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用过膳。珍熙正在逗鸟，听到有轻轻脚步声进来，“陛下。”
珍熙回头，见阿媛换了身干净衣裳站在那，略显局促双手缴着衣袖，素净安然的脸在烛灯明黄下偷着股柔美氤氲。她似乎在害羞，杏眸抬起触及珍熙痴傻的目光羞涩一笑低头。
真的好像母亲。
珍熙痴汉脸盯着她瞧，下一秒却见她抬手开始解衣袋，手指挑拨在衣袖间须臾外衫褪下，只余一身素白单衣，在烛火下薄若蝉翼。珍熙原本还冻住的脑袋飞速运转，浑身激灵冲过去把掉地上的外衫重新给她披上，慌忙解释，“你误会了，朕救你带你离开寒奴库不是因为这个。”
怎么可以亵渎“母亲”，而且……她又不是男人。
“陛下难道不喜欢阿媛吗？”她睁着水灵眼睛，惊讶道。
眼见她要落泪，珍熙想了想，安抚，“喜欢，朕很喜欢你。但不能随意亵渎你，阿媛在朕心目中是纯洁无暇的。”
天，原来自己还会这样说话，珍熙只觉得后背起了层疙瘩。阿媛本心塞的情绪听到这句话才稍见缓和，身子一软紧紧往她怀里靠，语调温腻欣然，“谢陛下恩典。”
阿媛来乾承宫伺候，虽然名义是宫女大家却都不敢随意劳驾她，她也过的滋润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反正珍熙也舍得。不知她女儿身的人觉得陛下宠幸女子恩爱有加，知她性别的觉得荒唐可笑。
例如霍衍光。
珍熙午觉方睡醒，霍衍光就来了。
“爱卿……”她笑着请他入座，斟茶倒水。霍衍光瞧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嘴角轻扬，“陛下最近精神不错。”
“那是，有丞相主理事物，朕不用烦心吃嘛嘛香，感觉还长了点肉呢。”她笑呵呵得恭维，不料霍衍光当真伸手过来掐她脸，指尖微凉拉扯她一块脸颊肉，轻呵，“果然长胖了。”
珍熙本就巴掌脸，长了肉愈发圆润可爱，尤其扯着脸可笑又好玩，反倒令霍衍光心情大好。
“陛下、丞相吃水果。”
两人之间正诡异，忽听殿外传来一声，阿媛捧着一盘水果进来放在桌上。霍衍光抬眸端倪她几眼，阿媛感觉到他的目光羞涩低头，殷勤得去将水果各个分上去。珍熙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还在感叹阿媛真懂她，没说要吃就端上来了，正好解馋。倒是霍衍光接过水果时，有意扣住她指尖，形似暧昧摩挲几下，又旁若无人般得抓起她手凑近鼻子轻嗅。
珍熙瞪眼张嘴，什么情况！
“是本官喜欢的木兰香。”半晌，霍衍光薄唇勾起抹笑，嗓音低沉又带股温柔缱绻。
阿媛又羞又半恼，要抽手却被握更紧，只得满脸求救得投向珍熙。珍熙会意，连忙转移话题，“爱卿今日来宫里，所谓何事？”
霍衍光松手，分明是拜托口气却一点不容置疑，“妙芝最近身子不适，臣想要陛下宫里那株碧叶血莲。”
“锦瑟，去药局把那支血莲给丞相送去。”珍熙淡淡得开口吩咐，心里不舒服得盯着他的手。真是奇怪，分明有云妙芝又来这边招惹她的阿媛，可气，实在可气！
感觉到她酸溜溜的目光，霍衍光唇线微末上翘，须臾又收敛干净，“那臣先行告退了。”
“慢走不送！”珍熙冷冷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嘴快，连忙堆笑好言送他出去，“爱卿慢走，有空常来乾承宫走走。”出乎意料的，霍衍光竟然没发脾气，看了一眼阿媛，意有所指道：“是要多来走动走动。”
珍熙乘他不注意，狠狠白他一记眼。
霍衍光告辞离开没走多远，就听到呼唤声，似在他意料之中的。阿媛跑的有点急，喘着气将手里的素梅结枝袍递给他，“相爷，您的袍子忘了，今天风大当心受凉。”
他瞧了眼袍子，眉结轻挑，“多谢姑娘提及，这袍子不是本官的。”
阿媛睁眼疑惑复又看了眼手里的袍子，这才哎呀一声直跺脚，“奴才糊涂，这是陛下的，相爷恕罪。”
“你叫阿媛？”霍衍光没拆穿她的举动，垂眸低睨。
“是。”
“本官记住了。”他似对她上心了一般，特意将这句话凑近些说出来，惹得阿媛脸颊一烫。等她再直起身子，霍衍光已经走远，徒留她一人伫立原地面上若有所思。这北燕皇帝是乾承宫那位，真正有权势的却是这位。
她很清楚。
自打上次分水果事件之后，霍衍光有事没事就会往宫里跑，只差留宿在乾承宫。并且每一次指明端茶倒水的都要阿媛侍候，令珍熙非常之不爽快。晚膳阿媛布菜，这厮逮着机会就摸她的手，珍熙坐在对桌眼神快要成刀，恨不得一寸寸剜掉他的肉。霍衍光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像是有意挑衅每一次吃到便宜都故意往她这边瞄，见她气鼓鼓像只束毛的刺猬十分心悦。
她左思右想，晚上洗完脚赤脚坐在床边，望着正在换香的阿媛，招呼她过来。
“陛下。”阿媛挨着床沿边站，听候差遣样。
珍熙想了想，叹口气，“阿媛是否喜欢丞相？”
没料到她会说这话，阿媛震惊之余跪地，一手去拉她的裤缘，“陛下对奴才有知遇之恩，奴才身份卑贱怎敢去想那些事。此生只要能陪伴伺候着陛下，已然心无遗憾。”
珍熙藏不住情绪，眉开眼笑会儿又收敛，弯腰去搀她起来，诚恳道：“你说永远不会离开朕，朕好高兴。但朕不能自私禁锢你，阿媛若是有喜欢的人，朕一定会成全的。只是……希望不是霍衍光，他太危险不适合你。”抿了抿唇，望着阿媛略带忧伤的眼睛，“而且，他身边已经有一位很重要的人，旁人在他眼里不过须臾的欢乐，你明白吗？”
珍熙索性把话说开。
若是阿媛嫁人一定不能是侧室，更不能是小妾！先不论霍衍光这人捉摸不透又残暴，但云妙芝更有恩于她，珍熙也断然不能让阿媛介入。况且，霍衍光未必是真心的。
阿媛垂眼敛去一缕神色，微笑点头，“嗯，奴才清楚了。”
珍熙歪头打量她，确定没有不高兴才笑呵呵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耳勺，递给她，“耳朵好痒，阿媛给朕掏掏？”
她噗一声笑，无奈接过后坐上床沿，由着珍熙躺在腿，手法轻昵地替她掏耳朵。珍熙双手揽住她的腰，很细，盈盈一握的感觉。怀里的温暖令她觉得心安，母亲，好像母亲。
少小时光，草屋前的暖阳照着母亲的面容，兄长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她趴在母亲掏耳朵。偶尔母亲还会哼着小歌谣，一唱一婉转，总能将她哄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