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渊把温杳送回武国侯府,当然不是正门进去的,他悄溜进小院子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熟门熟路的很。
房内的烛火一亮,夏菡就知道了。
丫鬟提着灯笼脚步轻快,到门前时突然驻足,好像也察觉屋内影影绰绰的并不止一人。
傅辞渊正将温杳扶上床榻,听见那脚步转了个方向,似是故意绕了圈,渐行渐远。
“……”
显然,夏菡知道他在屋内,小丫鬟已经这么心照不宣的把她们小姐交到他手上了?
咳。
那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岂不是,拂了好意?
傅辞渊叹笑着给温杳后背垫上软枕,酒气和桃香混成一团,她好像有些难受,也许是方才路上的颠簸还在胃里翻腾。
男人掏出帕子擦了擦她唇角,连带着残留的口脂都被拭去,收纳时竟觉暗香盈袖。
“傅辞渊……”她眯着眼轻道。
“我在。”
眼角绯红的醉态令人心动,她攀着男人手臂靠上前去,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突地,面色一变——
呕,随着胃下倒腾,连带着喝进去的桃汁全吐了出来。
傅辞渊闪躲及时,温杳一手扑个空,全吐在了自己裙上。
男人抚额,无奈只好叫来夏菡。
“给你家小姐准备水。”
吐了一身,总得沐浴更衣才好安睡。
夏菡偷偷朝里面瞧了眼,压低声:“王爷可要奴婢进去伺候……”
“嘘。”
傅辞渊的指尖落在唇畔:“这件事,替本王保守着。”温家的女眷大可不必惊扰。
他没有明说。
但是夏菡脸蛋一烫,心跳如雷,连连点头。
男人眉目生花,近在咫尺便可嗅到出尘山水的气息,叫人浑身打颤,可比往日高头骏马上临风一瞥更惊艳绝伦。
夏菡向来对肃王敬畏,岂敢不从,连忙备了水退出院去。
傅辞渊看着在床榻上摊的跟坨软泥似的温杳,吹熄了烛火,将她身上脏乱的衣裙褪去,把人丢进了浴桶里。
温水一泡,即便是昏昏欲睡的温杳都能感觉周身笼上的舒适,只是脚下无力还得由着傅辞渊架住臂弯才不至于被一桶洗澡水给淹死。
屋内暗沉,唯独一缕月光从隙开的窗角照近。
少女脸庞带着红晕,原本的恬宁化成了慵懒娇憨。
傅辞渊面上微微发烫,他估摸着泡暖了,把人抱出浴桶草草擦净水珠,翻出一身干净的寝衣小心翼翼给她穿上。
清水洗净了所有的酒气和胭脂,唯独剩下她身上偏带着的体香,浸泡后的肌肤犹如锦缎丝绸,指尖触碰都流连忘返。
从颈项到肩线,自细润纤腰至匀称双腿,双眼没有必要看,光是掌心抚触也能叫脑海中浮现出无限春光。
他刹觉浑身紧绷,心底里暗暗咒骂了声,连忙系上丝带,把人推进被褥去严严实实盖起来。
叮铃。
脚踝上发出声响。
傅辞渊微微怔愣,指腹摩梭着镶着碧珠的软银,温杳抱紧被褥翻了个身。
裙香撩人。
傅辞渊深深吸了口气,一室氤氲着温腾热气,可他的心头远比这水更沸热。
他静静站着看了半晌,直到温杳安然入睡,这才俯身轻吻落在她耳后。
“这个正人君子,本王真是当够了,”他暗笑,“下不为例。”
再有一回,小姑娘栽在他手上,他绝对——不客气。
傅辞渊悄然离开武国侯府时,已是四更天。
洵武将端王府上发生的事都打探清楚了,郑灵芸对温杳用了迷药,所幸傅凛在场,否则郑家小姐就要带着一众闺秀去“捉奸”了。
傅辞渊面色微凛:“你去找单八斤。”
那个地痞对京城的八街六巷无所不知,被郑灵芸找来的酒徒是什么身份一问就晓。
“主子想如何处置?”
“郑小姐一生锦绣荣华不曾吃过苦却总爱出些下三滥的手段,”傅辞渊掸了掸衣袖,“她不是说,喜宴之上酒后乱性实为常态?”
洵武立马明白了,退身阴影中。
上一个敢对温杳这么做的人,已经下了黄泉。
……
清早雀枝啼鸣。
温杳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武国侯府,她有些混沌断片儿,下次一定滴酒不沾!
院中隐约荷香飘来,依稀记得昨夜见过傅凛,见过闻人瑄,似乎……还有傅辞渊。
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吗?
“小姐醒了?”夏菡笑吟吟地进屋来为她梳妆打扮。
温杳觉得这丫头今儿有点反常,笑里贼兮兮的,好像藏着什么小秘密。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她决定先发制人。
“嘻嘻,小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会说出去什么?”连个小丫头好像都比自己知道的多。
“就是……哎呀,您知道的啦!”夏菡自然而然的以为昨夜是自家小姐默许的,况且,肃王殿下和她两情相悦,这……这眼看着就是一家人了,何分你我彼此嘛。
“……”
温杳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对了,小姐您还没听说,今早出了大事呢!”
“什么事?”
“城南郑家,侍郎家三小姐郑灵芸呀,昨日她彻夜未归,郑大人着急了,一清早派人搜查了半条街,您猜怎么着?”
温杳一愣:“怎么?”
“大家发现她睡在冯葫芦家中,同床共枕哦!那冯葫芦叫冯徒,是个成天喜欢喝葫芦酒的二流子,所以才这么叫他,您说,一个侍郎小姐怎么和那种家伙厮混到一块儿去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冯葫芦长的倒是不差,就是爱花街取酒,又赖又痞成不了什么大事。”
夏菡还在碎碎念,温杳倒是震惊了。
酒后乱性!
“结果冯徒今早清醒后也吓坏了,听说郑大人人要去逮他入狱,哪儿敢负责,跑的是人影都没了!不管有没有肌肤之亲,郑小姐都已经是不清白的人了,这京城里谁还敢娶她,现在关在家中寻死觅活的。”
“……”
温杳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傅辞渊干的。
郑灵芸想把她害的失清白结果自己丢了名誉。
她没有觉得那闺秀可怜,如果没有傅凛,今日的温杳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温杳站起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道:“我昨日的衣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