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瞟了一眼叶艺曼等人,发现她们并未有明显反对之意,随即笑道:“若不嫌弃饮食单调的话,就请吧!”
因为增加晋布诺三人,餐桌就不够大了,于是,我们起身,将餐桌挪倒一边,把放肉食的地方腾出来。
餐桌要放在房间一侧,就得把存放乌蝉切的枪架挪开。
朗赛林打量了乌蝉切一眼,啧啧称奇道:“真是件好兵器!”
“朗赛林,今天我就是靠它保命。因此,以后就算穷到身无分文,饿到头昏眼花,我也不会将其出卖。”
我深怕他们索要我的乌蝉切,便提前将他们的嘴堵上,尽管这种可能性不高,但也得防着不是?
“以张公子的本事,建功立业,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我等三人,是小部落头人之子,虽心怀远志,志在兴邦,可才疏学浅广,迄无成功。我等如想施展报负,离不开略不世出的高人指导。只是不知张公子,是否愿意结交我等这种不成器的朋友?”
晋布诺用语越发谦卑,态度越发恭谨。
“我这人方士出身,平素见不着什么人,过修行生活。今日得蒙不弃,我愿深交你这种朋友!”
我爽朗笑道,晋布诺为何如此热情?想必就是借助我实力的意思。再说晋布诺又没有恶意,能在羌地结交更多的朋友,能让我掌控羌地,变得更容易。
看着我和晋布诺等三人,大口喝酒吃肉,纪真绫有些纳闷,喃喃道:“张宁这是怎么了?娶了尧雪,不就让全体羌人当了他的下属,还需要和下边的羌人交朋友吗?”
“纪妹妹,亏你跟我这么久,还一同到羌地,了解了张宁行事的前后始末,这点都看不出来!张宁是个心智过人的家伙,晋布诺看中张宁强大的实力,想引他为强力奥援,而张宁看中了晋布诺在羌人中的地位,于是两边都屈尊降贵相交,无非是想各取所需而已。”
叶艺曼面无表情,自顾自端酒杯喝着陶艺蕾带来的清酒,她不习惯羌人的浑酒,更不习惯晋布诺三人身上浓浓的膻味,但又不想离开,于是淡淡对纪真绫解惑道。
“所以叶艺曼能当陈庄的夫人,你只能做陈庄的小妾。”
陶艺蕾对纪真绫连这个浅易的道理都不懂,遂加以嘲讽。
“你什么意思!”
纪真绫恼火地瞪着陶艺蕾说道。
“什么意思?你没脑子吗?对弱势一方持宽容态度,才是强者应有的胸怀。你没看到,他们一下称兄道弟,关系拉得近多了吗?这就好比,我现在和你说话,不是因为我想和你套近乎,而是因为对你的愚笨,看不下去。”
陶艺蕾得意地笑道。
“你!瞧你这德行!”
纪真绫虽然生气,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在她心中,觉得陶艺蕾说得有些道理。我的确从来不欺负人,不要说对她们,就算对脚夫马夫,也一向和言悦色,从不颐指气使。但对付丁支王子那种嚣张之人,却是你狂我更狂,整得丁支已不是灰头土脸,而是有苦说不出。怪不得甲耳蚌等一众羌人,都对我相当服气,心甘情愿接受我的指挥。
“哈哈!我不过是托了父亲的福,借了家族的光,这才在茂潘部搞出点小成绩,这只能说我胎投得好,可是若论文武本领,比起张公子,我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晋布诺听得懂蜀语,可他当没听到陶艺蕾等人的谈话,继续谦卑地笑道。
“晋布诺,你也不要太过谦虚。我这次来羌地,经过茂潘部地盘,待的时间不长,接触的羌人不多,但也对茂潘部之事听闻不少。茂潘部若非你们父子有着过人的才干,想要防止被人吞并,委实太难办到,就更别提还能让茂潘部相对于其他部落更繁荣。”
我经过茂潘部,发现羌人虽然穷困,但却没有丧失志气,更没有丧失生活的勇气,精神面貌不错,没有强有力的领导,是办不到的。
“你们两个大男人,互相谦虚,互相吹捧,好笑不好笑?你俩何不就明说,就要拜把子认义兄弟?如果愿意,便是了事;如果不愿意,做好朋友也不是坏事。”
陶艺蕾对我和晋布诺互相试探,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揭开中间这层薄纱。
“还是陶姐姐爽快!比我们男人还要爽快!晋布诺,陶姐姐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话,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我哈哈大笑道,像这样说话很累,但又不得不说,让人很是无语,迫切需要有人打破僵局。
“这……”
幸福来得突然了一点,晋布诺一时有些语塞。
朗赛林和莫次仁没插言,转头看向晋布诺。
“晋布诺,现今张宁主动要和你结为兄弟,是诚心诚意想提携你,而且也是你所想要的,你就不要推辞,更不要玩矫情,赶紧应允下来!今后,你和他互相倚仗,定能闯一番大事业,你这一生,也就可以大展宏图,实现抱负。”
陶艺蕾看晋布诺还想假意推辞一番,于是直接堵嘴。
“好!我听陶客卿的。张公子,小弟敬你!”
晋布诺一拍大腿,端起酒杯道。
“晋布诺,你还在叫我张公子吗?既然是兄弟,彼此之间,就不要再有表明尊卑贵贱的称呼,直接叫名字就好。”
我端起酒杯和他碰杯道。
“好,张宁,请!各位,请!”
晋布诺豪迈地一饮而尽,满脸喜悦。
“张宁,晋布诺说,三招之内,你必取丁支首级,可最后为何会成那样……”
莫次仁的蜀语不算很好,但也勉强能听得懂。
“假如我取了丁支首级,岂不是让义渠人把我当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我没敢下狠手!”
我本想说是靠运气赢了丁支,但晋布诺早就判明我是有意为之,而非力不能胜。所以,我只能用大致说得过去的理由,回答莫次仁。
“我想,这是张兄不想连累羌人,把义渠人的怒火,故意引向自身,大仁大义啊!”
晋布诺大发感概,当时,他认为我肯定要杀丁支出气,但现在想来,倘若当时我杀了丁支,义渠人肯定会怪罪羌人,毕竟丁支死在羌地,羌人没有尽到保护之责。现在,丁支比武失利,且没死在羌地,义渠人便没有借口对付羌人,只能发动对我个人的追杀令!
“眼下共推尧雪为主之事,抓紧进行。然后,下一步要做的事,就是赈济各部落灾民,稳定各部落人心,将招募的兵马遣散一半,发给他们一定财产,用于恢复生产,所需资金,我想这样筹集,就是以前被掳掠到羌地的蜀人和秦人,我用交赎身费的办法筹集。”
“以前被掳掠来的蜀人妇女,更是蜀羌之间永远的痛,现在采取这种补救措施,为时还不算晚。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们三人去负责,一定要协助尧雪做好这项工作,有了钱,才能短时间内积聚羌人之心。”
羌人穷困,无钱进行大规模恢复生产,那么,以人换钱,无疑就是最有效的原始积累方式。
“张宁,你所略深远,我佩服不己,掳掠来的人口,死亡率很高,剩下的蜀人,活得也很糟糕,还是将其送回蜀地最佳,不过,这是羌人的财产,积少成多,金额很大,张宁,你承受得了吗?”
晋布诺自然明白,奴隶劳动效率极差,蜀人本被是被抢掠而来,所得到的生活待遇,较之猪狗还差。将其归还蜀国,对羌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损失,
“不仅是我个人的财产,还有蜀国公孙芙小姐的天池山庄,苴国赵月英的山庄,她们可是盐铁家族,富贵无庸置疑。坦率的说,我所有给付羌人的金钱,大都要靠她们出。倘若不够,我还可以找我姑姑借嘛。我答应给羌人的赎身费,一点也不会少的。但是,得先保证奴隶们的四肢健全,内脏未受损,将来我有用处。”
我给他们打包票,让晋布诺等人放心,钱上绝不会亏待他们。
“好气魄,我记下了!别的部落我不敢说,我们茂潘、长离、向水三部,保证绝不会多要赎身费,并向其他两部施加压力,迫使他们也不能漫天要价!”
晋布诺朗声答道,事实上,做为羌人中的精英分子,他老早就不想让部落之人去抢掠蜀地,只是架不住这是部落祖传下来的老规矩,一旦有强大外力相助,他本人是乐于废除这种不合时宜的老规矩的。
“张兄,你说要开发金矿给我们羌人,做为尧雪当女王,发给各部落的福利。但是,金矿在哪里呢?羌地不是不出金子,但却没有大的金矿啊?”
晋布诺还有疑问,事实上,这怕也是所有羌人的疑问,有了黄金,还怕买不着盐、茶等物品,还用得着去蜀地、秦地大肆抢掠吗?
“晋布诺,说句实在话,我也不知金矿具体在哪里。但是……”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看看周围人的反应。
“我想顺着汶江向上,沿途收寻。”
我说出我的计划,在我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啥?张兄,你居然是胡乱说的?”
莫次仁吓得口中酒都吐了出来,胆也太肥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都敢当众打包票,就不怕兑现不了,会被人当骗子,使得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前功尽弃吗?
“谁说我在乱说?我告诉你们,一点把握也没有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更不会把它说出来。只是这次情况特殊,为了让尧雪顺利登上王位,我只能把只有六七分把握的事,提前说出来,给大伙吃定心丸。”
我饮下杯中酒,重重把杯子一放。
“我来羌地时,听羌人说过,很多人都在水中淘金,借助萝筐淘洗沙金,成色不错,居然是黄颜色的。成色在八成以上,依我看来,有这东西流出来,必然有金脉在山里,只不过金脉旁边,多有灵兽守护,未有缘分者,必然殒命,而我与羌人有缘,乃是羌人祖宗带言人,应该找得着金脉,并平安无事归来。”
羌地有出沙金的传统,不过沙金量不大,且需人力物大不小,一般来说,只能当副业,不能当主业来干。而我,要弄就得弄山金,最好弄到比拳头还要大的狗头金!
“张兄,恕兄弟我多言,文比时,不要说爱剑无戈赞,就连禹贡经,也不是普通羌人所能熟悉的,你为何却能一字不差将其复写出来?你可千万别说,你是羌人祖宗派来传话之人,更不是宣讲祖宗们旨意的使者。”
晋布诺是羌人中少有的精英,他内心深处并不迷信祖宗显灵说,但是,匪夷所思之事,真实发生在所有人面前,由不得他不怀疑自己判断有没有错。但是,此事关系找黄金,他还非得问上一问不可。
“哦,你说的没错,的确我不是什么羌人祖宗带言人,更不是什么使者,只不过,我的记忆力特好。哦,我去过阴曹地府,牛头马面给我传授了特殊技能,哦,吴堂主,你帮我说一说,免得我有自吹自擂的嫌疑。”
羌人祖宗使者这个头衔,对我在羌地肯定有用,不过,为了表示对新认兄弟的诚意,我不吝自揭底细。当然,我把另一个头衔拿出来用,比前面那个头衔还要顶用,至少对晋布诺这种人有用,免得他对我动歪心思,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能凭有限的几次见面,就交了心,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吴婉雯白了我一眼,对于让她当宣传工作者,她本身是乐意的,只不过她得忍受晋布诺等人近乎刨根问底的追问。
“哇!张宁你真是奇人,不服不行。”
听了吴婉雯的介绍,晋布诺等人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朗赛林和莫次仁两人,望向我时,都带着祟拜。
“根据牛头马面给我的找金秘笈,我想找出金子来,没有太大问题。露出地表的金脉,就是金苗,洪荒之世,含金物质体重大,沉淀于地底,当沉降到高温地层时,便会化为气体往上升,与上面石英石相遇,两者黏合,并一起冲出地面,这就是马牙石,也就是金矿石。但是,需得老天爷将其弄成小块,被水冲刷而出,才能被萝筐淘洗出最后绿豆般大小的含金体。”
我得给晋布诺普及淘金常识,当然,这是在讲科学,而不是讲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