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骤然想起,眼前的姬长安与他的生父,也都是生母早逝的。
他歉然道:“孤并非有意。”
即便自己心中苦闷,到底也照顾到了姬长安的感受。
太子的师傅都是当世大儒,养出这样温和宽仁的性子,也在情理之中。
“无妨。”姬长安道,“殿下不必挂心。”
“至于今日的情况,殿下可与幕僚商量如何应对,臣不便多嘴。”
“但有一句。”姬长安宽慰道,“殿下仍是殿下,不必过于担心。”
太子事关国本,自然不会轻易废立。
姬炎只是有了参政的机会,如果想取代太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其实这话不该由他劝慰,只是太子与他早逝的父亲实在太相似。
虽然他没什么印象,但从旁人的言语里可以拼凑出,姬越明也是个性子温和的人。
与姬湛的境遇和性格都太相似,这才稍稍触动了姬长安。
姬湛自然明白他的好意,微微颔首道:“多谢姬大人。”
“殿下客气了。”姬长安道。
夜来风冷,吹得太子的酒意散了八分,他穿得不多,此时更加感受到冬夜的凉意,便先行告辞了。
深浓的夜色里,一个身形矮小的内监也匆匆从桥下的树后离开了。
容娇到时,便看见湖上横过的石桥之上,立着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
澄心湖中水波微微摇动,映着如银的月色,静谧非常。
月光笼罩在男人身上,更添了两分清冷的气息。
姬长安听见响动,转头看到容娇时,神色一松,眼神也温和了不少。
容娇不紧不慢地走上石阶,她微微低着头,垂眼看路,披风领口的风毛拥在嫩白如玉的脸颊旁边。
随着夜风吹过,柔软的风毛轻轻扫过她的颊边,更显得风姿楚楚。
“夜来风凉。”姬长安不自觉地关心道,“县主怎么出来了?”
“殿里太闷了。”容娇道,“出来透透气。”
她踏上桥面,抬起头看向姬长安,俏皮地眨了眨眼:“姬大人不是也出来了?”
容娇玩笑过一句,大大方方地站到姬长安身侧,问道:“刚才怎么不拆穿我?”
问题简单,姬长安本能地思索了片刻,老实道:“我没想过要拆穿你。”
就是看容娇得意的样子太可爱,没忍住逗了她一句。
“看来我这点小动作,到底逃不过火眼金睛的姬大人啊。”她佯装叹息,“不过……”
“原来是故意吓我呢。”容娇嗔怪地轻哼一声,“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景则。”
她的声音里带着甜甜的笑意:“没有拆穿我。”
一句景则,把姬长安唤得微微一怔。
她的神态和语气都娇俏可爱,带得那两个本来冰冷方正的字都鲜活了起来。
方才太子言语带来的伤感和沉闷一扫而空,只留下了容娇的笑语。
“不过你也看得太仔细了。”容娇笑道,“那么多人,只有你知道。”
“那么多人,也只有县主知道我的字是景则。”姬长安忍不住道,“扯平了。”
话音刚落,容娇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