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子之间的对话
荆久2021-08-30 20:434,022

  陈元满从天牢出来时候是正月初五,陈氏宗家行刑的日期是正月初十,正月十一的时候,伯南人的议和使者秘密来到了南京城,与高显和汪林率领的越朝议和团队进行进行会晤。

  伯南的议和正使是伯南副相伊若森,此人身材不足七尺,面庞普通,但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上散发着让人害怕的气场。

  议和双方在鸿胪寺内的暖室内各自坐下,侍者上完茶之后便退了出去,然后暖室内便是双方较劲的战场了。

  汪林首先说话了,只见他说道:“我等奉皇帝陛下圣命,担负天下苍生之安危,愿与贵国和谈”。伯南使团听完这番话后,其中一个使者回应道:“我等奉伟大的伯南大王之命,愿与贵国和谈,以结盟好。”

  这个场面类似于战场上双方的先礼后兵,这议和的每一项内容都是需要议和双方仔细商量,才能最终敲定的,双方在任何一条上所产生的矛盾都有可能让这场议和告吹。

  这是高显、汪林还有伊若森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因为作为各自国家的主和派,这场议和算得上是他们努力十载的结果,如果成功就在眼前,任何一点差池更是无法容忍。

  伯南人拿出一卷地图展开在案上,其中一人指着上面画有红线的位置说:“这是我方经过内部商议确定的贵我两国的边界线。”高显看见那条线离南京城不过二百多里,连忙说道:“贵国画的这条线,离着我们的京城太近了,是不是能够往后再挪一挪。

  “是啊,往后挪一挪。”汪林在一旁帮腔。高显说完就拿出笔在伯南人画的那条线上面再画了一条,两条线几乎挨在了一起。

  伯南人见状,不高兴了,其中一人说道:“贵我双方议和,贵国怎么能毫无诚意。”汪林一听就不高兴了,嚷道:“谁没有诚意了,你们把边界线都画在了我们家门口了。”

  高显说道:“我方之前已应贵国要求,将军队从荀州后撤至庆州,然后你们画的边境线就差不多是庆州和抚州之间的边境线,这么做恐怕不妥吧?”

  伯南方也毫不相让,伊若森回应道:“这是我国御前回忆的决定,不得整改。”

  “那本官也告诉正使者大人,我们朝廷的决定。”高显说到。

  “陛下圣明,特召见我等,耳提面命,曰:“两国和谈以勿伤国本。”如今贵方所提之条件,我方实在难以接受。”

  说完,越朝这边的议和人员集体陷入沉默,汪林甚至摆出了一副要走的态势。一见这种情况的伊若森并不慌张,在离开伯南岛之前,他就得到了自己国王的保证,“议和若破,则百万大军挥师南下。”

  这是他的资本,这使得他有恃无恐,越朝人自断长城,陈仲久死了之后,遍观越朝上下已无可以一战的将领了,而位于庆、志两州的流民军人数虽然众多,但是多是从北方败退南下,士气低落,粮草不足,根本不足为惧。

  伊若森得意地说道:“我走之前,我家大王也给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这议和成是最好,不成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打了十年仗了。”

  高显这个时候显得特别不卑不亢,他说道:“我听正使大人的意思是,谈不成就要打是吗?”

  “为了避免战端重启,所以我们最好把议和谈成。”伊若森说道。

  双方互相争论了一个早上还有争论出结果,午饭的时候,高显授意汪林赶紧回宫见皇帝,告知议和的进展情况。

  而和鸿胪寺的唇枪舌剑的紧张不一样的是庆阳侯府的安静。陈元满自从回来之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一日三餐均是由仆人放在门外,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而在房间中的陈元满自己一个人坐在榻上,看着案上的一堆兵书,自是无心翻阅,他正襟危坐,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方的剑。

  这把剑是他的父亲陈仲久在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送给他的,那时他不过十四岁,现在已经过了三年,这把剑依然锋利。

  陈元满突然举起剑朝案觉砍去,那案角瞬间和案分离。

  果然是好剑,但是好剑此时也无机会让人看见他的风采了。

  “父亲、嫡母,还有三位兄长。”陈元满叫着自己死去的四位家人的名字,“请你们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说完,一个翩翩少年竟然哭了起来,哭得很小声,外面也没有人听见。

  但是,知子莫若母。对于自己的儿子,昭元郡主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家人的离世,不仅仅对她,对她的儿子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他没有办法去帮自己的儿子,因为有些悲伤只能自己化解。

  如果悲伤不能变成自己前进的力量就会最终毁灭掉自己。

  陈元满的悲伤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昭元郡主终于忍不住了,他让仆人传话给自己的儿子,“到偏厅来。”

  陈元满并没有来,而是无视了这条消息。昭元郡主又让仆人再传了一次,还是被无视掉了,第三遍的时候,昭元郡主自己来通知,她站在窗外对自己的儿子说道:“我在偏厅等你。”

  还未等陈元满回应,昭元郡主便离开了。

  陈元满也最终遵循了自己的母亲的话,离开房间来到了偏厅。

  偏厅是位于庆阳侯府正厅旁边的一个房间,多是商量重要的事情的场所。陈元满来之后看见昭元郡主正拿着藤条在等着他,心里犯嘀咕,但是也明白自己接下来要经历什么了。

  陈元满慢慢跪在地上,先对自己的母亲行了一个礼物,说道:“儿子见过母亲大人。”

  昭元郡主神情严肃但是眼中含泪地朝着陈元满走来,高高举起藤条却迟迟没有打到陈元满身上。举着藤条的右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这么一下下去,想必也会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陈元满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是昭元郡主这一下迟迟不来,陈元满则低着头等待着。

  这一下终于下来了,打得比想象中痛多了,只一下,陈元满背上便多出了一条红色的印子。

  “你可知救你出来是因为什么?”昭元郡主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到。陈元满直起身子回答说:“为了给父亲、嫡母还有三位兄长报仇。”

  昭元郡主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你今后是什么身份吗?”

  陈元满此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还能是什么身份,刚刚死里逃生出来的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报仇,但是现实的无力又让他觉得报仇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昭元郡主举起藤条又是朝着他的背打去,嘴里低吼道:“这你都不知道了吗?”陈元满攥紧的拳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叫声。

  又是一下藤条重重落下,昭元郡主说道:“你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整个陈氏家族的主公。”

  “孩儿记住了。”陈元满说道。

  陈元满一直听着自己父亲的部下称呼自己父亲为主公,如果自己的父兄不死,这主公是万万轮不到他来做的。只是人世无常,父兄皆死,只留下他一人独活,什么主公,我只要自己的父兄回来。

  陈元满想起昨日是自己的亲人行刑的日子,他本欲前去,甚至想好了劫法场,哪知,门窗皆被自己的母亲锁上,直到今日凌晨才撤去。

  陈元满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母亲为何这样做,对于现在的陈氏家族来说,保护好他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正是这样的想法让陈元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也痛恨这种无力。他抬头望见自己的母亲,问道:“母亲,我是主公,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昭元郡主放下藤条,站在自己儿子面前,抚摸着他的头,泪水早已经流了下来,她说道:“你应该做一个主公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主公应该做的事情,陈元满心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复仇和给自己父兄和嫡母洗刷冤屈,这也是给整个陈氏家族洗刷冤屈。冤屈有多大,陈家人的怨念就有多深。

  但是陈元满明白现在自己并没有能力做到这些事情,他只得选择等待,但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却迷茫了起来,他不明白除了复仇和洗刷冤屈,还有什么事是值得他这个主公应该做的。

  陈元满的眼睛里充满着不甘和绝望,他像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一般。

  “你现在应该想办法振兴陈氏。”昭元郡主一句话振聋发聩,陈元满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也从无底深渊被拉了回来。他想起自己父亲的嘱托,出狱前自己的父亲对他说道:“陈氏和你母亲就拜托你了。”

  陈元满哭泣着对着自己母亲磕头,说道:“儿子谨记母亲大人教诲。”

  昭元郡主看着正在痛哭着的儿子并没有上前安慰,而是说道:“你记住,以后当以陈氏兴衰为优先。”

  “那替父兄洗刷冤屈呢?”陈元满问到。

  昭元郡主哽咽着答道:“只有陈氏能力足够强了,我们自然能给你父兄洗刷冤屈。”

  偏厅对话之后,陈元满退了出来,他站在空旷的院子中四下张望,忽然觉得有目光在盯着这院子,瞬间感觉到自己被监视了,于是当即命令仆人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来,自己悠闲地坐在了上面。

  他心里想着这侯府已经被人团团监视住了,甚至这侯府里面也有监视自己的人,以后行事情得万般小心谨慎才行,

  虽说是在悠闲的坐着,但是此时陈元满心中却是在想着以后如何行事。他想了自己周围有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想了一会儿后,他叫来自己的贴身仆人来喜,贴着耳边对他说了一句话,然后来喜便出门去了。

  果不其然,一路上来喜被人跟踪,跟踪他的人一路跟踪到市集,因为来喜的聪明机智,甩开了跟踪的人,随后他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了。

  跟踪的人看跟丢了人,寻找不到,也只好回去复命。

  话说到了下午,鸿胪寺那边的议和的下半场已经开始了一个多时辰,越朝这边的副使汪林还没有回来,双方暂时就边境线的问题搁置了起来,而是转而商量其他事情去了。

  从交换战俘到北人南迁,双方都达成了友好的协议。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汪林终于回来,匆匆进入席间,贴着高显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高显听完表情有点震惊,这个表情对对方的伊若森看在眼里,伊若森从汪林久出未归就猜到他是去觐见皇帝去了,猜到是两国边境的问题,现在高显的表情让伊若森胸有成竹了几分。

  汪林给高显带回的皇帝的命令是只要伯南人愿意归还太后的尸骨,割地赔款都可以答应。

  如此议和,结局早已经料到。

  议和结束后,高显遣人安置好伯南人的使团,送离他们后,汪林走上前来对高显意味深长地说道:“之前陈仲久都打到了荀州,没想到这荀州到这庆州的千里土地我们也没能保住。”

  高显说道:“皇帝的命令如此,毕竟我朝以孝治天下。”

  汪林又说道:“现在就算和他们开打我们也没胜算了。”

  “你就别说了,陈仲久不死,这议和就别想成,天天打仗有什么好的。”高显满不在乎地说道。

  汪林说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就那么一听,但是我其实挺怕被戳脊梁骨的。”

  “哎呀,汪大人,北人戳脊梁骨算什么,保住自己家族的延续才是最重要的,我们都是北人,你要记住,我们的最主要对手是那些南蛮子。”高显提醒汪林道。

  汪林看着高显,不知道说什么了,高显此时又说:“我知道对汪大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利益更重要了,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之后我希望我们二人能紧密合作。”

  “这个是自然。”汪林回应到。

继续阅读:第八章 三年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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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之权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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