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甲耳蚌,你不要命了吗?”
我把被子重新盖上,不好气地对甲耳蚌说道。
释放完的甲耳蚌,意识到自己做了荒唐事,边喘着粗气,边将趴在他腿上的健妇用手固定住,难为情地说道:“没……这娘们说,她要跟我回黑风部落,做我的老婆,我呢,一时性起,可又没力气趴在她身上,只能让她用嘴……”
“老子不是让你休息吗?妈的,你就不能忍一忍?及时行乐是没错,但也该适可而止!”
我恨其不争,怒其不幸,你丫甲耳蚌,就死在女人肚皮上好了!
“其他人知道公子平安,全都在等着公子你接见。”
甲耳蚌想让我离开他的房间,免得他当众出丑。
“大伙都进来!让咱们共同慰问你不是?哦,还有,没你这翻译,我怎么和他们说话?”
我摆明车马,就是要让甲耳蚌与健妇的欢好,被大伙看到,就不信健妇能一直憋在被子里不出来!
“帐庭里的人,全都出去打猎了。这几天雪下得大,又是春末之时,正是野兽体力最虚弱的时候,帐庭这一带,地势较黑风部落高,雪下得更大,更有好收获。”
木塔尔没问我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那是因为甲耳蚌警告过他们,不许问起此事。所以,他捡这几天帐庭发生的新鲜事说。
“木塔尔,还有你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情形不对,你看我回帐庭之时,沿途所见,每个人看向我时,就跟狼看羊羔一样。今年牧获不好,来达要钱又狠,这些人生计艰难,多是饱一顿,饿一顿,要是对你们这些富翁打主意,咱们就麻烦了。”
甲耳蚌跟绝大多数羌人一样,讲义气,讲同生死,共富贵,于是善意提醒大伙。
“集市很热闹,我们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可咱们谁不是要养活一大口子家人?凑齐货物跑这么远的路,受得罪还少吗?好不容易有了点钱,这些家伙就眼红了,真它妈不是玩意!不要紧,我们做好防卫,相信来达不会不管这些刁民的。”
一人发起了牢骚,这些利润,全是大伙风餐露宿,舍身忘死挣的,要是有人来抢,那得问他们手中的弯刀同不同意!
“不是咱们想不想防卫,而是我们防不防得了的问题。我在拉波,听女人说,在帐庭可能要打仗了!”
另一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在场之人,皆以为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每一次草原上打仗,失败部落的成年男人,要么被杀,要么被当奴隶。至于老弱,基本上就是个死字,妇女更惨,会成为胜利方的战利品,这回大伙又要碰到吗?不由得把目光转向我,要我拿主意。众人的脸色不好看,胆小点的,都有打哆嗦的前兆。
“不要紧,我们算商队,不应被杀戮……”
有人给众人打气,可他自己都觉得太苍白了,乱军之中,有些规矩怕就遵守不了,就更别说他们都算“有钱人”了。
“你也不用你的猪脑袋想一想,来达自己都保不住,还会管我们商队的安全?”
对这种自欺欺人的言语,大伙不屑一顾,有人便摇晃着头说道。
“大伙都知道,我爷爷是从茂潘部迁到黑风部落入赘的,为什么他会带着全部家人和家财入赘?还不是因为茂潘部和烧当部打冤家,为了家人,我爷爷才自甘下贱,与穷得叮当响的我奶奶成亲。我爷爷万分庆幸他这一举动,烧当部击败茂潘部,杀抢甚重。”
有人述说他的家史,以增强说服力。
“我爷爷想到战场捡些漏,草原上到处是死人,有的妇人还是裸死,边上是摔死插死的孩子,还有不是茂潘部的蜀人、蕃人,也遭到同样的下场。秃鹫、野狼吃得太饱,以至于飞不动,跑不动。我爷爷给他们收尸,回家后噩梦连连,大病一场就死了。”
这些事情,口口相传,永志难忘,一说起来,就没有个完。
随着以前打冤家惨状的详尽道来,大伙虽然早就听说过,但每一次说起,就没一个人能打断这种耳朵都能起茧的老生常谈,更笑不出来。
作为蜀地进入羌地的门户,黑风部落必然知道其他部落所发生的事,几十年前打冤家的事,黑风部落众人可说耳熟能详。
打冤家之后倒霉的人是谁?除了被杀掉之人一了百了外,还有附近的部落,不得不忍受流民到部落来打劫,来定居,与原住民抢草场,发生械斗,不折腾个几年,是消停不下来的。
“张公子,你得拿个主意,我们只求平平安安渡过这一关,你一定会有主意的。”
甲耳蚌代表大伙,向我表明他们的态度。
“你们若是害怕了,可以离开帐庭,我在这里,还有大事末了,是不会走的。”
他们说了半天,就是想让我带队离开,只有在我的保护下,他们才能平安返回黑风部落,才能算钱财落袋为安。
“张公子,我跟你行动。你们除了是笨蛋,还它妈不仗义!挣了钱就想溜,就不想为张公子效力了吗?老子把话撩这,谁要是敢走,下次再出来做生意,老子就不带他了。”
甲耳蚌第一个表忠心,还把其余人痛骂一顿。
“要是不冒险,又怎么能发大财呢?通商协议商定的条款,对我们很有利,只要这次我们能帮来达他们获胜,以后你们想不发大财都难!就别只顾着这次挣的这点蝇头微利,当你们老了以后,倒过来看这次交易额,你们自己都会感到好笑的。”
我当然不愿意让他们离开,别的不说,脚夫、马夫找谁来做?总不能我来做,或者让堂堂相国夫人叶艺曼来做吧?
木塔尔拍了拍胸口,单腿跪地道:“张公子,我发誓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其他人没有别的想法,眼下只能选这条路,于是纷纷拍胸口发誓跟随我,唯我马首是瞻。
“甲耳蚌,你起来发个誓!”
木塔尔掀开甲耳蚌的被子,想让他也发誓。
不掀还好,一掀之下,大伙全都笑了,健妇还在吞甲耳蚌软不拉几的雄物,羞得甲耳蚌无地自容!
顿时,各种调侃之语全来了,当然,甲耳蚌是不会把这些翻译给我听的。
钟毓芬匆匆赶来找我,同样看到了这不堪入目的一幕,轻啐一口,拉我出来谈话。
“来达说:通商协议的条款,全部照准。用蜀地货物,换取草原货物的特许经营权,并且,为了表示对你不远数千里前来烧当部,充当友好使者的功劳,还可以把原有协议上的价格,提高半成。”
钟毓芬开门见山,直接进入正题。
我微微一道:“感谢来达的好意。不过,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不掺杂别的进去,商量好的价格是多少,那就是多少。不需要再对我加价,让我占便宜。要想做长期生意,就得讲信誉。所以,我不会接受这份好意。”
钟毓芬听了之后,笑容一下浮现出来:“来达说,只要这次他能平安度过这一关,给你的赏赐绝不会少。至少也是五百匹马、五百幅甲胄!”
“哦,来达会这么慷慨?居然一次赠我这么多严禁输入蜀地、秦地的东西?”
想想晋布诺也不过赠百匹马、百幅甲胄,来达开口却是五倍的数量,由不得我有疑问。
“这次对付桑格玛,多半会发生大火拼。战死者的马匹和甲胄,怕不只五百这个数!这些东西太多,来达又不能给同盟者,同盟者也不希望来达归为己有。所以,给你这个大功臣,各方面都说得过去。”
马匹和甲胄,不仅在蜀地,在草原上也是重器,正常情况下,没有一个头人会舍得将其拿出去交换。这次纯属是各部落心怀鬼胎,互相防备,这才让我捡漏。
“好!这么说来,桑格玛不死都不行!”
我重重点了点头!不管从哪方面说,桑格玛都成了我的障碍,必须除掉他,以绝后患!
返回住处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修练,静等数日后的尧雪招亲大会。叶艺曼等人也找过我,不过,大伙知道我这是在养精蓄锐,知趣地不谈正事。
当然,我从她们嘴里,也得知这几天各方面都很平静。这也不难理解,纵观大战中获胜的一方,通常都不是横冲直撞,来势汹汹,本领全出,而是避其强势,蓄势待机,静观其变,再突然发力,一举击败对手。
明天就是招亲大会的好日子,我出来房间,想看一看草原上特有的漫天灿烂星光,可是乌云满天,不要说星星,月亮也被隐藏在云层后面,时隐时现。
甲耳蚌这厮特别高兴,因为经过数日休养,他发现雄风仍在,这可让他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跟在我身后,和木塔尔低声议论着,到底是月亮有没有动?说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当然知道月亮在动。不过,我可不想告诉他们正确答案,因为这会引来他们不必要的联想。在草原上闲转一圈后,回到住处,沿途不管是帐篷,还是木屋里,到处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这是男人和老婆或情人做最后的告别,谁也不知道,这一次谁会获胜,会死多少人?
当然,以我变态的听力,我听到不少急促的马蹄声,在帐庭附近数十里外响起,不是一两匹马,而是马群。
各方都不傻,都是久经战阵的勇士,都很清楚明天的大会,不可能开得很久,认为必须出击的时机一到,就都会毫不动摇地发起攻击。
为了尧雪的招亲,搭建了一处宽阔的高台,其后树起高高的部落图腾旗和头人旗,做为草原的客人,叶艺曼带领我们,坐于客位末座,在雍沛下边,靠近高台边沿处。其他部落头人,则坐在前边,正中主位,当然是来达的。
早上差不多十点,从高台后边帐篷里,先后走出来几个人,一个黑色皮袍,腰间一根红腰带,紧紧箍着肚皮,方形脸,脸色鲜红,双目精光大放,身材极为高大,正是桑格玛。
背后跟他同样打扮的,是其子沙朗,面容同样鲜红,眼睛很圆,几同狼眼,头上却戴了一顶秦国将军金质的头盔,目的不言自明,还不就是炫耀其勇猛善战,曾斩得秦将。
来达仍是初见我时,穿的那套行头,唯一不同之处,在于颈上戴有玛瑙和红玉石串成了项链,以显其尊贵的头人身份。其余众部落头人,同样戴有这种珠光宝气的项链,唯一差别,便在玛瑙和红宝石的大小上。
尧雪做为今天的“主角”,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耳朵上吊着两串金光闪闪的金制仿锦鸡耳饰,白貂毛的皮袍,腰杂红色缎带,颈戴由红、蓝、绿等各色宝石串起的项链,阳光下五彩缤纷,俨然羌人女神下凡,看得众羌人流口水。
“今日是小女招亲,同时也是桑格玛带队攻秦国,获胜凯旋的好日子,双喜临门,待会大伙定要吃好喝好,一醉方休!”
来达看看面目不善的众人,还是得把场面话先说出来。
“来达头人,尧雪小姐貌美如花,小王我心仪已久。还请来达头人宣布花落谁家,以安小王这棵燥动不堪之心。”
雍沛这厮粗鲁,但却实在,美女在前,能不心动吗?就更别说吞并羌人的部落,还得有合适的借口,以来达头人之婿的名义,讨伐各处不服的羌人部落,名正言顺。
“不错。想我义渠国,兵强马壮,与羌人联合,可对秦国起到强大震摄作用,令其不敢不纳贡送质。”
丁支这厮较雍沛要“文雅”一些,以联合的好处,打动来达的心。
“雍沛和丁支两位王子,乃是蕃人和义渠人的俊杰,小女嫁于谁,也不算辱没。只是,蜀国张宁张公子,亦是蜀人中不世出的俊杰,亦来求亲通好,小女只得一个,却有三家来求,端得让人为难。这样吧,就比试三场,不管胜负结果,让小女自行判断,谁是她的如意郎君,如何?”
来达早知我和晋布诺的计划,但为了掩人耳目,还得搞上这么一出。重点就在于不管胜负结果如何,把我有可能输给雍沛和丁支,成为比武招亲失败者的可能性,给完全排除掉。换句话说,就是走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