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蕾跟着我,穿原过溪,进入一条密林参天的小径之中,里面密布藤萝,野生动物叫个不停,两边山崖相当陡峭,有似用刀砍斧劈一般,攀爬基本没有可能。
小径有些险要处,路边就是悬崖,陶艺蕾向下看了看,大吐舌头:“这是人走的路吗?”
我笑道:“这当然是人走出来的路,要不然,为何还有马蹄和牦牛印?”
走了小半个时辰,我停了下来,向四周扫视一番,仍旧是除了鸟鸣兽叫外,就没有别的声音:“停,不要出声!”
陶艺蕾忙问道:“怎么呢?”
“前边有人,后边也有人!”
我轻声对陶艺蕾说道。
“没听到有声音啊?”
陶艺蕾吃了一惊,倾耳细听,除了一切照旧的鸟鸣兽叫声,听不出有异常的叫声,以她武者的听力,再加较为寂静的环境,有些风吹草动,她还是能在较远距离上听出人的声音。
“后边是没声音!前边则是声音大!”
我耳朵灵,听出前后来人,离我们的距离有远有近,不过,陶艺蕾听不到,我得给她提前打预防针。
“我们前来之时,两边的鸟鸣兽叫,很早以前就大体停下来,要到我们走后一段时间,这些声音才会再度叫起来,可是,现在你听,我们后面的鸟鸣兽叫之声,并未恢复原状,显然后边有人正在往我们这个方向赶来。”
我一指我们身后,对陶艺蕾说道。
“至于我们前边,连鸟鸣兽叫之声也没有,显然是有不少人在此驻留!”
我再指前边,笑了笑道。
“小宁,这些人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吗?可就我们两个人,他们搞出这么大动作,是不是小题大做呢?”
陶艺蕾倒是没有惊慌,常年的武者生涯,一遇埋伏就心慌,那这种武者是不够格的。
“还真没有小题大做!我给你说,晋布诺和沙朗密谋,想要借助若卡总督昂旺之手,将我除掉!他俩不会不夸大我的实力,定会让昂旺以对付最强敌人的阵容,用来对付我!”
我微笑道,然后,将达拉投靠我时,所说晋布诺谋我之事的机密,向陶艺蕾简单地陈述一番。
“眼下如何行事?”
陶艺蕾听我说完之后,她也感到一丝危险,做为高级武者,经历过不少生死时刻,自然而然会在危险来临之前,产生不好的感觉,这有点类似于动物在自然灾害来临之前,凭本能就能察觉得到,进而采取规避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处。现在,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并且,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从比较淡薄,渐渐越来越清晰。
“冲过去!神挡杀神,仙挡诛仙!”
我拿出乌蝉切,当先向前!
也不过前行一里多地,前面道路边上两个小山包,闪出一队人影,二话不说,齐齐放箭!
我从马鞍上一跃而起,跳到了马前面,挺动乌蝉切,当当作响,将射来的箭,尽数挡开。
弓箭手都是老手,人不算太多,可发箭速度飞快,一时箭羽有似飞蝗,我敢说,就算是再能打的武将,也会在这种箭雨下殒命!
眼见我不退反进,弓箭手并未慌乱,以更快的速度放箭。
妈的,怪说不得弓箭手有恃无巩,他们将道路挖开一个大口子,上边用席子之类的材料遮盖,再铺以泥土,伪造出道路的模样,期待我自行踏进陷阱里!看样子,他们还真把我当盘菜,没有小觑于我,完全是如临大敌的架式。
幸喜我眼色独佳,识破了这个诡计,瞧了一下道路旁边,这是一片灌木坡,坡度还陡,至少骑马是不可能绕得过去的,唯有下到坡底,方有树木遮蔽,才能免受箭雨伺候。
“陶姐姐,你退后看好牲口,待我前去杀尽伏兵!”
这没办法,这次前来当雄国,除了我俩各骑一匹马外,还有四头牦牛驮负生活物资,一旦牲口有失,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扛着走吧?
我向道路旁边跳去,箭雨一下没了,除了少数几名箭手,还能补射外,其余箭手,已经无法发现目标,也就无从放箭了。
坡底同样有伏兵,他们早就张弓搭箭,就等我出现,一轮箭雨,飞蝗一般迎面而来,我猛然一跃,脚在一处石头上奋力一蹬,手中乌蝉切白亮,映着日光,闪闪发亮。
一招横扫千钧,下边弓箭手连人带弓,被我扫倒了七个!
带队的小头目,难以置信,瞧了瞧身边的人,已被我摞倒了七个,就在他侧脸之时,我第二招又到,又将另外两个扫翻,小头目箭在弦上,却发不出去,他们十个人,占据偷袭的有利位置,且还先发制人,却没料到我竟然像一支大鹏一样,从天而降,人还没到,枪风先到,以一战十,居然还游刃有余!他一个人,是万万打不赢的!
小头目扭头大叫起来,我听不懂蕃语,不过我看他表情,也知他不敢自行逃命,发出声音,显然是为了提醒后边伏兵注意。
我顺着小头目视线一看,一边峭壁上,站着一队人马,为首一人头戴熊皮帽,帽子上的羽饰相当华丽,有红有黄,一件大氅更是夸张,居然是用虎皮做的,而坐骑高大俊朗,相较矮小的蕃马,简直可说是鹤立鸡群。
再看此人面目,高鼻圆目,胡子满脸,有似野人,光看其长相,便知其硬朗生猛,也不知他对部下下达了何种指令,只见红旗挥舞开来,显然又在调兵遣将!
我飞速从坡底绕行向上,欲要先把道路两边小山包山上的弓箭手,全给收拾掉,免得待会我在陷阱上放木头时,他们放箭射杀我的牲口!
坡底不是供人行走的路径,遍地都是藤蔓和灌木丛,相当绊脚,如果是凡人的话,只有挥刀砍开一条路,否则,就是寸步难行。
我懒得这般费事,人在灌木丛上飘行,踩着灌木丛丛巅,一挺身,就是几丈!
我总算知道挥舞红旗的意思,原来是派人前来截杀我,只是这些人,全都要挥刀开路,如此一来,费了很多力气不说,还大大影响下坡的速度,
我眼中笑容浓烈,手中乌蝉切闪烁着吞噬生命的光茫,但见一个又一个的士卒,倒在了乌蝉切的枪茫之下下,而我并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样,成为血人,浑身上下一点血迹都没沾,因为,就没人能够靠得近乌蝉切一丈以内!
士卒都是肉胎凡体,几时见过这般屠戮的?手一挥,枪一动,就是一片片士卒倒下,就像风中的树叶一样,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顿时前冲之势,变成逃命模式,跑在后面的,瞬间就被追击的我给杀死,跑在前面的官兵,扔掉手中的武器,甚至连铠甲也不要了,但求能够逃得性命。
飞快撤退的士卒,有如被猛虎追击的绵羊一样,越是头目,跑得越快,不过,当我向上望时,看到峭壁上边的大头目,看着死伤惨重的士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到我在追击溃兵之时,眼里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前边的士卒还在逃,在灌木丛中穿梭。坡底是见不着阳光的,当从黑黝黝的坡底,看到一丝光芒后,陡然间便是金灿灿的光芒,自峭壁一面迸射进来,黑暗消失,光明大放!
在坡底我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此时也如愿来到埋伏弓箭手的小山包处,残余的士卒,全部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奔跑逃命。
一名头目,脸色红黑,用很不熟练的蜀语说道:“张宁,你的死期到了!”
对这种盲目自信的家伙,我都懒得答话,桀桀一笑即可,一步步朝这群人走去,羊儿再多,也挡不住杀进羊群的老虎,这不是靠数量就能解决的问题!
小头目看了看并不宽阔道路,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又看了一眼正从坡缘向上走的我,眼里闪过的,就是鱼儿上钩的得意。
两座小山包,先前向我发箭的弓箭手,继续向我发箭,再加远处从林中探出头来的大队弓箭手,足有上百人之多,破空的箭雨,飞射如蝗,瞬间形成绵密的箭雨。
我算整明白了,因为地形限制,小山包所能埋伏的弓箭手,不能超过二十人,故而也不能指望他们将我射杀,前边弄陷阱,是为了让我下到坡底去开辟道路,杀散冲击而来的士卒,目的都是耗我体力,待我从坡底绕行到小山包处时,理应耗费了大半体力,此时,我所站的位置,正好够得着道路两面弓箭手的射程,我再能打,此时突然遭到百余弓箭手不间断射击,也会落得被射成刺猬的下场!
“嗖,嗖,嗖……”
支支弓箭射到空中,少部分来到我乌蝉切舞出的枪花之中,被我挡得反弹回去,弓箭手全是有股子力的壮汉,可也是血肉之躯,箭矢异常锋利,刺开皮肤,洞穿肌肉,直没入骨,发出呯呯闷响,被反弹箭雨射中的弓箭手,运气好的,是腿、肩膀、胳膊等非致命部位中箭,运气差的,被箭矢射中脑袋和胸腹,直接倒地不起,事实上永远也不要想再站起来。
这批士卒,拼死不退,一波接一波的士卒,前赴后继向我扑来,此时弓箭手已经停止放箭,全是手持长矛的士卒在冲锋,卯足了劲,就是想要杀死我。
不过,这群不要命的士卒,没有立刻当我乌蝉切的枪下亡魂,也是缺胳膊断腿,血液将整个小山包弄成了红色。
我朝峭壁上的大头目大吼道:“你是若卡总督昂旺吧?看吧,你的人死了这么多,也拿我没有办法,现在,谁胜谁败,你知道了吧?不要以为你站在上边,老子就没办法,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按当雄习俗给你料理后事,不过,可不是由秃鹫带你上天堂,而是让蛇来吃你!”
如果说此时昂旺有异样神情的话,这倒好理解了,可是,明明他已经失败了,怎么反而会露出欣喜的笑容呢?
果不出其然,上边的昂旺哈哈大笑,通过翻译讲道:“张宁,不得不说你很强,强到我为之震惊的地步,不过,看在你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我让你死个明白,你好好看看两边峭壁,觉得惊讶了吧?这一次,你死定了!”
我猛然向道路两边峭壁上一看,再扭头望向昂旺,眼中充满了震惊。
昂旺看着我愕然的神情,大笑道:“正因为你太强了,布贡说,怎么防范你,也不为过。于是,为了让你进入必死之局,前面的弓箭手,还有后边的长矛手,全是为了让你放下心来,进入这个必死之阵。怎么样,感觉好极了吧?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峭壁之上,顿时冒出无数人头,最少怕也有数百人,一起往下丢石头!令人好笑的是这些家伙手中的石头,大小都差不多,显然是精心挑选,早已备用的!
我站在原地抵抗,挡开了一块块石头,但是石头太多,很快便将我埋了起来,就算我看不到外边,我也能猜测出此时的昂旺,定然会露出得意的神情。
陷阱对面的陶艺蕾,眼见我被一大堆石头给埋了个结结实实,想要冲杀过来救我,可是没想到,竟然连人带马,掉入了陷阱之中!惹得峭壁之上的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昂旺下令,让士卒将石头挪开,以便死要见尸。
按常理来说,这么多石头砸过来,我肯定是血肉模糊,有没有脑袋都难说,看不看都是一回事。所以,过来挪石头的人不多,甚至连昂旺本人都没来,而是由部下来执行,
当他们从峭壁之上,下到小山包处之时,时间已经过了近半小时。
可是,令这批找尸人瞳孔大缩的一幕出现了,分明看到石头在动,一会之后,我从石头堆里,慢悠悠拱了出来!
眼见我从石头堆里完整地现身,带队头目眼皮大跳,想到这么多人从上边狠命甩石头,再从峭壁之上绕行许久,才得以赶到现场,且不说个个疲乏不堪,就凭这样也打不死我,心中升起的,就不是忌惮,而是恐惧!
只是,在我看来,此时他们应该一哄而散才对,可是令我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带队头目突然下令,全体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