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风起南疆道
执灯2025-07-28 18:111,971

  秋夜的凉意顺着窗棂渗进谢府偏院时,林小满正对着烛火擦拭银针。

  铜盆里的水泛着淡红,是方才为云娘止血时染上的。

  门环轻响三声,她指尖微顿——这是苏老九的暗号。

  "小满丫头。"门开处,佝偻的身影裹着药香挤进来,腰间的药葫芦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探进怀里,摸出枚三寸长的乌木针,针尾缀着极小的红珊瑚,"前日在药市听人说,南疆多瘴疠,这针淬了曼陀罗,扎人不致命,能迷魂半柱香。"

  林小满接过针,指腹触到针身的凉意。

  她知道苏老九从前走江湖,手里总有些见不得光的"救命物",外祖父临终前曾托他照看自己。"老丈怎知我们要南下?"

  "那周慎的手伸得太长。"苏老九咳嗽两声,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前日我在城西药铺,见他的随从用五倍子水誊抄密信——五倍子遇水显字,这把戏我三十年前就玩腻了。"他压低声音,"那信上有'南岭'二字,我就猜你们路上要遭劫。"

  里屋传来翻书声,谢明渊掀帘而出,青衫未系,发梢还沾着方才沐浴的水。

  他接过乌木针对着烛火看,针身映出跳动的光:"苏伯费心了。"

  老人摆了摆手,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明日起程,护兵里若有左耳垂有朱砂痣的,留个心眼。"门"吱呀"一声合上,他的脚步声混着秋虫鸣,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林小满望着案头的乌木针,喉间发紧。

  谢明渊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后悔跟来了?"

  "后悔的话,昨夜就不会在请帖上画那道线。"林小满转身攥住他的袖口,触到他腕间凸起的骨节——这两日他总说肩酸,怕是旧伤又犯了。

  她抬头时,烛火在眼底晃出水光,"明渊,我总觉得...周慎要的不只是我们分开。"

  谢明渊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心跳声透过薄衫传来,沉稳有力。

  第二日卯时三刻,晨雾未散。

  林小满掀开车帘,目光扫过队列。

  二十名护兵分列左右,为首的张统领她认得,是萧景珩亲卫营调派的,此刻却骑在最末。

  中间几个生面孔的护兵,铠甲甲叶泛着新铜的冷光,与张统领他们洗得发白的旧甲格格不入。

  更蹊跷的是,其中一个矮壮护兵转头时,左耳垂上一点红痣闪过——和苏老九说的分毫不差。

  "停!"她突然出声。

  队伍刹住,谢明渊从前面勒马回头,眉心微蹙。

  林小满下车,走到那红痣护兵跟前,伸手扯他腰间的箭囊。

  箭羽上沾着新鲜的松脂,还带着松针的清香——分明是刚从林子里现摘的。

  "这位军爷,"她指尖敲了敲箭囊,"北疆的狼毒箭用的是三年陈松脂,南疆的箭...倒爱用新松脂熏虫。"她突然提高声音,"张统领,亲卫营何时招了南疆来的兵?"

  张统领的脸"唰"地白了,抽刀指向那护兵:"拿下!"

  混乱中,红痣护兵突然甩袖,三枚透骨钉破空而来!

  林小满旋身躲进谢明渊怀里,听见他闷哼一声——有一枚钉扎进了他左肩。

  "走山道!"张统领大喝,护兵们迅速结成圆阵,将两人护在中间。

  林小满扯下谢明渊的外袍,鲜血立刻浸透了素白的里衬。

  她摸出随身银针,在他肩井、曲池穴各扎一针,指尖触到皮肤下的灼热——钉上有毒!

  山道越来越窄,两侧的野蔷薇勾住车帘。

  林小满掀帘望去,山壁上影影绰绰有刀光——伏兵早就在这等着了!

  "抓紧!"谢明渊突然揽住她的腰翻下车,两人滚进路边的灌木丛。

  弩箭擦着林小满的发梢飞过,钉进身后的树干,箭尾的羽毛还在颤动。

  她摸到腰间的乌木针,想起苏老九的话,反手掷向最近的伏兵。

  那伏兵刚要拉弦,突然捂着脖子栽倒,眼神涣散。

  林小满趁机拽着谢明渊往林深处跑,脚下的碎石硌得生疼。

  "林娘子!"

  熟悉的嗓音混着马蹄声炸响。

  阿鲁汗的银甲在雾中闪着冷光,身后二十骑北疆狼骑如同一把利刃,将伏兵的包围圈撕开道口子。

  他翻身下马,将谢明渊扶上自己的马:"周慎半月前买通了南疆马帮,我跟着商队走,就怕你们出事!"

  林小满爬上马,环住谢明渊的腰。

  他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烫得人心慌。

  她贴着他耳边轻声:"撑住,我在。"

  三日后,南疆军营。

  林小满站在粮仓前,鼻尖萦绕着股怪味——像是霉豆粕混着新米的香气。

  她蹲下身,抓起一把米在掌心搓揉,碎米里混着暗黄色的粉末。"取清水来。"她对随从说。

  水碗递来时,她将碎米撒进去。

  片刻后,清水泛起浑浊的黄,水面浮起细小的油花。"这米用桐油和霉豆粕拌匀,外头裹了层新米,看着新鲜,实则一煮就散。"她转身看向周慎,后者正倚着粮垛笑,"周大人,这就是陛下要的军粮?"

  "正是陛下授意。"周慎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林安抚使莫不是要抗旨?"

  谢明渊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啪"地拍在案上。

  纸页翻飞,露出里面夹着的密信,墨迹未干:"周大人与青盐帮的银钱往来,每月十五,五千两汇往滇南。"他指腹划过信尾的朱印,"这印,和云娘竹管里的信,是同一个。"

  周慎的脸瞬间煞白,后退两步撞在粮垛上。

  霉米"哗哗"往下掉,砸在他官靴上。

  林小满望着他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云娘临死前的笑。

  夜风卷着米香钻进帐子,她听见外头巡夜的梆子声,还有宫灯摇晃时,灯穗扫过旗竿的轻响。

  "去查查巡灯的宫女。"她对谢明渊低语,"方才那个提灯的,耳后有颗朱砂痣——和云娘当年在北疆时,身边的嬷嬷,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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