
乍然换地方，吴涩只能百无聊赖装模作样地翻着手里的英语课本。
这时她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今天要默写一到三单元的单词，如果不及格会留堂。”
吴涩淡定侧目：“留堂我会怕？”
秦夜低着头，像是没听到一样。
吴涩光顾着瞪他，没注意到潘红英走到旁边。
“怕什么？”潘红英扣吴涩的课桌，“现在是念英文的时间，你老盯着秦夜看做什么？就算这次取得好成绩也不能就骄傲过头彻底放纵吧？”
潘红英这话说的，全班失笑出声。
吴涩被坑，无言以对。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热闹不嫌事大地提议道：“潘老师，让吴涩带读我们吧？考了第一名的学霸来领读，感觉肯定不一样。给我们打个样呗！”
“好啊好啊！”
“是啊，是啊！”
“欢迎吴涩上台带读——”
一个这么说，千万个人就应了。
潘红英敌不过众意，拍吴涩胳膊：“那吴涩，你上去领读一下吧。”
“……”吴涩嘴角抿成摇曳的船，心里千万匹草拟马奔腾而过。
什么鬼？！
让她上去领读？
英文单词认得她，她不认得它们好吧……
秦夜是故意的，故意找这个时间跟她搭话，故意让她出丑！吴涩笃定旁边的病秧子使诈，硬着头皮慢吞吞地站起来寻思怎么办。
这新座位走到讲台的时间比原先缩短了一半，吴涩走到讲台面向所有看笑话的目光，笑嘻嘻地把课本放到讲台，伸手压了压书缝：“好，我们开始念第一单元的单词。”
大家还对吴涩这临死前最后的挣扎感到好笑，互相对视就等着她出丑。
没想到——
吴涩念的很顺溜，很标准。
嗯，可能是前面几个单词她刚好会念，再等等。
不对，读到超长的复合单词时候，还是没出错。
再看吴涩，表情还越来越自信，横扫千军的架势连潘红英都觉得她不是学生，而是哪个学校来的新的实习老师。
秦夜也很意外。
吴涩带着大家顺利地度过晨读时间，踩着上课预备铃回座位。
第一堂课是数学课，潘红英出去了。
笑话没看成的同学们纷纷又调侃道：
“这跟学霸坐在一起就是不一样啊，连英文都念得这么溜。啧啧。”
“秦夜，吴涩，你们老实交代，是不是藏着猫腻呢跟我们？”
“吴涩，下回别打架了，既然进入学霸圈，好好从良，我们高二1班的名字也少上几回黑榜，好不好？”
……
吴涩本来就讨厌吵闹，坐在中心位置四周都围过来八卦的脸，说着她不爱听的话，噌地站起来要给不知好歹的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就听秦夜慢悠悠地抢先说道：“你们闲得慌的话，我可以让老江再加一张试卷。”
学霸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数学课的老江是个年近六十还没有结婚的老头，性格特别暴躁，以作业居多闻名。说一不二，人人都怕。唯有秦夜还能跟老江说上话，还是数学课代表。
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一张试卷，第二天早自习抄都抄不完。
一个个探出来的脑袋纷纷缩回去。
吴涩瞅一句话解决问题的某人，并没有心生感激。
他大概也是嫌他们说话无脑，想图个清净。
坐下后，秦夜问她刚才是怎么过关的，这回轮到她给他上上一课：“高科技懂不懂？”
无线耳机，加手机里翻出课本的同步录音，跟着读就好了。
秦夜评价：“小聪明。”
吴涩见老江进来，把脑袋往手臂上一趴：“你是大智大勇，小女子比不了。”
那些天花乱坠的三角函数，二次函数，比英文还像外语，她还不如睡觉。
作为突然炸锅的第一名，老江是不信的，叫吴涩起来回答问题，吴涩直接说不会后就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让她坐下，之后就没再搭理。
上午数学课占了三节，最后一节的语文课是潘红英的。
吴涩算是没有太被骚扰。
祁琪上午旷课没在，中午回学校吃饭，看到自己旁边坐的人不是吴涩，还踹了林麟涛。
林麟涛不敢惹祁琪，求助吴涩。
食堂里，吴涩给祁琪夹鸡腿跟她说了暂时分开坐的事。
祁琪白皙的脸有点凝重：“让我跟那个林胖子一起坐……氧气都觉得不够。”
吴涩咯咯笑：“明白你的感受，等我甩了秦夜很快就能回来了。坐那个C位我比你坐在林胖子身边还要难受好吗？”
祁琪看向十点钟方向的秦夜，奇怪吴涩这次怎么这么听秦夜的话。
“这可不像你，轻易被拿捏。”
吴涩当然不可能告诉祁琪，滑冰场里她被搭讪的事被秦夜拿来威胁要做文章，只是摆摆手道：“来日方长，谁被拿捏还不知道呢。”
“那你是不是不能翘课了？”
吴涩看到祁琪瞳孔里的感慨，仿佛那曾经美好的自由岁月插着翅膀要付之东流了，心有不甘地说道：“……谁说的！等我洗了作弊的污名，你看我不重拾以前的大好山河！”
誓言立的好，不怕打脸早。
是的。
下午，打脸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