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涩哭的十分伤心。
要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起码同学的眼中，是如此。
教室的C位，或者准确地来说C位的旁边，炫起暴风的中心点。
——她的嚎啕大哭，把大家给看懵了。
霸王花居然哭了？她跟高三学姐几十个人干架，伤到脖子要去缝针哼哼都不带哼哼一声的，现在居然为了秦夜跟闺蜜暧昧哭了？
啧啧，果然感情才是最伤人的武器啊，强悍如霸王花都没能躲过去的厉害。
上课预备铃打响，吴涩还在哭。丝毫没有控制的意思。
齐拉拉又开心又被吓得退避三舍，程晨也不敢造次地闭上嘴巴。
所有的压力给到秦夜这边。
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这一页是翻不过去了。
秦夜：“……”
“别哭了，我跟祁琪真的没什么，晚上我们留堂我好好跟你解释行吗？”他轻拍吴涩的背，看着历史课的老美和她的高跟鞋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吴涩秒收声：“你说的，可不是我求你的。”
秦夜：“……”
“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上次呢，我们讲到第87页，关于明代朱元璋的开国历史……”老美每次姗姗来迟，但每次都不会讲废话直接入主题，她六百多度的高度近视还不爱戴眼镜，所以吴涩的秒收声让她没发现刚刚在进教室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教室沉浸在一个怎样的微妙的安静氛围内。
吴涩翻开历史课本，抬头认真听课。
秦夜眨巴着眼睛，缓缓地从吴涩的侧脸上挪开。
刚刚，他显然被摆了一道。
吴涩现在进化到这么智商派，他也是没有想到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不是在念书之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成为他情商课的老师呢？
秦夜拧眉，盯着黑板又努力放空。
吴涩的余光把秦夜的微妙反应以及最后的放空统统看在眼里。
她开始重新怀疑起自己的笃定来。
如果说秦夜跟吴墨共通了，为的是不让她有进步，行，可以解释他的推三阻四，也可以解释刚才在齐拉拉和程晨的围观下还是不肯教她的行为。但怎么解释连他自己坚守的学习原则都给舍了呢？
“朱元璋为什么可以北伐成功，有哪几点可以说？嗯？”
大家都把头低下去。
老美特爱漂亮，是一个把漂亮当人生追求去做的人。
当然了，她带的班级的成绩也得漂亮。
可是她有一个怪癖，一旦答错，就会让学生把错的答案抄上一百遍。
这种怪癖，就算是有信心答对的人也不敢主动冒险的。
每当这个时候，秦夜就是救星。
看到又是没有人主动举手，老美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秦夜。
可是这次秦夜也不举手，并且学着其他人回避老美的目光。
这一点的明显和故意，让老美心里很困惑并且很窝火。
困惑是这举动不该发生在秦夜身上，窝火是她觉得秦夜这是变坏了的节奏啊！
“秦夜，你来回答一下！”
老美点名道姓。
秦夜应声站起。
“老师，我不会。”
五个字，像敌军的一道手雷，炸毁了所有希望。
老美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低着头躲避“陷阱”的所有人也都不敢置信地把脑袋重新抬起。
秦夜说“我不会”就跟吴涩说“我会”是一个道理，太让人不解了。
吴涩刚刚虽然是装哭，但为了逼真多少还是挤出一些眼泪来的，她本来就不擅长哭，更不擅长擦眼泪这种细腻的活了，掐着老美进来的点胡乱擦一下，此时脸上的泪痕还四仰八叉上下翻飞的，再露出惊愕来就显得越发搞笑。
她刚刚听到了啥？
秦夜说他不会？？？
这道题目，她都会！！！
秦夜怎么可能不会？！
说完“我不会”后的秦夜跟平常答完题目一样，淡定坐下。
这是属于学霸的本能反应。
本能到他忘了……就跟学渣看到书就皱眉犯困的下意识一样，秦夜坐下后看到老美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物理表现，是不应该搭配这种淡定的坐下后续的。
吴涩觉得有些逗，她抿唇压笑。
大家诧异完后很快恢复淡定，有论坛照片的前提下，再联想到之前秦夜考到最后一名，只道他是又故技重施。
只留老美一人在风里凌乱：“秦夜，你说你不会？你确定吗？这道题目这么简单，我之前讲过有五个大点……”
秦夜听老美巴拉巴拉讲一堆后，垂眸道歉：“对不起，老师。”
老美深呼吸：“好，那刚才我说的那个题目，总可以回答一下吧？”
“对不起，老师，我没听。”
老美：“……”
一下课，秦夜就被叫去了老师办公室。
吴涩则趴在外边听墙角。
她真的很想听听秦夜是怎么为自己的怪诞行为辩解的。
这几天，他怪的莫名其妙，像是脑袋被驴踢了一样。
吴涩光顾着自己的事，没发现秦夜对自己都不上心的这一块是用遍各种可能性都解释不通的。
但是从时间推算，还是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和恢复考试能力有关。
难道说，那些本来出现在自己眼前又一条条跑走的答案，和秦夜的不务正业有关？
“秦夜啊，你是不是又在搞什么把戏呢？跟学校论坛那个照片有关？”
“对不起，无可奉告。”
“秦夜，你脑子一向都是最拎的清楚的一个人，你绝对不要被卷入那些无聊的游戏里去啊，知道吗？那些论坛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别看，也别往心里去！”
“对不起，无可奉告。”
“秦夜，虽然马上就要暑假了，但咱们还是要顾着眼前。明年就高三了，其实是没有寒暑假这件事的，你明白的对吧？”
“对不起，无可奉告。”
……
吴涩挑眉，即便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里边秦夜把几个跟他苦口婆心的老师气得够呛。要不是他学霸的余威还在那儿，他们估计早就爆发了。
而她对学霸人设也有了新的理解。
其实，极致的极致就是潜力。
秦夜搞不好，有学霸转向校霸的潜质——把老师气的半死又毫无办法，嚣张，厚脸皮，心态特别强悍等等。
这大概某人本身都不知道吧。
吴涩正听的津津有味，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开。
她贴的太投入，一个惯性往前扑，一道瘦弱又及时站稳的人墙，那只手落在她的腰间感觉非常熟悉。
吴涩一抬头，正好对上秦夜俯瞰的脸。
“……”
她触电一样地反弹。
秦夜越过她，往其后边看去。
“这张照片拍的还不错，发给你们了。”祁琪晃动手里的手机。
吴涩和秦夜的手机同时响起。
她贴着他的胸口半边脸变形的惊愕表情，屁股高高崛起的抓拍，拍的十分高清……高清到吴涩忍不住怼祁琪：“……你怎么不去当摄影师？”
祁琪耸肩走过来：“这是一个不错的专业方向，我会考虑大学的时候往这方面发展一下。”她走过来间又发了照片。
吴涩再次定睛一看，照片背景还是和论坛里的照片一样，依然是那家餐厅，只不过角度不一样，而这次照片上的主角是齐拉拉。
尽管躲在菜单后边，但那半张脸依然可以认出是齐拉拉来。
原来，齐拉拉偷拍祁琪和秦夜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但其实祁琪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那家餐厅的经理跟我是好朋友，每年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出来我都会多买一个送给她，想让她帮我保存从澳洲空运来的鱼子酱。餐厅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有人偷拍我她当然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了，更何况齐拉拉偷拍技术又那么烂。”
吴涩觉得有这张照片可以把齐拉拉那嘴脸给拧下来，抬眸问祁琪：“为什么不把这个PO到网上去？”
祁琪歪头：“我刚要PO啊，只不过撞上你的大哭表演，只好搁置了。”
吴涩略尴尬地吸吸鼻子。
这时，旁边的秦夜上前一步，手竟轻轻地抬到她的脸旁，吴涩扭头，正好迎上他冰冷的手指滑过她的发丝，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脸，“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吴涩：“……”
某人这猝不及防的过分温柔，像是播放并不流畅的偶像剧。
不能共情的人只会觉得无比矫情。
更何况他的眼神温和归温和，表演的成分实在过于明显，这一幕分明是认真地在耍她。
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她的演技更好，还是他的手段更佳。
她的后脑勺掀起一阵鸡皮疙瘩，听到秦夜又说：“相信我，我跟祁琪没什么的。”
祁琪清嗓子，跟吴涩摊手：“我把照片交给你了，剩下的你想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我这边呢，要解释的就是这么多。剩下的，就不抢他的事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祁琪用眼神指指秦夜。
吴涩眸光一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
这时听秦夜说：“等一下。”
祁琪驻足。
“你，需要跟关飞道歉。”秦夜看了一眼吴涩的后脑勺，跟祁琪说。
“……”连为关飞争取权益也这么生硬……
吴涩扭过头看着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某人，再次张了张嘴又再次闭上。
秦夜感觉到吴涩的眼神，顿了顿重复修整道：“我是说，我需要你去跟关飞道歉，那天餐厅里你说他是不知礼数的乡野村人。”
吴涩捂额头。
这句话，和刚才那句话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
祁琪没说话。
吴涩硬着头皮打破沉默：“祁琪，今天没空，改天我跟你一起去，顺便让你看看什么是新世界的大门。”
祁琪这才没有拒绝，点头离开。
“你让人生气的本事比你让人愉悦的天赋，厉害多了。”吴涩挤兑秦夜。
秦夜回怼：“比起你，我还差的远，老师。”
吴涩压眉，眼神犀利：“哦，我说错了，你毒舌的本事最厉害。”
秦夜飞快地操作了下手机，亮给她看——壁纸换成刚才祁琪发的那张。
吴涩：“……”
他精准地拿捏住她的最新软肋，不过她也不傻，也可以去三班找他的软肋。
“我去看看关飞，看他是不是还生着气。或许我可以跟他一起去喝个降火饮料~”
秦夜微怔，紧随其后。
结果在教室里没有看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