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阴霾
嘉言2021-05-07 23:282,648

  北川镇 渭淮馆

  炎炎夏日,茶馆小二正藏在柜角打瞌睡,忽地听见有人进来,瞌睡瞬间去了一大半,将白色抹布利索的从肩上扯下,殷勤的询问。

  “二位公子想点些什么茶水?我们这有龙井、银针、毛峰……”

  彭越飞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随意落座,眼神在门外的大街上来回飘移,确认没遇见熟人后,才压低声音说:“来两壶招牌茶水就行。”

  “好嘞!”

  小二走后他才将目光放在对面人的身上,眼神戏谑,打趣儿的说:“路呢,我已经带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你肯冒着风险下山寻找?”

  宋景行一面喝茶,一面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放在桌面上,食指轻推,送到了他的眼前。

  这时他才看见,玉牌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魏”字。

  “江北魏家?你倒是官商通吃。”

  彭越飞捏着玉牌左看右看,想是要看出花来,末了,长叹一口气。

  “真不愧是富商之家,这玉牌不仅正色绝佳,做工更是精良,能卖个好价钱。”

  一听他不着调的发言,宋景行长臂一伸,将玉牌夺下。

  “我看你那几坛酒更值钱,要不我用这牌子换?”

  某人想到他那些宝贝疙瘩,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

  “我就这么一说,这牌子再值钱也比不上我那些‘存粮’。”嘴上辩解完,旋即问道:“所以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谁?魏家人这么多,我可猜不中。”

  说到这个,宋景行语气染上了一丝丝悲戚:“魏家幺女魏涞。我父亲和魏老爷是故交,我和她自小就认识。”

  粗略算来,自戎族破京以来,他们已有些年头没见了,不知她是否还在人世,亦不清楚她是否抵达了约定好的地点。

  彭越飞瞧他暗自伤神,以为他是心疼自己的青梅竹马。

  “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宋兄别太担忧,不然伤身。”

  “嗯?”

  伤身一说从何而来……

  宋景行看他一脸我懂你的表情,瞬间郁结,这人能不能别一天天脑补这么多。

  他刚想辩解,却听彭越飞压低声音急促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慌张。

  “别回头!是司家人!司如钰!”

  同时他也埋头闷声喝茶,就像一个普通的客人一般,装作没看见司家人。

  宋景行身体一僵,捏着茶杯的手骤然紧缩,听话的一动不动。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彭越飞目光上斜,正巧看见司如钰带着一干弟子掏钱付款,原来他们一直都在二楼雅间。

  好险好险,差点撞上!

  “喝茶?不对!大包小包的,一看就是出远门。”

  “是去皇城,前些日子宫里来人了,应该是安排他进宫。”

  司如钰全程都没发现躲在角落的两个人,脸色阴翳,满脸的不耐烦,然后走出了茶馆。

  “皇上可真是青睐姓司的,这半个朝廷的官员基本都出自司家,看来司如钰此行必是加官晋爵。”

  彭越飞看他走远,声调逐渐上扬,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不过是得益于当初扶持南迁的皇室,这才成了东庆第一大家族,放在过去的西庆王朝,他司姓还不知道排在哪里。

  “司家财大气粗,东庆皇帝仰仗他才得以站稳脚跟,自然是要稳住司家才能坐稳皇位。况且现在面临外患,皇家恐怕得更加抱紧这条财源。”

  彭越飞气呼呼的灌了几口茶水,忿忿道:“姓司的惯会巧言令色,使得真正流血流汗之人反而蒙尘。”

  宋景行知道他在气愤皇室对彭家的不重视,彭将军为国效力几十年,最后却被削去军权,其子为国奉献生命却依旧不如司家的几车金钱。

  他默默地添茶倒水,并不想触他的霉头。

  一盏茶的时间,渭淮馆的掌柜才慢悠悠的现身,宋景行注意到他的出现,叮嘱说:“他来了,我去去就来。”

  他抬腿几步走到了掌柜面前,掏出玉牌。

  “掌柜的,在下宋景行,寻位故人,可否行个方便?”

  掌柜抬眼,认出这是魏家特制的玉牌,连忙应下。

  “不知公子说的故人是谁?”

  宋景庆薄唇吐出了两个字,掌柜便神色异常。

  “难道掌柜的还未见到她?”

  “宋公子有所不知,离开旧京城没多久,魏老爷和夫人相继遇害,只剩下两位小姐还在人世,但是不知所踪,在下曾派人出去寻找,均一无所获,恐怕是……”

  剩下的话掌柜并未说出,大家心照不宣。

  魏家长女打小体弱多病,很少出现在人前,幺女更是不谙世事,她们没了庇佑基本很难生存下去。

  想到这,宋景行心情沉重,只得嘱托掌柜,有了消息立刻告诉他。

  玉迦山私牢

  地牢外阳光明媚,地牢内血腥冲鼻。

  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秋姑此刻换了副面孔,面目狰狞,怒视跪在阴冷地面的人。

  “为什么出手?你可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司湳将装满水的瓷碗举过头顶,面向东方,长跪于地,身上只着白色里衣。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明明可以避免的。”

  秋姑冷哼一声,手中的鞭子随之抽下,决绝狠辣,不带一丝感情。

  “小姐,你该是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气,破坏她的计划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司湳咬紧下唇,屏住呼吸,努力忽视身上的刺骨之痛。

  “小的也是奉娘娘懿旨,您可别怪秋姑手下不留情。”又是重重的几鞭子,看她身体颤抖,碗里的水左右倾斜,嗓音尖锐的呵斥:“您可举好了,这水要是撒了,可不是几鞭子的事儿。”

  白色的里衣被染红,属于女儿家娇嫩的皮肤此刻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可她却不能闪躲,一旦躲了可就不是挨几鞭子这么简单。

  “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放过……义父………”

  司湳断断续续的吐出几句话,气若游丝,似乎下一秒就要长眠于此。

  鞭子继续无情的落下,像雨点一般落在了她孱弱的身体上。

  她始终想不通,皇后娘娘,也就是她的生母,为何一定要置自己的亲弟弟于死地。

  她让司湳佯装失踪放弃公主之位,她听从了;她又让她蒙骗义父暗害宿敌,她也听从了;可她竟然心狠到,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待自己如亲生女儿般的义父被杀害!

  司湳不懂,母亲为什么算计这么多,为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她那里就是一文不值。

  下唇被咬破,她却浑然不觉,早已习惯了母亲“赏赐”的鞭打。

  虽然出手救了司业成,这破坏了司如钰的计划,同时也破坏了母亲的计划,但是她并不后悔。

  “亲姐算计弟弟,亲儿子迫害父亲,司家之人如此凉薄,终会自受其害。”

  “小姐何必呈口舌之快,司家掌门之位历来是强者相配,皇后娘娘只不过是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您可别长歪了心,被所谓养育之情蒙了眼,您只需记住自己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秋姑手下越发狠戾,她从皇后出嫁就伺候,满心满眼都是主子,至于司湳,于她而言只是皇后登顶之路上的棋子,不值一提。

  司湳自知争辩不过,索性沉默不语,默默承受。

  几轮鞭刑过去,碗里的水丝毫未动,秋姑见时候不早,再不回去就会引人怀疑。

  “行了,皇后娘娘体恤,到点了,您该回去歇着了。”

  牢门打开,贴身丫鬟抱着衣服走了进来,将碗拿去后就服侍司湳穿衣。

  黑色外衣恰好掩盖住了她一身的伤痕,丫鬟扶起她,慢慢向外走去。

  司湳面灰白,嘴唇却是艳红的,血色口脂罢了。

  “小姐可要注意身体,过段时间可是皇家寻猎。”

  司湳头也不回,甚至停都不停一下,彻底无视秋姑。

  走出大门,耀眼的阳光刺得人眼难以直视,好半天才慢慢习惯。

  要是永远能看见这样的阳光该是多好!

  要是能摆脱这个窒息的牢笼该多好!

继续阅读:第七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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