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艾米蹿着蚊子玩。
吴涩写着化学试卷，祁琪写着物理试卷。
秦夜三面开弓，顾着她们两个还外加自己的作业，仍然游刃有余。
祁琪写了三道题，不会写了，意兴阑珊地放下笔开始发呆。
吴涩没好多少，写了十题也不会了，她刚想放下笔，就听秦夜说：“如果想浪费时间，你们不必到这里来浪费时间。”
吴涩横下的笔重新竖起，脚碰碰祁琪。
祁琪皱眉：“我不会写了，我累了。”
吴涩压低声音：“想想你的卡。”
祁琪垂眸，还是没动。
吴涩知道今晚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一份负担，能专注到这会儿也尽力了。她看向秦夜：“她今晚有些不舒服，晚上睡我家。让她先回去休息吧，我还可以继续写。”
秦夜看着自己手头的作业，头也没抬：“随便。反正我管的是你，不是她。”
这时，二楼阳台吴墨走了出来。
吴涩指着祁琪对吴墨说：“祁琪今晚睡我房间，你开一下门。”
祁琪起身。
吴涩目送她出去，不满秦夜刚才的态度：“你用得着刚才那么说话吗？祁琪今晚……”
“今晚怎么了。”秦夜打断，“今晚就算火星撞地球，也不是不学习的借口。”
吴涩咬唇。
“每天都会发生不同的事情，每天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情绪，被情绪带着走，这样只会是废物的人生。”
吴涩瞪眼。
“快点写，你自己的作业还没写完，我可不会给你抄。”
“……”
病秧子不止病，不止抠门，还记仇。
刚才喷出去的那口面，估计得记好多天。
吴涩扫了一眼他给祁琪写的那几道题，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祁琪的经济开源能不能重新回到之前，还要靠他。
吴涩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开始认真写题。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连艾米都打了一个哈欠回狗窝睡觉去了。
秦夜没听到笔尖沙沙过纸的声音，以为她又在走神，拧眉望去——
吴涩趴在桌上睡着了。
侧着脸，脸颊被挤成红扑扑的桃面，嘴巴微微张开，往前嘟，微微卷起的睫毛倒影在下眼帘，放松的样子像个孩子……
她睡着的样子真可爱。
哎？
有一只蚊子在她头上晃悠，最后落在了她脸上。
秦夜下意识地拿起手里的本子去扇，风力太大，把蚊子是吓跑了但她也眉毛皱了一下。
跑走后的蚊子又重新折返回来，一副不叮到吴涩不罢休的样子，秦夜吸取教训起身用嘴去吹。
这回蚊子感觉到人的动静后，刚降落后又立刻飞走了。
秦夜目送危险离开收回目光：“……”
他似乎，离她太近了——近到他撅起的嘴和她的睡脸只差三四厘米的距离。
借着屋子里的灯光，她脸上的绒毛能清楚看到。
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交错在地上，就好像他在亲她。
秦夜的身体跟被冻住了一样，一时忘记后退。屏息间就这么望着她。
他……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涩动了动。秦夜赶忙回神后退。
等他坐回到椅子上的时候，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回家睡吧，时间不早了。”秦夜清嗓子。
“哎哟，哎哟哟哟……”吴涩突然保持着原状惊呼出声。
“……怎么了？”
“我的脖子，脖子不能动了！”该死，吴涩没想到自己的脖子会扭到，根本动不了！
秦夜一愣，“所以呢？”
“所以什么啊所以！快帮忙啊！”
吴涩让秦夜按照她的指示，帮她正位。
秦夜伸手刚托住她的脑袋，又听吴涩连忙说道：“等等！你个病秧子，搬个桌子都搬不动的，你到底行不行啊？！”
“……”
“一定要一二三，动作力道都利索！明白吗？！”
“……”
“问你话呢！”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帮忙？”
吴涩抿唇，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来吧！”
只听“咔嚓”一下清脆。
秦夜：“怎么样？”
吴涩试着转动：“哎……靠！行了。你个病秧子……”
还真是神奇，刚才想动动不了，现在又完好无损了。一秒之间从地狱去了天堂一回。
“不许说脏话。”
吴涩一愣，意识到自己的脸还被某人的双手给捧着，她被迫牵动着对上他的眼睛。
某人手心的温度，以及摆放的位置……
某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空气窒息两秒。
吴涩和秦夜都发现了不对劲。
就在这时……
“阿嚏——”
吴涩感觉到眼睛睁不开了。
秦夜：“……”
几秒种后，吴涩再次骂街。
“靠——”
……
吴涩做了一个梦。
梦回十二岁的那年夏天。
她像往常一样跑去公园的小池塘边偷走黄昏时在这里钓鱼总把自己钓睡着的老林头的鱼，直接在小公园里烤起来吃。
这鱼的香味乱飘，引得别的小屁孩过来讨要共享。
为了巩固孩子王的地位，吴涩很大方地把鱼分发给大家，这里边竟混进来一个秦夜。
十二岁的秦夜才不喜欢扎堆，也对吃的东西没兴趣。他不时地出现在公园里是因为躺在公园的长椅上背书更惬意，更凉快罢了。
吴涩很奇怪地看着他，问有何贵干。
秦夜脱下衣服说：“给你。”
吴涩不解：“什么意思？”
秦夜直接上手帮她系在腰上：“你衣服弄脏了，不想被叔叔阿姨发现你吃饭前先偷吃了鱼，就把这个系上。”
吴涩低头想看到底是哪里弄脏了，但被他先一步遮住了。
“秦夜，你干吗突然这么好？”
“没什么，楼层隔音不好，我想安静几天。”
“……”吴涩直到吃完鱼，蹦跶地回到家，把他的衣服扯下来，才发现上边有血渍。
然后……她发现血渍是从自己身上来的。
虽然活的跟假小子一样，打架比真小子还厉害，但关于生理知识她在上课的时候多少还是听到过的。所以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最先的惊恐之后，就是恍然秦夜这么好心给衣服的真实原因。
可恶……
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居然被秦夜这个讨厌鬼看到了！
梦到这里就开始变得错乱无度，还不时地萦绕着忽远忽近的笑声。
吴涩从梦里醒来后，情绪从梦里带到现实，生气地大口喘气。
为什么好好地，会突然梦到那个时候去？？
大概是……尴尬牵扯到了尴尬？？
吴涩捂了捂脸，因为这个动作眼前浮现出昨晚的尴尬盛况。她正要重新坠入回忆的时候，梦里的笑声十分真实地回响在耳边。
循声望去，是祁琪。
她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捂嘴笑，还不时地踹着空气。
“……”
昨晚，吴涩回来的时候祁琪已经在床上安静睡着了，这一大早天蒙蒙亮醒了不说还笑成这样……跟中邪似的。
“祁琪，你干吗呢……”
吴涩揉着眼睛凑过去，好奇地看向她的手机，寻思是什么搞笑视频把平时都不怎么放声大笑的甜酷女孩逗成这样——
这不是昨天打过照面的白珊慧吗？
……只见她对着一面被涂满血迹的玻璃又惊又怒，时而抱头尖叫，时而掩面跺脚，而她背后的墙上似乎也多了昨晚没有看过的一些五颜六色的图画色彩。
这个视频的养成角度是放在中下的位置偷偷录下的。
再看视频的光亮，好像是……同步转播。
吴涩诧异地看着前俯后仰的祁琪。
祁琪笑够了，深吸一口气才把手机放下跟吴涩解释：“还记得我昨晚跟她说的，会让阿姨去打扫屋子吗？”
“……这就是打扫的结果？？”
“对啊。”祁琪给吴涩介绍，“这落地窗玻璃上面的呢，是番茄酱，她墙上的那些五颜六色的鬼画符我让阿姨照着地狱图给画的，画的不好就勉强凑合着看吧。还有屋子里的瓷器花瓶我全都让弄碎了，让她尝尝寸步难行的滋味，一不小心被划拉受伤，我也不会介意的。”
吴涩眨眨眼，听完祁琪的介绍倒吸一口凉气。
她本来还担心祁琪受了打击，昨晚回来就心不在焉的，今天要怎么带她转移注意力。没想到……
酷女孩果然是酷女孩，EMO和她们不会有太深的缘分的！！
“让那个坏女人是堵得慌了，那你就不心疼自己的屋子啊？”吴涩掀开被子下床，哭笑不得地问。
“不心疼，我有钱。”祁琪回答的霸气无双。
外边已经传出翟玲做饭前期的准备声音，吴涩往洗手间走，听到祁琪说：“对了，你做梦了。”
“嗯……”
“你在梦里喊秦夜的名字。”
“……”
吴涩像踩了电门一样凶狠扭头：“怎么可能！”
祁琪愣愣眨眼。
“……我喊他的名字，也是跟他决一死战的前奏！”她苍白地补了一句进洗手间把门关上。
镜子里的她，红着脸，像是跑完五千米刚回来。
突然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后流鼻涕了……
归根究底，还是写着写着睡过去惹的祸。
下次得警惕，累了就不撑着了，避免再犯脖子歪掉的错误。
那个病秧子，稍微晚了一点，就受凉打喷嚏，身子虚的很！
她是不是被传染了……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