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二爷手托着信犹豫的样子,二夫人上手就要拆开:“这有何难,拆了看看便知道了。”
两人正要上手,直接被林昱之率先夺了过来,他认真的跟自己的父母说:“爹,姐姐自小无父无母,在大喜之日看到叔叔和婶婶留下来的信,必然会很惊喜吧。咱们在不待见她,这种事儿也真不必做,您两位觉得呢?再说若此时拆了,被她得知告诉了爷爷,那不是又要家法伺候了。”
林昱之一边说,一边跑出房屋,气的林二爷和夫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信和地契我就先拿走了,一会儿给林米其送过去,就说是爹娘的心意。”
林二爷生气的想追出去打儿子,被夫人拉住。
“昱儿拿走的是那丫头母亲留给她的,拿就拿了,老爷子留给大丫头的不是还没找到么,趁他走了,咱们再找不就是了。”
林二爷一听,停下追赶的脚步,继续和夫人在屋里翻腾着找嫁妆。
林昱之拿着地契和信,当下就想直接给林米其,也没多想直接来到林米其的厢房。
但是,当林昱之真的走到了林米其房门前,突然又犹豫了,他该怎么解释这地契和书信的来历呢?直说是父母从爷爷房间里搜刮出来的,肯定不行,要说是自己无意间偶得的,也很荒唐,一听就是扯谎的鬼话。
林昱之在林米其的房门前,左右踱步,不知如何是好,但有一点他无比肯定,这地契和信是一定要给林米其的。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心意转交给林米其。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大不了就说是自己故意去翻得,左右不能让父母颜面不存,反正他和林米其的关系也不好,就这么决定了。
林昱之下定决心,一边敲门一边喊:“林米其,你出来,我有东西给你。”
林昱之敲了好几下门,门才开。
林昱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话,愣住了。
来应门的是春桃。
“二少爷,您找小姐何事?”
“我”,林昱之本来还想着不知道怎么跟林米其解释,此刻一看是春桃,立刻松了口气,藏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赶紧转换口风:“你家小姐呢?”
“小姐去找姑爷了,现在许是快回来了。您找小姐何事?”
林昱之转身就走:“我就是看她回没回来。”
“那等小姐回来,我让她去找您呀?二少爷。”春桃看着林昱之越走越快的身影,追在后面追问着。
“不必,我不找她。”林昱之远远留下一句话,走出林米其的院子。
春桃在他身后嘀咕:“怕不是有病吧?!急匆匆跑来敲小姐的门,又说没事儿急匆匆的走了,不是想找我家小姐的麻烦吧?嗯,一会儿小姐回来,我得赶紧告诉她。”
林昱之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刚才看到春桃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不方便把信给林米其,但是李星瑶可以呀。正好还可以借此机会去找星瑶,好好哄她一下,自从上次帮李旬欢逃婚,李星瑶就一直生他的气,到现在都没消气。借着这机会将功赎罪也好。
林昱之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极了,立刻去轩云阁拿了李星瑶爱吃的鸭货小零食,也不管现在去找她时间合不合适,只要想到能立刻见到李星瑶,林昱之就干劲儿十足。
林昱之拿着鸭货正准备上马车,就发现李旬欢从马车上把林米其接下来。
原来林米其不在家,是去和李旬欢约会了。林昱之拎着鸭货躲在门口的装饰竹林后面,看着两人气氛融洽的告别。
等林米其走回自己的院子,林昱之才从竹林中出来,眼看着李旬欢的马车就要离开,林昱之赶紧快步跑上前拦住他们。
“李旬欢,李旬欢,你等一下!”
李旬欢停下来,看着林昱之拎着鸭货赶来的样子,误以为是林米其让他送来的,赶紧笑着道谢。
“谢谢啊,还辛苦你跑一趟。”
说着,很自然地伸手拿住了鸭货袋子,向自己这边一拉,没拉动,狐疑地抬眼看向林昱之。
林昱之明知他搞错了,却舍不得给他这份顺水人情,这是专门给李星瑶准备的。
于是他紧抿着唇,咬紧了牙关,默然用力向回扯袋子。
李旬欢拧眉,哟呵,怎么着,比试力气啊,谁怕谁。
暗暗咬牙,一把扯过来。结果,都这样了,林昱之那小子坚决不松手,再次硬生生将袋子拉了回去。
两人的眼神无声的焦灼着,一个要一个躲,扯来扯去,像太极高手在过招。如果此刻有第三者在场,一定发现自己仿佛在看一场武侠大片,对阵的两大高手,无声胜有声,无招似有招,谁先泄气谁就输了。
就这么着,可怜无辜的鸭货袋子,在两个男人之间,拉过来,拉过去……循环往复无数次。
林昱之气得脸腮通红,忍不住有点憋屈地嚷嚷道,
“这不是给你的!”
“不给我?不给我你叫我作甚?”
李旬欢如此问着,手都固执地没松开。
“我有东西给你。”
李旬欢一副了然的表情点头,“所以你松手啊。”
林昱之气鼓鼓地说,“是有东西,但不是这个东西!”
“你手里只有这个东西,不是给它是给什么?”
“你松手,我给你!”
“你松手,我拿过来不就得了。”
林昱之气怒地吼道,“李旬欢,你给我放手!”
李旬欢接着松开了手,毫无预警,林昱之正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被直接诓得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李旬欢绷着脸,忍了几秒钟,实在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林昱之那个恼火啊,迅速爬起来,胸脯剧烈起伏着,像是拉风箱,攥紧了小拳头。
李旬欢做出防备的动作,“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动手你也不是我对手。”
“我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我会来找你!另有东西给你,你帮我交给林米其!”
林昱之越是气恼,李旬欢越是轻松戏谑,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
“那你为何不自己给她?她刚进去,你叫她一下不就行了。”
林昱之突然语塞,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进行,只能强硬的逼李旬欢就范。
“我……不方便。反正,你们马上就成亲了,就你给最合适。”
李旬欢笑了:“什么东西,还能你不方便,我方便,你是她弟弟,你们有血缘关系,我就是进了你们林家大门,也不过是个赘婿,没有话语权的。”
“反正是对林米其好的东西,你送不送,你不送我就扔了,我要是扔了,等以后林米其问起来,你可别后悔。”
说着,林昱之作势就要离开,一边斜眼用余光打量着李旬欢的举动,一边缓慢地转身,等着他叫停自己。
等林昱之真的走了几步,再回头看向李旬欢时,他发现对方正一脸玩味儿的打量着自己,好想吃定了他一定会回头的架势。
林昱之气恼的回身,把鸭货狠狠地放在马车上,拿出书信和地契,恶狠狠地递给李旬欢,语气不善的低吼。
“拿着,这是林米其她爹妈留给她的嫁妆,你明天转交给她。要是她没收到,唯你是问!让你办点儿事这么费劲,哼,等你进门了,有你好看!”
说完,林昱之怒气冲冲的转身回府。
李旬欢看着眼前这个气恼的少年,一副吃瘪恼羞成怒的样子,顿觉好笑。
“哎,你鸭货没拿!”
林昱之更气恼了,头也不回的恶狠狠道:“送你了!”
李旬欢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看车上的鸭货,立刻就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看来,林昱之也不过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孩子,怕被林米其知道自己对她好,所以迂回着走这么一圈。
估计林昱之本来是想去找李星瑶转交东西,恰好自己出现了,这信上还有一封名字上书写着致我的女婿,索性让他一并代劳了。
这古代人啊,有话不直说,还真是别扭。
李旬欢刚拎着鸭货走进家门,就看见阿飞心急的迎了上来。
“少爷,宗少爷来了!”
宗少爷?谁啊?
李旬欢纳闷,阿飞一看就知道自己少爷想不起来了,也明白这是他之前马车车祸导致的失忆症还没好利索,赶紧提醒他:“宗少爷,就是您在京城考功名时的同学宗江啊,他考上了,你落榜了,但是自小起,您和宗少爷就关系匪浅,夫人便给他发了请帖,他专门从京城赶回来参加您的婚礼啊。”
嗬,这是真爱啊。
李旬欢忍不住赞叹,但这一晚上,也太忙了吧?!
先是林米其,然后是林昱之,现在又来了个宗少爷。
李旬欢无奈的摇摇头,要想做个合格的时间管理者,太不容易了。
李旬欢正准备让阿飞帮自己打个掩护,回屋做做关于宗江的功课,就见一位飘逸的白衫男子自顾自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瓶酒,一支笛,脸上漾着笑意,跟他打招呼:“旬欢兄,好久不见,再见就是你大婚,可喜可贺啊!”
许是那笑意感染了李旬欢,让他也不免轻松起来:“江兄,别来无恙。”
宗江把手上的酒提高了一些,示意李旬欢这可是好酒:“怎么样,还是老样子,看着我喝,今晚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