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这两个字,或许比起蠹贼、狗东西等骂名,要文雅得多,可是对于立志要在大秦仕途混出个模样的蒙节来说,无疑就是最大的包袱!
不要说身为官场中人,即便是平民,也是最忌讳偷别人的老婆或姬妾,尤其还是主家的女人,身败名裂自不必说,牢狱之灾都算轻了,搞不好被当场斩杀,也不为过!正因如此,辛辛苦苦,费尽心血搞来的姬妾,被人挖走,可想而知魏居会有多么愤怒。
“魏居没有杀我,更没有声张此事,而是将柳菁赠给我为妻!条件就是我得把你的底细说出来!”
蒙节深以为耻,当初我将他送到白起处历练,然后再让嬴筠把他推荐给魏居当记室参军,不可谓用心良苦,就是想让他出人头,可没想到,魏居施了区区小计,就让他不得不出卖了我。
“魏居的兄长已死多年,他这个小叔子再娶嫂子,就不算违礼,和王室建立更紧密的联系,此路径最佳。所以,魏居得把一切有可能阻碍他行动的障碍铲除!”
“而你,是嬴筠口中所说的玩伴,但魏居压根不信,因为,嬴筠曾经对他说过,推荐我给他当记室参军,就是因为你写信要她如此。魏居知道公主是个有主见的人,要想让她听话的人,肯定是让她心仪的男人。所以,他设计让我中招,在以此为要挟,迫使我说出秘密。”
蒙节不禁口若悬河,一吐为快!
“魏居由此得出结论,不杀你,便不能让嬴筠死心,就更不可能娶她了。所以,他说服樗里疾,借口你和公子通、陈庄这些阴谋份子,进行了深度勾结,必须先下手为强,将你除掉,为大秦消灭一个大大的隐患。这才有了后面在利川城城杀你之事,大伙都说运气不错,本来是想在蜀地将你诱杀,却没想到你鬼使神差,竟然来到苴国,正好方便行事!”
蒙节将大部份杀我的罪行,全推给了魏居,显然,他对魏居向他使美人计,相当不满。
“我知道,我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暗杀你的责任推卸出去。你饶得了魏居,但你饶不了我!因为,我还给魏居献了秃鸡散,要对嬴筠下手。嬴筠是你的禁脔,你又怎么能容得下我这个忘恩负义在前,卑鄙龌龊在后的人呢?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想要我怎么个死法?”
蒙节倒也光棍,自知不免,干脆就在临死前,说出这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内容,让我明白,他不是从头开始就想杀我的,而是中了别人的诡计!
“事实上,我并不介意你对我下黑手,相反,我十分理解当时的窘境。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在你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憧少年了……”
我没有怒火冲天地大骂蒙节,设身处地站在他的立场上想问题。
我的话,让蒙节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事实上不用我多说,蒙节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变化,可谓判若两人。
现在的蒙节,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蒙节,只想打破王家对蒙家的压迫,也不愿意安安分分地在仕途上升迁,身为魏居的纪室参军,见识了名利场上权力所带来的荣耀,见识了财富带来的奢侈生活,他心中不多的纯朴,早已消失殆尽。
蒙节沾满了权力带来的腐烂味,还有金钱带来的铜臭味,已经让他无法自拔,所期望的,就是对权力和金钱的疯狂渴求,这种渴求,他已经无法掩饰,更不能将它消灭,只是,现在却被我这个关系人,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让蒙节的心中,产生了巨大无比的认识差距……
难道,为了权力和金钱,尊严可以放弃,人格可以丢掉,龌龊事情尽管去做,可是,亲情乃是最后底线,为何也要将其突破呢?
这个念头,在蒙节眼睁睁看着蒙嘉芸被烧成灰以后,就一直困绕着他,让他彻夜难眠,恶梦相伴,冷汗长流,曾几何时,他也想用无毒不丈夫来给自己减压,可真减得了吗?
脑海里就是蒙嘉芸临死前愉悦的笑容,就是蒙嘉芸对未来美好生活将越来越好的欢喜,这一切,令他无法睡眠,就算明亮青天,只要没做事情时,就会出现大大的幻觉,仿佛蒙嘉芸朝他款款而来,向他招手,让他过来陪聊天!这让蒙节的脸色,就再也没有正常过,总是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蒙节,你要知道魏居不达到娶嬴筠的目的,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事成之后,哪怕嬴筠当时不知道这秃鸡散是你献给魏居的,事后她也能查得出来,或许你和魏居,觉得你们下秃鸡散,下得的天衣无缝,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并不是他魏居不想达到这个目的,而是我凑巧阻止了他的计划,因此,他娶嬴筠这件事,以后绝对不可能发生了,他也放弃了这个念头。而且,他付出巨大代价,求我放过他,至于你,毫不留情地被他列入放弃的对象。”
我接下来的话,更加打击蒙节。
蒙节心中一颤,虽然以前他并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是有个原则,他是明白的:人面对巨大危险时,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总是想千方百计阻止它发生。
魏居既然已经被我识破阴谋,搞不好还被抓了现行,那么,我的报复,根本就不是魏居能承受得起的,毕竟,我出神入化的本事,对亲眼见识过的人来说,那就是高不可及的存在,我的手段,不可能是他魏居所能对付得了的。
魏居将罪行朝蒙节身上推,就怪蒙节有攀龙附凤的思想,再将实在推不出去的行为,揽在自己身上。所以,即便我真的饶过蒙节,魏居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也不可能再行接纳蒙节。
换句话说,就是蒙节再也没人保他,他所能面临的下场,显而易见是身死当场!
“我知道天下虽大,却无我的去处,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弄死我?”
蒙节双目无神,搞了半天,却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这个打击,不可谓不严重!
“蒙节,既然我没对你一上来就杀,那么,就说明这事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盯着下边正在徐徐进发的羌兵,心生一计。
“张宁,你就直说吧。”
蒙节狐疑不定,不明白为何我口风为何一变,听我这么说,似乎有放过他的意思。
“爽快!我就直说了,事实上我提出的要求,对于你来说,非但不是什么坏事,更是一件大大的功劳!你知道,我在山南五部搞得风生水起,有了不少的成就,但是想要让这成就不是昙花一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要走完这段路,需要很多人的帮助下。所以,我打算让你帮我除掉路上的大石头。”
我微微一笑,甚至还拍了拍蒙节的肩膀。
“你要当羌王?”
蒙节错愕万分地看着我,脸上就是一幅不敢置信的样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又为什么不能当羌王?不怕我说一句七国诸侯都不太愉快的话,他们起家之时,还不是靠阴谋诡计,还不是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铲除我当羌王的所有障碍,不管他是羌人还是蜀人,这是关乎到我,还有我女人切身利益的大事。”
我耸了耸肩膀,云淡风轻地说道。
蒙节脸色更加发白,在这一刻,我露出了我真正地獠牙!
蒙节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他答应了此事,那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将成为被人出卖、被人追杀的对象,因为,从目前局势来看,我要他杀的人,肯定是羌人中地位较高,且不方便明面上除掉的人物,一旦他动了手,不管是朝廷,还是我,都会对他的死亡,持乐观其成的态度,而且,他只能如丧家之犬一样,隐姓埋名,到处潜藏,不到局势发生根本性变化,他是不能抛头露面的。
直到此时,蒙节才深深地感受我的可怕,我没有因为愤怒而歇斯底里,对于我这样的高人来说,只要知道他在哪里,稍微用一些手段,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但是,我没有采取这种江湖人士的快意恩仇,而是选择了一种对我更有好处的方式,毕竟,由他出面去铲除某些人,能让我这个幕后主谋得以被洗脱嫌疑,而如果让他人间蒸发,或者生不如死,我固然能出一口恶气,但对于正在图谋的大业的我来说,却没有任何好处。
一个能克制冲动,能将利益最大化的人,才是真正懂社会的人。
“杀茂潘部的晋布诺、烧当部的沙朗,这两个人,是我一统山南五部的大障碍。你要做的,就是在阵前找他俩单挑!一旦你斩了他俩中的任意一个,我就不追究你杀我的罪过,能斩了这两个,我就不追究你杀你姐的罪过!”
我也不用遮遮掩掩了,这两个人非死不可,眼下让他俩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去,任谁也想不到是我在背后做手脚。
“我可以去搦战,只是这两个人不出战,只派部下出战,或者干脆一拥而上,我怎么办?”
并不是任何人都愿意单挑的,蒙节心存疑虑,至于晋布诺和沙朗武艺厉害不厉害,这个就顾不上了,不战马上就得死,战还有一些生机。
“你可以骗呀!比如说单挑成功,你就不烧毁山庄里存储的盐巴,带着剩下的兵马离开山庄,如果单挑不成功,你的兵马就投降,盐巴也留给羌人。羌人好斗,又特别在乎面子,你敢提出这种条件,他们没理由不接受的。”
我连忙支招,总之,就想让蒙节和晋布诺、沙朗拼个你死我活。
“我带着兵马离开,魏居他们会放过我吗?”
眼下有了生路,蒙节一下活跃起来,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不对付他,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不再悬着了,怎么着也能让他心里好受多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会让魏居把你调到野战部队,与他不再有隶属关系,你就不用担心他给你小鞋穿。当然,你若是死在晋布诺或沙朗的刀下,我也无话可说,咱俩的仇,不消也消了。”
我微笑着说道。
“好,只要我出战,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是这样吗?”
蒙节猛拍大腿,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错!说老实话,蒙嘉芸就只有你这一个弟弟,她在九泉之下,倒是能原谅你的自私,但我却不行,可我就这么杀了你,又怕她怪我断了你们蒙家的香火,这么一来,你的性命,取决于你自己的能力,我就对我,对你姐,都有了交待。”
我苦笑一声,这倒是说的实话,我真杀了蒙节,除了出气以外,能不能让死了的蒙嘉芸安心,我自己真的无法说服自己。
……
也就在我和蒙节大谈出阵之前,山庄外五里的一处民宅里,沙朗的床榻工作,也接近了尾声,气喘吁吁地从曲登汗津津的身子上爬了起来,经过高强度的运动之后,亢奋之意已经消下去不少,只是身体的确有些疲乏,不过那种解脱般的舒服,却有着另外一种滋味。
“我就喜欢你打仗时弄我!就跟蛮牛一样……”
曲登懒洋洋地转了个身,把一条粗壮的大腿,搭在沙朗的肚皮上,气若游丝地说道。
沙朗对曲登的这种恭维,没有出声,他知道只要打仗,他的雄性激素就会充分激发出来,战场上杀人,还不能完全把这个挥发出去,只能在女人身上接着挥发,通常仗打得越激烈,他就越是久战不泄,想到先前曲登在他的身下要死要活的吼叫,心里不由得得意非凡。
“哎……和你说话了……晋布诺真的死了吗?”
曲登见沙朗眯着眼睛,一副尿完之后就想把尿壶甩掉的架势,就用大腿摩擦沙朗,想让他回答她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