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血色的世界,空气中充满了无数细小的血雾,司湳衣衫单薄,孤身一人在这里。
她拼命疾跑,拼命寻路,然而始终走不出这个无尽的世界。
忽地,一个温柔同时充满了引诱的声音击打着她的耳膜。
“湳儿……”
像是被摁了暂停键,她止住了脚步,开始打量四周,寻找声音的源头。
“湳儿……”
这个声音再次出现,似是有意为之。
回首间,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妇人降临在这里,只是面容被血雾遮住,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但是,司湳依旧认出来了。
“母……亲……”
司湳着了魔一般,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乖顺站定在她身前。
伸手,紧紧抱住了许久未见的母亲。
“母亲,湳儿好想您啊,湳儿不要一个人睡,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司湳哽咽着,用一般女儿家撒娇的口吻说:“母亲带湳儿回去好不好?”
不过此刻的司卿卿似乎并不想听她呢喃。
血雾后传来声音:“司湳,乖乖听话。”
司湳不解母亲的冷漠决绝,抬头,想掸去碍眼的雾气。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司湳,乖乖听话!”
司卿卿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闻者犹如魔音贯耳,头痛不已。
血雾逐渐淡去,司卿卿却重复着一句话。
“司湳!乖乖听话!”
司湳猛地松开,后退几步,看见本该艳丽动人的容貌变了副模样。
狰狞、骇人,司卿卿双目成了两个黑洞,平日里白皙的皮肤迅速干枯、发黑。
“不,你不是她,你不是人!”
她声音发抖,惊叫着后退,血色的世界里,诡异的母亲,这一切都足以令她崩溃。
这时,一道白光冲破这里。
原是梦醒了。
司湳惊醒,急剧喘息,手指紧紧攥住被子,像是溺水之人拼命挣扎一样,与床褥紧贴的后背不知何时湿了个透。
待情绪稳定,她才缓缓的起身,将身体轻轻靠起。
手腕上,有一条拴着玉石的手链,这是司卿卿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她垂眸,望着手链陷入了沉思。
不多久,却突然间响起了敲门声。
司湳这才惊觉过了时辰,紧急下床披了件外衣,略带慌张的说:“请进。”
进来的是被她放养的徒儿,自从那日以铃铛测试之后,她便丢给宋景行几本武经心经,任他自己琢磨着修行。
“今日来为师这里,可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司湳散着头发走出内屋,随意拣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发现他正托着一碗粥,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没有没有,就是这几日见师父气色不太好,想着看看您。”
注意到她的视线后,解释:“这是山药红枣糯米粥,专补气血,师父您一定要试试。”
宋景行将碗放在她面前,并将勺子递到她手中。
司湳摸了摸脸,指腹轻轻划过嘴唇,有点硌手,看来干得起皮了。
她坐着,右手握着勺子,抬头一脸正经的问:“这是你熬的?”
“对啊,这是我娘教我的,每次她身体不舒服,都会让我熬上一锅,益气补血,对女子的身体大有好处。”
宋景行的好厨艺都是娘亲教的,娘亲手艺好,嘴馋,但是又懒得做,去酒楼吃又贵。所以她才想到培养自己的儿子,每次想吃什么,点菜就好了,反正宋景行也不敢不从。
司湳舀起一勺,送到嘴里,细细品味。
还真是让他做出了花。
见她没多久就将粥扫光,宋景行轻笑:“师父喜欢,徒儿以后日日给您做。”
“味道不错,你母亲倒是位可人,你真是有福气。”
司湳擦干净嘴角,给出评价。
“给你的书看的怎么样了?”
话题一转,宋景行便瞬间苦着一张脸。
“进展还算顺利,就是这几天感觉功法没什么实质的提高,像是在原地打转。”
他不知道是自己没天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感觉四肢百骸永远跟不上脑子里的想法。
“就像是,脑子理解了,身体却没理解。”
司湳听他描述,心中了然。
“过会叫人给你施针,帮你打通全身筋脉。虽然你现在基础功跟上来了,可是终究是有点晚成,血脉筋骨不通,需要借助外力打通。”
宋景行心知是小时候欠下的债,便乖乖听话,坐等师父安排。
“徒儿谢过师父。”
宋景行想到改到上课的时辰,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
“阿行,你可觉得师父我是徒有其表的?”
宋景行被她的称呼惊到,听见她是在说什么,想了想,回答。
“刚来时,的确有想过,但是现在不这么觉得。”
司湳疑惑道:“为何?”
“是我太差,跟不上师父的脚步,我明白师父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是在等我。急于传授太难的功法,于我而言就是揠苗助长,百害而无一利。”
宋景行自嘲的笑笑,怎么会怪她放养自己,况且,她并不是围着他转的呀!能够每日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检查他的学习进程,这已经是说明,她心里有这个徒儿。
司湳没想到他会这么想,她知道自己最近奔走各处调查事情,很难顾及到他,心里还是内疚的。
“如此便好,我自知失责,日后定会补偿与你。”
宋景行看着眼前面容疲惫的师父,心里划过一阵暖流,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来弥补往日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