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先生身边从来不缺能人，若要杀顾锦曦，傅深和厉霆宵都不在的那段时日，多的是机会。
然而，他只是指派儿子海克斯身边的一个保镖出手，用高空扔花盆这样嚣张又危险的方式。
第一次，时间点卡在傅深回来的档口，第二次，选择了厉霆宵在身边的时候。
他们都有机会救下顾锦曦。
因此，这不是一场谋害，而是明晃晃的警告。
他在告诉厉霆宵，他已经握住了他的软肋，并且随时有本事将这软肋摧毁。
顾锦曦一直以为，步步为营地谋划复仇已经很危险，没想到这根本不值一提。
她抿抿唇，担忧地问：“所以海克斯家族到底要你做什么？”
厉霆宵漫不经心地回答：“做生意。”
只是这生意是在刀尖上舔血，一旦涉足，就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
若实在想解脱，要么被苏子遇那样的人绳之以法，要么被海先生那样的人送去阎王殿。
顾锦曦拧眉：“很危险，对吗？”
厉霆宵点点头。
顾锦曦的心悬起来：“不可以拒绝？”
厉霆宵捏捏她的手：“怎么露出这么忧愁的表情，就算不得不做，你男人无所不能，没什么可担心的。”
顾锦曦反手扣住他手指：“我成了你的弱点。”
厉霆宵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我很高兴。”
顾锦曦和他对视良久，倏地笑了：“我也是。”
因为在乎，才会害怕受伤失去，有些东西不必说得太明白，彼此都懂。
话题就此终结。
二十分钟后，厉霆宵揽着顾锦曦的腰离开，没成想冤家路窄，对面的厉霆卓和顾婷羽也正好出来。
四人照面，暗流汹涌。
顾婷羽皮笑肉不笑地道：“厉太太，借一步说话。”
以往都是直呼其名，突然换了称呼，顾锦曦还有点不适应，她站着没动，说：“不借。”
顾婷羽脸色微沉：“怎么，不敢吗？”
“是的呢，好怕怕哦。”顾锦曦捏着嗓子，显得阴阳怪气，嘲讽意味十足。
“你——”顾婷羽的火气轻易被挑起，很快压下去，“行，在这里说也一样。”
顾锦曦瞥她一眼：“你说我就要听？哪儿来这么大脸呢？我忙得很，你省省吧。”
话毕，她折身往过走，厉霆宵紧跟她的脚步，看都不看厉霆卓。
顾婷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无辜的马路。
厉霆卓见状，不冷不热地道：“两句话就把你惹毛，情绪管理这一块，你比顾锦曦差了真不是一个档次。”
顾婷羽心中一紧，道：“我被她害得在里面待了那么多天，她却逍遥快活，看到她，我怎么能不生气？”
厉霆卓淡淡地反问：“生气有用吗？”
顾婷羽抿唇不语。
是的，生气无用，她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厉霆卓眯缝了一下眼睛：“我大费周章捞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打口水仗的。”
顾婷羽垂下眼帘，“嗯”了一声。
厉霆卓眼中闪过幽光：“别忘了你在电话里跟我承诺的事。”
顾婷羽在警察局拿到手机联系的第一个人，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打得火热的时景，而是他。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顾博旭和姜凡心能力不够，时景家的根基在米国，鞭长莫及。
所以，她没有过多犹豫地选择了厉霆卓，这也意味着，她放弃了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机会。
厉霆卓挑起她的下巴，轻笑道：“开心点，夜色很美好，不是么。”
顾婷羽一抖，勉强扯了扯嘴角。
她和厉霆卓待了三天，一天厮混，两天休养，第四天才从酒店回到顾宅，可巧，家里人都在。
顾嘉南和顾博旭皆关切地问候她，只有姜凡心冷着脸，看向她的眼神里找不到往日的温情。
“妈，你怎么了？”顾婷羽困惑不解地问，总觉得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对她不利的事。
姜凡心没回答，而是略带讽刺地说：“本事了，犯罪进警察局都能自己出来。”
顾婷羽眉心一拧：“妈你什么意思？”
姜凡心的目光瞥过去：“夸你能干呢。”
顾婷羽感受到明显的敌意，却不知原因为何，眉头拧得更紧：“你这是夸我的语气？”
姜凡心冷哼：“怎么，翅膀硬了，跟你说话都要讲究语气了？”
针锋相对的口吻，顾嘉南察觉气氛过于剑拔弩张，左看看右看看，起身快步上楼，躲到了自己房间。
顾博旭本就是来拿东西的，没闲心管她们的矛盾，走得比顾嘉南还快。
眨眼之间，客厅只剩下母女二人。
顾婷羽耐着性子，温声说：“妈，我刚从警察局里出来，你不关心我在里面有没有受苦，反而跟我发脾气，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
姜凡心反问：“刚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酒店里待了多长时间么。”
不等顾婷羽说话，她又道：“关心？你在顾博旭面前出卖我的时候怎么不需要我的关心？”
顾婷羽心里咯噔一下，戏却很足：“什么出卖？我怎么听不懂？”
“少给我装傻。”姜凡心道，“毁灭证据，通风报信，你做得得心应手啊，我的好女儿！”
“谁跟你胡说八道的？是不是顾锦曦？”顾婷羽面色微变，“妈你清醒一点，顾锦曦是我们的敌人，她在挑拨离间！”
姜凡心那天在气头上，说了不管顾婷羽死活，后来冷静下来觉得不应该被顾锦曦牵着鼻子走，万一她女儿其实什么都没做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派人去查，结果让她失望不已。
——顾锦曦没说谎，顾婷羽做的甚至比她说的还要过分。
姜凡心气炸了，尽管冷静多日，但现在再看到顾婷羽，还是恨不得将她暴打一顿。
而顾婷羽还在不遗余力地为自己洗白。
姜凡心听得火冒三丈，抬手赏了她一巴掌。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这些虚伪至极的话，你既然帮了顾博旭，那好，从此以后你别认我这个妈！”
“我千辛万苦地把你抚养成人，对你千百般地好，关键时候你却联合别人给我捅刀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
顾婷羽歪着脑袋，手指缓慢地抚上被打的脸颊，忽地笑了。
她转过来，褪去伪装的可怜，眼底满是恨意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