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铃医盟启
执灯2025-07-28 18:192,128

  药田里的荞麦穗子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林小满踩着田埂往约定的老槐树下走时,裤脚沾了两片草叶。

  谢明渊已经到了,正替李七娘搬石凳——那妇人穿靛青粗布衫,鬓角别着朵晒干的野菊,见林小满过来,立刻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小满妹子,我把爷爷留下的铃医盟规抄了三份,你看这字迹可还工整?"

  "七娘手巧,自然好。"林小满在石桌前坐下,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谢明渊袖角还沾着墨渍,显然刚从书房赶过来;韩立蹲在树杈上啃野枣,衣襟沾着草屑,一看就是刚翻了矮墙进来;最边上的老周头是寒石村的药农,此刻正把烟杆往鞋底磕,火星子落进石缝里滋滋响。

  她从袖中取出张薄纸,是信鸽足间那张被风掀过的"重启铃医盟"。

  纸角有些发皱,像被露水浸过,"各位,影脉的手伸到北疆三年了。

  他们买通里正偷矿,往药里掺哑草让村民说不出话,上个月王婶家小娃发烧,抓的药里竟混了半钱曼陀罗——"她声音突然哽住,想起那孩子浑身滚烫却哭不出声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李七娘的手先抖了。

  她解开红布包,露出个褪色的铜铃,"我奶奶说,当年铃医盟就是专克这些阴毒手段的。

  走乡串户时看井里有没有投毒,瞧灶台上的盐是不是混了芒硝,哪家的娃子突然抽风,一搭脉就知道中了蛊。"铜铃在她掌心轻晃,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从前走街串巷时的招徕声。

  谢明渊指尖轻叩石桌,目光扫过林小满眼底的红血丝,"影脉以毒控人,铃医盟若能成,便是断了他们的耳目。

  只是..."他顿了顿,"各地铃医散了快二十年,怎么聚?"

  "我让人传了信。"林小满从怀里掏出个油皮纸包,里面是叠信笺,"北边的老周头认识漠河的采药客,东边的张屠户媳妇娘家在松州,我让他们带话——只要带着铃医老物件来寒石村,管饭,管药种,管给家里捎平安信。"她展开最上面那封,墨迹未干的小楷写着"愿携祖传银针三根,赴寒石共议"。

  韩立突然从树杈上跳下来,靴底碾碎颗野枣核。

  他摸出个油布裹着的包袱,抖开时飘下几片碎纸片,"南边跑了七县,找着三个铃医后人。

  有个姓陈的婆子快八十了,拉着我手哭,说她爹当年被影脉逼得跳了井,临了塞给她本破书——"他翻开包袱,露出本边角卷翘的旧书,封皮上"解毒要诀"四个字被虫蛀了个洞。

  林小满接过来,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

  某一页夹着片干枯的紫苏叶,背面有行小字:"影脉用寒骨散,以雪上一枝蒿为引,可用羊踯躅花解。"她突然想起谢明渊每月发作时的冷汗,喉头发紧,"原来...原来不是没人试过。"

  李七娘凑过来看,眼眶渐渐发红,"我爷爷的笔记里也写过,说影脉的人会扮成游医,在药里下慢性毒,等你发现时,全家的命都攥在他们手里。"她的铜铃又晃了晃,这次声音更响,"要是盟能重启,咱们就挨村去查药铺,把这些害人的东西全挖出来!"

  "先别急。"谢明渊按住林小满要翻书的手,"得先布点。"他从怀里摸出张地图,边角被磨得发白,正是林小满前几日在书房画的那张,"北疆边境的青岩镇,是影脉往关内运毒的必经之路。

  小满,你明日去那义诊,顺道探探底。

  七娘去东岭,那边医馆多,影脉的眼线肯定不少。"

  林小满点头,目光落在地图上的青岩镇,"我带两筐草药,就说寒石村新制的驱寒膏。"她想起前日在镇外看见的破庙,"顺便在庙墙上贴告示,说铃医盟收徒,教认药、辨毒。"

  李七娘把铜铃往腰上一系,"东岭的刘记药铺我去过,账房先生总盯着药柜第三层。

  我明日就去,给他们的参须里掺点逆息香——那东西闻着像甘草,实则让鼻子失灵。

  等他们抓错了药,毒到人,自然露马脚。"她笑得狡黠,像从前在村头抓偷鸡的黄鼠狼。

  第二日天没亮,林小满就带着药筐上了路。

  青岩镇的晨雾还没散,她在镇口支起布棚,用炭笔在木板上写"免费诊脉,辨药真伪"。

  不多时就围了好些人,有抱着娃的妇人,有挑担的货郎,还有个穿灰布衫的老头,蹲在药筐前扒拉着看。

  "这味是防风,对吧?"老头突然开口,声音像破了的陶碗。

  林小满抬头,见他眼角有道旧疤,从眉骨一直扯到下颌,"老人家懂药?"

  老头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个东西。

  那是枚铜铃,锈迹斑斑,摇起来却清清脆脆,"我爷爷是铃医,走南闯北时总摇这个。

  他说,要是哪天有人举着'辨药'的牌子来,就把铃给她。"

  林小满的手微微发抖。

  她接过铜铃,和李七娘的那枚并排放在药筐上,两个铃铛碰在一起,发出叮咚的响。

  晨雾里有人轻声问:"这是...铃医盟的动静?"

  与此同时,东岭的刘记药铺里,李七娘正捏着药杵碾药。

  她往朱砂粉里掺了点逆息香,粉末腾起时,账房先生揉了揉鼻子,"这味药好香?"

  "是甘草。"李七娘低头捣药,嘴角微勾。

  三日后,刘记药铺的伙计抓错了药,把断肠草当甘草卖给了孕妇。

  那妇人疼得在地上打滚时,账房先生才发现,自己闻了三天逆息香,早辨不出药味。

  里正带人来查时,在账房的暗格里搜出半袋带影脉标记的毒粉。

  林小满是在回寒石村的路上听说这事的。

  她摸着怀里的两枚铜铃,突然觉得掌心发烫。

  刚进院门,谢明渊就迎了上来,手里捏着封染了茶渍的信,"周怀礼的人送来的。"

  信里夹着张图谱,画着盘根错节的脉络,每个节点标着"影主"、"左使"、"药童"。

  林小满的指尖停在"御药房"三个字上,想起前几日谢明渊说的,皇上在御书房的那番话。

  "我们不仅要守。"她把图谱递给谢明渊,目光扫过院外渐次亮起的灯火,"还要攻。"

  夜色渐深时,寒石村口的老树上多了枚铜铃。

  风一吹,叮铃作响,像谁在百年前埋下的约定,终于在今夜,被风轻轻唤醒。

继续阅读:第三百零六章 风起铃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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