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宫规森严,对礼仪之事看的极重,两年时间足够将一个西夷女子的礼仪调教成这样。
只是皇宫之中,怎么会有西夷女子,还又来到这南岭之地的边陲小镇。
不知她是为谁办事,又有什么目的。在城中闹出这许多动静来,总不能是真的被秦延迷了心窍,一心想嫁给他吧。
想着近日来城中关于她的传言,我突然觉得,不是我们在探究她,反而是她引我们探究,利用我们在城中名声大噪。
7
“派去寻找副将军的人,可有回信吗?”我问向侍女。
“还没有,自上次传来消息,已经一月有余了”侍女低声答道。
接替父亲的副将军临危受命却未能夺回城池。皇上对他并不多器重,一直都对他淡淡的。
他当年也是父亲的部下,我一直派人找机会接近他,想对当年之事了解一二。
父亲绝对不会通敌,可是我家一直与人为善,又有谁会诬陷我家抄家灭门的大罪呢。
这都得从那些信件查起。这位副将军,就是当年见过那些信件的人之一。
“花魁娘子近日再做些什么?”我突然很好奇这个花魁究竟是谁的人,来了这么些天了,一点动作都没有。
“她近日多次约姑娘去泛舟,被拒绝了就又约秦公子去。若不然,就回扶风院待着。照例还是除了秦公子,谁都不见。”侍女偷偷看我的脸色,小声说道。
“这么爱泛舟,干脆住船上算了,一个西夷人,也不晕船。”我觉得无聊,便随意吐槽了两句。
“去秦南侯府,新出了点心,拿给秦南侯尝尝。”我与厨房个交代了几句。带着侍女往秦南侯去了。
不曾想到却遇到了花魁身边的小丫头古鬼鬼祟祟的在侯府门口张望。
我示意侍女先离开,我悄悄地跟着小丫头。却不想她在门口待了一下午,傍晚时分竟两手空空的回去了。
一直跟到扶风院门口的我深觉古怪却也没探究出什么来。
一直辗转反侧到深夜,我还是毫无头绪。只觉得秦南侯府一定有问题,怕是混入了什么不干净的人。
想着明日一早便要找秦延说此事,一定要好好查查。
不料第二天一早我便被侍女叫醒,说秦南侯突然病重,今晨吐了血,只怕是不好。叫我赶紧去看看。
我瞬间清醒,懊恼不已,昨晚发现不对时,就应该不顾深夜去秦南侯府的。
侯府门口已有不少马车,想来都是秦延请来的大夫。我粗略看了看,大多是城里有名的医生。
秦南侯侧躺在榻上,面色红润不似有恙,唇边却溢出一丝血迹。
秦延说,昨晚他们父子俩还在一起吃饭,今晨秦南侯突然心悸不适,一会儿便吐血了,起先吐了几大口,后来便不停的溢血。
如此诡异的病症,城中大夫全然束手无策。一味说侯爷康健,看不出毛病,只开了些止血的药材。
秦延侍奉在侧,眼睛微红。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多年,此时心中一定不好受。
屋子里充满药气,我只一月左右没来,却觉得这屋子里陌生的很。
陈设、器具皆不同了。还有,屋里侍奉的人竟也有个生面孔。
我摸着新换的摆件问道“秦管家,府中近日可有采买新人。”
秦管家被我问的一愣,许是不满我问这些不相干的,面上略有愤懑,回答的倒也认真“没有,从去年春天起府里便没有采买新人了。侯爷说不用那么多人伺候。”
我思索片刻,既然没有新人,那么那日花魁身边的小丫头在等谁。
秦南侯这明显中毒的症状又是从何而来!
秦延见我如此询问,便觉出不对。“你在怀疑什么。”他看向我,眼里的脆弱和无助一闪而过。
我挥散了大夫,吩咐秦管家好生将人送出去。
这才对秦延说道“伯父是中毒!”
秦延眼里闪过震惊,继而转为了然。
见他情绪稳定了,我继续开口道“这毒我幼时曾经见过。服用后,如果身体上有伤口,那么伤口久久不愈合,最终伤后溃烂、失血过多而亡。
如果没有伤口,那么会血管爆裂,吐血不止后身亡。
我盾了片刻后抬头望着秦延道“这毒,来自皇宫。”
“所以这府中,一定混入了不干净的人,而且还是深受伯父信任之人。可秦管家说并没有采买新人。那你可知,近日来可有什么人频繁出入侯府吗?”
秦延抬头思考我的问题,慢慢从愤怒中回过神来说“半月前,父亲外出钓鱼时看卖鱼的孤儿可怜,便买了他的鱼,将他带回家中负责洒扫。”
那就是了。
“将他带来”我冲秦管家颔首。
8
侯爷亲自带回来的人,自然没人敢欺负他。
看着眼前跪着的干干瘦瘦的小鱼干,在府里待了这么久还是衣衫褴褛的模样。我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断定他有问题。
“抬起头来。”秦延压抑着怒气,口气也不太好。
孤儿嘴里说着不敢,颤抖着将身子压得更低。看起来畏惧又无辜。
“我父亲可怜你小小年纪孤苦飘零,不曾想竟是救了条毒蛇。你是谁派来的?今日老实说了,我权当你一时糊涂,放你一条生路。”秦延语气越发和善,窗外透进来的光手照在手里的匕首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孤儿将头垂得更低。
沉默了良久,秦延的耐心终于耗尽。
用手里的匕首挑起孤儿的下巴“好,既然你不说,那我…”
秦延在与孤儿对视的那一刻话音截然而止。
那是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眸,平时他总是低眉顺眼,不敢正眼瞧人,所以竟没人发现。
许是没想到秦延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会亲自审问他,出其不意的一个动作,惊得他忘记了伪装。
我心里一紧,秦延已经吩咐人将他带去暗室。
秦延脸上一片阴沉,我心里抱歉,终究是我连累了他家。
“事到如今,伯父的病要紧。这毒我确实在皇宫见过,那都是用在后妃争宠,妃子生育时参汤中加入此毒,即可见效,等不到生下孩子便母子俱亡。”
“我本怀疑是皇宫中人,可现在看来这小儿不是中原人,那双眼睛极有可能是西夷人。”我望着秦延开口道。
“又是西夷,这毒来自皇宫,却出现在西夷人手上。”秦延踱步在堂中。
我们都察觉到了诡异,近日来,似乎西夷人格外多,而且事事都涉及皇宫。
父亲的事,本就处处生疑,我心里不是没有埋怨过皇上未经调查就给父亲定了罪。
可是如今这般,却让我心中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