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意瑶说完,赵胜远还不买账,高声道:“大家伙儿可别被这丫头骗了!谁知她是不是图便宜进了不新鲜的菜?亦或是不干不净的做完,她一个文官臣女,能下厨做菜才奇了怪了!定是不认真不仔细,我就是在你无辞居吃坏了肚子,你还敢抵赖不成!”
“各位,我瞧着你们其中有几张熟面孔,想来不是第一次来我无辞居,我想在这儿问上一句,你们上一次在无辞居用吃食,可有感觉身子不舒坦?”
那几个被宁意瑶看向的人,均摇了摇头。
菜那么好吃,回到家里还觉得意犹未尽的,哪有身子不舒坦的时候?
宁意瑶继续问:“那新来的众位食客,你们在用菜的过程中,可吃出菜品不新鲜,或是觉得身子不好受了?”
这次摇头的人更多了。
问完这些,宁意瑶转头看向赵胜远,脸上挂着笑说:“赵公子,虽然我这无辞居开的时候不长,但生意是真的不错,这几天来的人都是络绎不绝的,可像你一样吃出问题的,倒是找不出第二个来。”
她的意思很简单,这次他所谓的吃出了问题,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罢了!
毕竟这赵家在京城势大,赵阁老的儿子,谁敢不服?天长日久的几个世家子弟都很反感赵胜远,当然不会选择支持他。
于是一个人壮着胆子大声说道:“就是,昨儿我刚来的,还外带了菜回家,全家人都一起吃了,怎么不见一个有事的?”
另一个接话道:“我祖母八十五岁高龄了,吃完也正常着,怎的你一个大小伙子反倒是不成了?”
赵胜远恨的咬牙切齿,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他没想到,宁意瑶竟然早就用美食俘虏了这些食客的心!
“赵公子,我记得你昨儿来的时候,点的是一道香辣鱼片和冰糖红焖狍子肉吧?”宁意瑶一脸善解人意的说:“也怪我一直在厨房里头忙碌,粗心大意的没出来看,若是早知道赵公子手受伤了,铁定是不能让你吃这两道菜。香辣鱼片属辣腥,狍子肉易上火,重油重辣吃下肚,对赵公子受伤的伤可没任何益处!”
对面的赵胜远当然能听出宁意瑶话里的讽刺之意,气的是攥紧了拳头。
宁意瑶继续说着:“没有益处也就罢了,只怕还会增添新病!更别说赵公子昨儿还要了酒,手上的伤这么重又喝酒又吃油辣,身子不痛快也是常事。”
这番话说完,局势瞬间逆转。
之前对宁意瑶有所怀疑的人,现在都把信装进了肚子里,之前支持宁意瑶的人,现在更加支持了。
一女眷冷笑了两声说:“早知道这赵家公子在外拈花惹草没个消停时候,没准儿就是在那不正经的地方受的伤,上这无辞居找不痛快了!看着老板娘是个姑娘家,还是个千金小姐,以为面皮薄好欺负呢,”
另一人连忙接话:“受这么重的伤还饮酒,他这岂不是摆明了要讹无辞居一手?怎么说也是赵贵妃的亲侄子,不至于这般吧!”
“无辞居不过是个小店,能讹出多少油水?我瞧着他那意思,是奔着老板娘来的。”之前的女眷压低了声音说。
“啊?虽说尚书之女和阁老儿子正相配,可抛下身份门第,这赵胜远哪哪配得上宁姑娘啊?”
议论声如潮水一般,打湿了赵胜远的四周,他狠咬着牙,对宁意瑶低声吼道:“你给我等着!”
“赵公子日后要多多注意,伤口不得沾水,平日不得饮酒,荤腥辣鱼不可碰,多吃清淡的伤口恢复的快。”宁意瑶笑着回应他的威胁。
赵胜远紧紧盯着她带着笑意的眼,恨恨的哼了一声,带着人转头便走。
目送赵胜远走远,宁意瑶心里松了口气,转过头笑着说道:“今儿是我的不是,影响各位吃饭了,这样,每桌我都赠一碟子亲手腌的小酱菜,全当是赔罪了。”
这番举动,更是拉拢了许多人。
不以怨报怨,反而面带微笑,还觉得被人找茬是自己的错,宁意瑶的形象瞬间被立起来好多。
几道风腌小菜上了桌,客人们的心情也被安抚了不少,甚至有几位夫人还主动向宁意瑶询问这道风腌小菜的腌制方法。
“早知道掌柜的是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我就该带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过来一起用饭才是!”一夫人笑着打趣道。
另一位夫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你就别打主意了,你儿子比我儿子小上两岁,要带也是我带我儿子来,日后有什么好姑娘,我再帮你留意就是!说起来我们家老爷是文臣,宁姑娘的父亲也是文臣出身,这两家结合多合适啊!”
宁意瑶在一旁含笑不语,转头看向街上,正好与走进来的盛南辞对视上。
而那两位夫人所说的话,也被盛南辞一字不差的听了个清楚。
盛南辞眼睛微眯,从两位夫人身上划过,心里有了数。
一个是户部侍郎的妻子,另一个是二品将军的弟媳,身份都不算低,但是她们的儿子,哪里配得上宁意瑶?
那两位夫人边说着便抢着结账,在柜台前闹了许久,谁也没注意盛南辞。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自然走到哪都不会惹人注意的。
宁意瑶摆脱了夫人们,和盛南辞来到了后院。
“赵胜远来找你麻烦了。”盛南辞说的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宁意瑶淡淡的嗯了一声,接着说:“他最近要算计你,你要当心。”
“他可能来不及算计我了。”盛南辞用袖子遮住了攥紧的拳头:“因为我要先算计他一次。”
之前赵胜远差点侮辱了宁意瑶,盛南辞为了给心爱的姑娘出气,用刀子扎穿了赵胜远的手心,按着赵家的速度,这会儿早就让盛南辞付出代价了。
但既然盛南辞还好端端的,就说明那算计起码不是这么短短两日便可安排的了的。
如今光是扎穿一只手,已经无法让盛南辞消火儿了,闹到了无辞居来,日后还不知要怎么过分!
现在宁意瑶是无辞居老板娘的事已经被人知道了,很快便会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随着无辞居的名号打响,宁意瑶也会成为京城里外短暂的名人。
这种时候,最为关键。
“你打算怎么算计他?”宁意瑶问道。
盛南辞看向了不远处的假山。
“你说这假山中的人是瑞王杀的。”盛南辞眼神忽然变得有几分坚定:“其实你也完全可以说,这假山中的人,是瑞王和赵胜远一起杀的。”
宁意瑶没明白他的意思。
盛南辞解释道:“赵家是文臣之家,赵阁老去了以后,赵胜远也会走文臣这条路子,若是瑞王能坐上皇位也就罢了,他若是坐不上,那赵胜远就有的熬了。”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捷径只有一条,那就是在他父亲所管理的青藤书院找捷径。”宁意瑶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查到赵胜远今年在青藤书院考了第十二名的成绩,这成绩中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太多太多,而去年他的成绩,还只是第五十三名。”
堂堂青藤书院管理者的儿子,却考了第五十三名,连前三张榜单都没能进去,这是多么可笑的事?
所以赵阁老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赵阁老打算给赵胜远一点点的提高成绩,第十二名听起来是不低了,可放在朝堂之上倒真是有些不够看的,除非他能进入前五,否则赵阁老这张脸,那是丢定了。”
宁意瑶补充着,将自己所了解的说出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感。
“那个叫曹珂的,可是赵阁老的得意门生。”盛南辞说:“不过前些日子,忽然有一种说法,说曹珂身子很弱,从小到大一直在用名贵的草药吊着,刚开始我听着这个说法时还不以为然,现在却觉得奇怪。”
宁意瑶看向他,问:“你是觉得,赵阁老是故意把这件事透露出来的,目的是为日后的事铺路?”
“辛槐死了,曹珂成了第一,如今的赵胜远排在第十二名,下一张榜单出来,只怕他很快便会跻身前五,到时候赵阁老用身子不好为由,将曹珂挤出榜单,那赵胜远得第一都是有可能的。”
拿一块石头放在路中央,所有人都会认为那是自己的绊脚石,所有人都被那块大石头吸引了目光,又哪里会在意路边不起眼的小石子呢?
如果真的想把辛槐的死,分出一些脏水泼到赵胜远的身上,那这件事或许是最好的突破点。
赵家不知何时便会来报复,时间紧赶着,盛南辞不敢拖拉,只能硬着头皮上。
为了保护宁意瑶,保护无辞居,他必须要做出一些事来!
看着这样的盛南辞,宁意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辛槐的尸身是在下半夜被墨临等人移出去的,如今有了合适的理由和动机,也有了凶器,甚至是知道了凶手是何人,但依旧缺少了很多,需要人慢慢拼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