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没有太大的事情麻烦您,只是担心我儿子,所以才整天厚着脸皮叨扰。”荷鲡的谈吐不像一个在大街上扛着扫把保洁,南歌直觉这个女人身上有故事。
南歌冷眼看着她表演,“我有一张银行卡,在一件红色的内衣里的暗兜里,密码是我儿子的生日,麻烦你到山上找出来交给他。还有请你帮忙起草一份谅解书,让孩子的父亲签字。”
“我好像没说过要帮你跑腿。”南歌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银行卡?谅解书?所以呢?杀人不应该偿命?
“你怎么看?”她问朱广台。
朱广台也沉默了,等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我不看行吗?”
荷鲡对于南歌和朱广台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她说:“其实荷帅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很俗套的故事这是南歌的评价,不过当这样的故事真的放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身上的时候,南歌只能选择沉默。
荷鲡的文化水平不低,中专,那个年代中专很厉害,毕业分配工作,她长得又漂亮,出了校门就迈进了人生巅峰。
接着就是恶俗的故事情节,**,未婚身子,身败名裂。荷鲡跟这个侵犯自己的罪犯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每分每秒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荷帅从怀孕开始,好像就一直在保护她,每当她有轻生的想法的时候,心脏就会缩紧。每当那个人对自己施暴的时候,她只要下意识的捂住肚子,那双肮脏的手就会在身体上方停止。
荷鲡不是荷帅杀的第一个人,荷帅杀的第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那年荷帅才十三岁,身体开始发育不久,像一个小牛犊似的,有了一些力气。然后为了保护荷鲡杀了亲爹,娘俩一块把那个人埋了。
为了生活,荷鲡几乎什么活都干过,她太累了,守墓的老王性格又很好,最重要的是他许诺供荷帅念大学。
荷帅就是从荷鲡再婚嫁给老王开始变化的,他总是用一种看叛徒的眼神看荷鲡,母子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没有话说。
荷鲡早就知道儿子要杀自己,不过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从被捧到天上到因为名节摔倒泥地里。她心里觉得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可现实是每天都在泥地里打滚。
“我不恨我的儿子,真的,我感激他。”荷鲡留着眼泪,话说的更不清楚了。
南歌有点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周末才有时间。”
荷鲡听到她松动了已经非常高兴,“依照你方便的来。”
“胖妞,最近忙什么呢,老看不见你。”南歌周六难得起床吃早饭,遇见了王亮和慕也,“今天社团活动也请假了,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王亮见了南歌那就像机关枪对准了敌人,只要没有弹尽粮绝,绝对不会停止战斗。南歌一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想知道?”南歌神神秘秘的冲两个人招了招手。
三个人凑在一起,“你们知不知道那个碎尸案的凶手在哪里抓到的?”
“哪里?”王亮专业捧哏二十年。
“我们宿舍。”
“卧槽,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而且那个凶手竟然在我们寝室藏了三天!”
“那你们不是心大就是傻。”慕也说。
南歌摆了摆手,“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做了个梦,梦见凶手他妈妈,也就是那个受害者拜托我两件事情,一是她有张银行卡,让我转交给她儿子。二呢,她要让她老公给儿子写封谅解书。”
王亮和慕也面面相觑,南歌见他们将信将疑,继续忽悠,“我也不信啊,所以就像上山一探虚实。哦,对了,她说她老公是后面山上看坟墓的,叫老王。”
“我太好奇这个梦是不是真的了,可是,自己又不敢去,万一让人家给揍了呢。”南歌诚恳的看着王亮和慕也,“所以想请问两位哥哥,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抽空陪我跑一趟?”
南歌觉得最好说话的王亮先开口了,“你这······就是去找揍的的吧?”
南歌一听,完了,这事儿黄了一半了。慕也那里基本也不用考虑,没有什么太大的希望。
她惆怅啊,朱广台这个看不见的男性跟真正的男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当初在香港的街头,如果是跟慕也和王亮其中的一个在一块,都不会被迷晕。
“我觉得·····”慕也一开口,南歌和王亮整整齐齐的看着他,“偶尔发发神经也不是什么坏事。”
“兄弟,你确定?”王亮笑的有点挑衅。
“你也心动了,就别装了。”慕也懒得搭理王亮,这个虚伪的臭男人,“这么好的研究托梦的机会,我就不相信你不想去看看。”
南歌一听,这都上升到学术范围了,心里那个忏悔啊,偷偷对慕也和王亮说了百八十个对不起。
菀园后面的山叫孚山,山顶上长眠的是附近的居民。老王就是在这里工作的,墓园门口的小木屋就是他和荷鲡生活的地方。
南歌特地挑了中午来,老王刚刚吃过午饭。这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微微有些谢顶,年龄看起来已经六十岁往上了。
“大爷您好,我们是杌湖大学的学生。”南歌跟王亮、慕也在山脚下就商量好了,他们全程不说话,只充当保镖。
“有什么事吗?”老王对他们的到来感到很困惑。
“是这样的,您的儿子是在我们寝室被捕的。”南歌看见老王的脸色变了,有点害怕,不过她还是装作很镇定,继续说,“然后我当晚就做了一个梦,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自称荷鲡,说是您的妻子,那个凶手的母亲,希望我帮她做两件事。”
老王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不过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你跟我详细说说,她长什么样,做什么的,儿子多大了。”
“我没有办法告诉您她长什么样子,因为我的梦里,她只有半张脸,没有身体。工作嘛,她告诉我是负责宁德路的保洁。至于她儿子多大,她没说,我也没问。”
老王头点了根烟,“唉,这种事情哦,真真假假说不清楚的!”
“她委托我的两件事情,一是她的红色内裤的暗兜里有一张银行卡是准备给她儿子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南歌停顿了一下,看见老王面色如常,才继续说,“让您写一份谅解书。”
“呵呵呵。”老王痴痴地笑了,被烟呛了一口,有“咳咳咳”地咳个不停。南歌在等他回复,王亮和慕也则等待着他证明南歌做的梦的真伪。
老王头看着这三个学生神态各异,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得,给你们看看吧。”
他站起来,在衣柜里一通翻找,要说这个荷鲡还真挺简朴的,一共就两条内裤,一条黑的,一条红的。
老王把烟叼在嘴里,像哄孙子似的,“嗯,还真有个暗兜。”
王亮和慕也的眼睛都瞪大了,王亮着急的问:“有没有银行卡?”
老王头当这三个人的面,把暗兜往外一番,一张银行卡就掉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