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变暖,但是依旧透露着一些凉意。清早的南京城,烟火气刚刚腾起那么一些,万事俱发。昭元郡主一大清早就醒来,让侍女帮着自己梳洗打扮一个流程下来便已经花了很长时间,就在这时,陈元满前来请安,昭元郡主一边忙着自己的妆容,一边让和陈元满说着事情。
二人说的尽是些家长里短,便也无须对侍女保密。但是昭元郡主打扮完之后便让侍女退了出去,然后自己单独和陈元满在自己的屋里,昭元郡主说道:“满儿,你看我们是不是先遣散一部分下人,毕竟现在侯府也不太平。”
陈元满回答道:“既然母亲大人有这个想法,那肯定是考虑过了。”陈元满说话习惯性停顿了以下,接着说道:“现在侯府确实遇到了不小的困难,遣散一些人员,减少开支也是自然,就是到底遣散哪些人不知道母亲大人想好没有。”
昭元郡主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刚才把康伯叫来吧。”陈元满“喏”了一声,便让屋外的来喜叫来了福伯。
康伯是庆阳侯府的管家,从前是先主公陈仲久的侍从,后来才当上管家,在侯府服务的时间超过了三十年,整个府院上下,上至主人,下至侍者,都非常尊敬他,而他在自己的主人被下狱的时候帮助昭元郡主侯府上下管理得有条不紊,没有出现乱子,这让昭元郡主也非常欣赏和信任他。
陈元满出狱那天,昭元郡主去接他,临走前康伯对昭元郡主说道:“老奴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等着二夫人你和少主公回来。”
康伯来了之后,先是给陈元满和昭元郡主行礼请安,然后说道:“不知道主公和太夫人叫老奴过来有什么吩咐。”
陈元满于是将自己刚才和母亲谈论的事情告之于康伯,康伯听完以后,想了一会儿,然后回应道:“不知道,夫人,”康伯似乎还没有习惯昭元郡主从夫人变成太夫人这件事,“太夫人,是突然的想法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昭元郡主听见康伯这么问,便回应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府上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以前院子里热闹,几十个人伺候我们六个人,现在只剩下我和主公两个人,田产也送出去了许多,实在没有能力养这么一大家子人,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康伯看见昭元郡主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试探性问道:“太夫人是否想说现在留在侯府有危险。”
昭元郡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先主公和大夫人还有几位公子皆亡,主公死里逃生,现在盯着我们,想要我们死的大有人在,大家没必要跟着我和主公一起,还是早些离开了好。”
康伯听完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太夫人深思熟虑,老奴替那些下人先谢过太夫人了,就是不知道太夫人准先遣散哪些人?”
昭元郡主想了一会儿后然后对康伯说道:“这府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我到府里来就在的,我也有很深的感情了,更别说你,先遣散哪些人我还没有打算,但是我觉得还是先把大家召集起来,我把实际情况和大家伙说一下。”
福伯听罢,又是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太夫人是想把是去是留这个决定留给他们自己?”
昭元郡主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只是我知道大家对侯府感情很深,一定是不愿意离开这里。”
“太夫人和主公请放心,我心里有底了,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康伯谦恭地说到。
昭元郡主看着福伯,同情地说道:“这件事麻烦福伯了,有什么困难就尽管来找我,另外你告诉大家,遣散费只会多,不会少。”
这个时候陈元满感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打断了昭元郡主和福伯之间的对话,他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可以有效安置这些人。”
昭元郡主听见自己儿子这么说变说道:“主公就说说看吧。”
陈元满于是说道:“这几日我看我陈氏宗家的地产名录,发现我们家在庆州还有一块闲置的荒地。”
昭元郡主听完若有所思道:“你是想说让他们过去开荒?”
陈元满点了点头,“产出就交三留七,不仅他们可以得到安置和保全,也可以给侯府增加一些收入。”
昭元郡主看着康伯问道:“康伯你觉得主公说的怎么样?”
那康伯想了一会儿说道:“主公这个法子好是好,但是就是那块荒地足不足够养活这么多人。
陈元满回答道:“那还是要请康伯前去查看了一下才行,能让多少人过去我们就让多少人过去。”
康伯点了点头,一是同意自己主公的说法,二是他逐渐欣赏起来自己这位新主公。
“主公能这么想,真的是我们这些做侍者的福分。”
昭元郡主在一旁也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就在三人聊天的时候,有人敲门了。侯府的下人们打开了大门,发现来的人是一位穿着墨青色长袍的公子,旁边他的下人说道:“度支尚书林大人家公子到访贵府。”侯府下人很快就去通报了昭元郡主和陈元满。
昭元郡主对陈元满说道:“这林家于我们有恩,切不可怠慢了。”陈元满一边“喏”了一声,说道:“那儿子先去了,”一边退出了昭元郡主的房间。
到访的林家公子林玺是林长松唯一的儿子,是林微的同母哥哥,而此次前来林府是则是为了自己妹妹的事情。
陈元满和林玺互相见面后先是很恭敬地互相行礼,陈元满招呼林玺去正堂一叙,并命人准备茶点,一切弄好之后,陈元满首先开始问道:“不知道林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林玺咳嗽了一下,说道:“我奉父亲大人前来和庆阳侯商量婚事。”
陈元满听完觉得有点诧异,心里想着:“这是要提亲吗?但是侯府并没有待出阁的女子啊,”于是说道:“我实在不懂林公子说的什么意思,我们府里并没有待出阁的女子。”
林玺听完哈哈大笑,“自古都是男方首先去女方家,难怪庆阳侯会误会。”
陈元满听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林公子所言何意。”
林玺于是就干脆只说道:“我今天是要来和庆阳侯讨论你和我妹妹林玺的婚事。”陈元满听完有点吃惊,自古以来首先都是男方去女方家提亲,从来没有女方家人主动上门来商量婚事的事情发生。
“我与林小姐之间的事情,再怎么也应该是我先开口,倒让你们先过来了,还真是抱歉。”陈元满略感惭愧地说到。
林玺却说道:“无妨,你和我妹妹本就是天作之合,你情我愿,至于什么谁先提及这件事,我和我父亲都以为无伤大雅,只愿你能真心待微儿。”
“我们主公自然是会好好地对待林小姐。”未见面先听声,昭元郡主有涵养的声音从屋外就传过来了,一见是她来,陈元满和林玺纷纷站起来行礼,林玺道:“晚辈准备一会儿去拜见太夫人的,没想到让太夫人先来了,是晚辈行礼不周。”说完,林玺便行了一个礼,作揖鞠了一躬。
只见昭元郡主笑着说道:“林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林府是我陈家的恩人,我才是应该去府门迎接你的,只是早上事情有点脱不开身,这才让主公代我前去。”
陈元满见二人这般互相礼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还好二人这般礼让并未持续很久,双方寒暄几句后便都入了席坐下。
林玺的坐席正好与昭元郡主的坐席相对,他可以很好的观察昭元郡主。林玺经常听自己的父亲说陈仲久是个有有福气的男人,能够娶到二位国色天香,而且都有见识有涵养的夫人。
林玺起初觉得父亲说大话,但是今日和昭元郡主一接触,他不得不佩服起了自己的父亲起来。自己的父亲所言非虚,昭元郡主此时虽年近四旬,但是皮肤保养得却有如十八岁的少女一般,唯一不像少女的地方便是她那一双炯炯有神,充满着坚毅目光的眼睛,这双眼睛昭示着这个女人的坚强。
林玺更是听说昭元郡主从小就被自己的父亲齐王请来师父教导,长大后更是入宫伴读,自从嫁到庆阳侯府之后,想必也受到了陈仲久的武德熏陶。
林玺此时不禁暗自渍渍称奇,“想必这一定是一位亲女子。”不禁心生佩服之情。
他又想起自己父亲的话,林长松说道:“陈家有昭元郡主,定能复兴。”
这时昭元郡主开口了,她说道:“我刚才在屋外听见了你和主公之前的谈话,你说你是来商量你家微儿和我家主公之间的婚事,此事可真?”
林玺点了点头,“确实是我父亲派我前来,来之前父亲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好好跟你们说一说。”
“林公子,老实说,这一个多月下来,我侯府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你是来我们这第一个客人。”陈元满叹息地说到。
林玺此时也略感抱歉地说道:“我们本来应该早就过来了,但是父亲怕惹人非议,所以才让我今日过来,此事请庆阳侯和太夫人千万海涵。”
昭元郡主眼见林玺这样客气,便心里有了一个确信,那就是林家的确想和自己家结成这门亲事。能够结成婚事不仅可以让庆阳侯府可以延续下去,还能给自己寻找到一个可靠的盟友,更关键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对方的闺女本就是情投意合,这如果在一起,不吝于是一场天作之合。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发现自己的儿子虽然看着有些欢喜,但是却又带着愁容,心里像是有事,于是便问道:“主公似乎有事?”
陈元满左顾右想,说话有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林玺看着有些着急,于是便说道:“庆阳侯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