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郎君西热派来保护你的那几个亲兵,是不是都被你给拉下水了?向水部黑马营,可是精兵啊!”
沙朗还在琢磨送曲登过来的那几个亲兵,当看到他时,个个露出气愤的目光,他想知道原因。
“你放……你把我当什么人呢?别忘了,人家还没嫁给西热前,这身子就被你给睡了!到这时,你还说风凉话!”
曲登一下想到沙朗可是山南五部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不是自己那个一无用处的郎君,所以,生生把屁字吞了回去,侧了个身后,压在沙朗健硕的身体上,向他表明,她可不是饥不择食之人。
“难道你觉得还亏了吗?向水部也就比长离部实力强一点,烧当部发话,他们不能不听,你郎君西热,可是被我推到了黑马营副统领的位置,每次打仗,都是我罩着他,难道这样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沙朗拍着曲登的屁股,嘿嘿直笑道。
“哎哟,话说得可真难听!这些年来,难道人家没让你干爽吗?”
曲登拼命扭动身体,就想让沙朗再起雄风。
“别扯远了,你不是说让西热再进一步,当上黑马营统领吗?”
沙朗撑起半边身体,从矮几上拿过酒壶,半仰着头,猛喝一口酒,看看蜷缩在他怀里的曲登说道。
“其实,人家来看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你了嘛……”
曲登一听沙朗要谈她郎君的官位问题,也就不再干扰沙朗说话,从他手里接过酒壶,猛喝一口,然后放在原处,这才说道。
“行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吗?晋布诺凶多吉少,你就开始另谋高枝,你还是好好想想,我对你的好!”
沙朗重重地在曲登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不好气地说道。
“他的死,可跟我没关系!前几天他来弄我,看那架势,就是志得意满,口中老是说张宁死了,他就再也不用戴绿帽,再也不用担心在羌地有人能压他一头,不过,他怎么会在天池山庄这种地方马失前蹄呢?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区区一个天池山庄,却成了他的葬身之地吗?”
曲登继续她的扭动,纠缠着沙朗问道。
“天池山庄是张宁的老窝之一,也是羌蜀通商货物的集散地,张宁肯定会有所防范,晋布诺这家伙,总以为聪慧过人,普天下他第二聪明,被张宁留下来的机关所杀,也不足为奇!不过,他死了的确是件大好事!”
曲登分析着晋布诺突然死亡之后的利弊。
“闭嘴!这种话今后不许说……”
沙朗厉声喝道,制止了曲登接着说下去。
“沙朗,你别忘了,晋布诺虽然死了,可谁知道他会留下什么?他对我们的事情可是了若指掌,就跟你对我和他的事情,同样了若指掌……”
曲登倒是没有被沙朗给吓住,而是抬头看看沙朗,幽幽道。
“晋布诺是生死未卜,可他父亲吉肯,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茂潘部一下失去两个关键人物,想要接替他们的人,可是要打破头,他们光干这个都忙不过来,又有谁来嚼这个舌头?”
沙朗听了曲登担心之语,心里为之一乐!
茂潘部是山南五部中,最能给烧当部制造麻烦的部落,晋布诺一度还要和他兵戎相见,若非我及时出现,烧当部和茂潘部,势必要来一场恶战!
虽然在对付我这点上,晋布诺和沙朗也算同伙,但是,晋布诺和我不同,在共享利益的同时,他肯定会不放弃削弱烧当部的念头,其终极目的是不变的,那就是称霸山南五部!在这点上,晋布诺和沙朗,存在天然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现在晋布诺死了,客观上少了一个争草原控制权的劲敌,但从另一个方面看,如果这事处理不好,也有可能导致某种隐患的诞生。
沙朗的当务之急,是在茂潘部内拉拢合适的人,由他接替吉肯、晋布诺这对父子的位置,然后清理那些不服烧当部的家伙,最起码也要把吉肯父子的心腹,做一个全面的清理,同时,拆散茂潘部和向水部的准同盟关系。
只是人选一时半刻不好找,跟随晋布诺一同进攻山庄的吉肯第六子次真,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他和晋布诺的死,多少有点关系,至少他未能尽到保护二子晋布诺的责任,如果由他接替晋布诺出任茂潘部头人,肯定会给别人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尤其是留在茂潘部未出征的那些头人之子们,他们肯定会提出反对意见。
“你知道晋布诺这些年搞了多少钱财吗?”
沙朗颇有些老虎吃天,无从下手的感觉,那就从钱上说起。
“别的我不知道,但两三百万钱怕是有的,光是前年攻打雍城,他就挣了不下百万钱!这是我从晋布诺喝酒喝多了,猛干我时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我找他要点钱花花,这家伙好吝啬,竟然只给了我五千钱,还说这是封口费,真小气到家了!”
一旦说钱,曲登立即来劲,想都不想就说了这事。
“茂潘部有钱,上次去波戈山取黄金,陶艺蕾说过,羌人辅佐人会议,所议定的通商范围,其利益绝大多数归于羌人所有。钟毓芬搞的这个商社,是想扩大羌蜀通商范围,挣取别的利润。盐、茶、铜的输入,已让羌人获利甚多,商社不能经营这些方面,只能经营别的货物。”
“当时,晋布诺便说,他代表他们家族,拿出百万钱做为股本,每次分红,只需按股息的一半给付即可。你要知道,能过一万钱的家族,在羌地就算殷实之家了。在当时,大伙对晋布诺家族,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低调,积攒下来的惊人财富,都是震惊不己!攒这么多钱干什么,肯定不是数来玩的,定是要为干一番大事做准备,这个准备工作,怕是好几代人前就开始!”
“你还别说,晋布诺这么一提,他的好友朗赛林和莫次仁,当时就有了想法,做为晋布诺一惯的好兄弟和好朋友,他俩肯定从来不知道晋布诺家族会这么有钱,甚至还在我父亲逼迫各部出钱时,晋布诺带头哭穷,他俩还跟着附和!假如茂潘部、向水部、长离部三部反对我们烧当部成功之后,晋布诺肯定会调头来收拾他俩的向水部和长离部,当时,莫次仁就代表长离部,投靠了张宁,可想而知,晋布诺得罪朗赛林和莫次仁的程度有多深!”
沙朗说起往事,更加对自己当机立断,杀了晋布诺感到万分正确。
“哇!你说晋布诺家里有这么多钱,可他就表现的那么寒酸,他家里我不太清楚,可你看他平时的穿着,还有所用物件,搞得他就是个穷光蛋似的,就连玩我,也不肯多给钱,弄得每次我都要讨要,他才肯挤出来一点,太小气了!”
曲登也知道晋布诺入股商社的事,前后一对比,恨的直咬牙。
“我早就知道,晋布诺就是单纯想拿好处!一边从五部共同的黄金里捞钱,一边又想着对付张宁,睡完了我还不够,还要让我说服我弟弟朗赛林,帮他夺取长离部,他还真够意思啊!”
曲登意犹未尽,将在波戈溪时,她对晋布诺近乎翻脸时说过的话,对沙朗予以提起。
“只能说他为人谨慎,财不露白,可是他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隐瞒得许久。所以,当他认为时机已到时,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沙朗对晋布诺的心机,很是忌惮,不过,想想晋布诺竹蓝打水一场空,最终还是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他心里就是一阵得意!
“可是他的这种谨慎,也可说是小气,总是让我感到生气,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一副与你们这些头人之子不一样的作派……你说,他会不会还有巨额的财富,不为我们所知?”
曲登一个劲地在沙朗面前说着晋布诺的不是,其目的,就是要挑拨沙朗和晋布诺的关系,如果她知道晋布诺已被沙朗所杀的话,她就会换一种方式说话了。
“这谁知道!我的小妾和晋布诺的小妾,以前有过交流,回来告诉我,说她总有一种预感,就是晋布诺家里的生活条件,真的不行,也就相当于我手下的生活水平。当时,我还很纳闷,是不是烧当部让茂潘部上贡的物质过多,以至于茂潘部不堪重负,才让他这个头人之子,过得这般清苦?”
“可我后来才知道,晋布诺为了杀张宁,向当雄国若卡总督昂旺,奉上一份厚礼:黄金一千金,精铁一百斤、好马二百匹,绫罗锦缎二百匹!它奶奶的,这价码给得可真高,足以让烧当部所有牧民,吃上一个月的肉!你说,吉肯和晋布诺父子是缺钱的主吗?”
沙朗亦对晋布诺家族的财产出处,产生了浓厚兴趣,若是能将其接管,将是多么一件惬意的事。
“啥?你和晋布诺,居然真的要杀张宁?当初晋布诺把他鸡八捅到老娘嘴里爽,当时说出这话,我还以为他仅仅是嫉妒张宁,没想到他来真的,动静还搞得这么大!你们疯了吗?你们想一统山南五部的瘾,就有这么大吗?难道当头人还委屈了你们吗?我告诉你,羌王的位置,你就别想了,这是尧雪的!你们把屁股上的屎擦干净,张宁是不会同意的……”
曲登死缠硬磨,除了为钱以外,更多的是尧雪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一门心思,想得就是包成团,阻止晋布诺和沙朗他们吞并各部落,现在知道晋布诺和沙朗同谋,就是要杀我,这不是釜底抽薪吗?
曲登一时呼吸剧烈起来,愤愤不平地嚷了起来:“为什么?张宁来到羌地,给我们带来了多么大的好处?难道你们就不能容忍他?晋布诺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他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你懂个屁!你呀,就是胸大脑子小的女人!”
沙朗看着因为伤心而落泪的曲登,一把打了她屁股一下!
“前往波戈山的途中,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宁沿途大撒福利于脚夫,完全抛弃了羌地服劳役的祖传规矩,仅从这件事,他便大得脚夫欢心!个个都在讨论他,争先说着他对大伙的好,说假如由他当来头人,脚夫们的日子,怕比以前要好上太多!”
沙朗看着不服的曲登,心里就来气,手上拍得更凶了,反正曲登屁股肉多,不怕打的。
“是呀!人家是胸大脑子小,可这些年来,是谁替你鞍前马后联络晋布诺的?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去找张宁,混到现在,好歹也能混到钱毓芬那个级别,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人家这么辛辛苦苦的跟你俩,还图个啥呀?”
曲登一把打掉沙朗拍在她屁股上的手掌,气鼓鼓地说道。
“去波戈溪搬运黄金时,此时尚未通商,民心都已倾向于张宁,待通商之后,山南五部的羌民,获得了好处,即便各部头人极力压制,将功能揽在他们头上,贪天功为己有,可牧民不是傻瓜,谁不知道这一切,全来自于张宁这个羌人祖宗使者?祖宗见羌民穷困,特赐新羌王临世,振臂一呼,立马羌民云从,王袍加身,恐怕是跑不了的!”
“避害趋利,人之常理!民心就是利心,谁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他们就跟谁走,才不管你是羌人还是蜀人,是男人还是女人!现在民心可用又可恃,张宁能不心生异念,想要一统山南五部?毕竟,以后绝大多数羌人,在头人的命令,和张宁的命令中选边,你说他们会站哪一边?”
沙朗将以前晋布诺对他说过的,我非死不可的理由,对曲登重复一遍。
不得不说,晋布诺对此事的分析,和达拉曾经劝说我掌控大权时所说的话,就是殊途同归。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有些荒诞,可仔细一想,的确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