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暮端起一杯茶水，一口喝掉，对何后说道：
“皇嫂，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是关于你兄长的病情吧？”何后的神色瞬间暗了下来。
“你问吧。”
“你们都下去。”皇后屏退了所有宫人。
“我听鬼谷子说，皇兄以前在床笫之事上，喜欢用一些助兴的药。”周楚暮直接进入主题。
“看来你都知道了，还是我来说吧。”皇后之前瞒着周楚暮，是因为周元乾的要求，现在周元乾时日无多了，这件事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陛下自登基以来，十多年里，因为太过勤政，时常到了半夜还在批改奏章，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当年你们兄弟两人，一起征战沙场，陛下常常亲自冲锋陷阵，斩将杀敌。虽然陛下勇武，却也落下了不少伤势，再加上登基以后，把身体累垮了，陛下才在床第之事上，无法尽兴。这也是陛下为什么会吃那些药的原因。”
“皇兄自登基以后，便再无子嗣，文成和婉莹，都是皇兄做太子的时候生下的。”周楚暮又问，“这件事情我本来不应该问皇嫂，可是皇兄十多年再也没有子嗣，又经常吃助兴的药，这两件事应该也有关系吧。”
何纯鱼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是，你皇兄是因为在战场上伤了龙根，后来才一直没有子嗣。因为伤了那地方，陛下虽然还能人道，但是每次都要吃些药才能行房。”
“既然皇兄已经不能生育，为何皇嫂你还要去相国寺为皇兄祈福求子？”周楚暮继续问。
何纯鱼有些奇怪的看着周楚暮，不知道这有什么问题。
“陛下伤了龙根，但还能行房、可以人事。我去相国寺，就是祈求佛祖和菩萨保佑陛下，让陛下早日康复，恢复正常，不再需要助兴之药的帮助。”
周楚暮哑然，他是把自己的常识带入到何纯鱼身上了。这是一个蠢问题。
“在相国寺，皇嫂是不是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给了皇嫂一些东西？”
“不错，是我以前在市井中的熟人，你也认识的，以前你经常来我大哥的猪肉摊，那人就是隔壁卖膏药的老李。”
“老李？”周楚暮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卖膏药的瘦小汉子，经常来何进的摊子旁说些闲话，唠唠嗑。
“老李是不是送了些药丸给皇嫂你？”
“不，老李只是给了我一个药方，说是他千辛万苦寻来的秘方，专治不孕之症。”
“既然是药方，想必皇嫂应该找宫中太医验证了吧？为什么皇兄吃了药，反而得了不治之症？”周楚暮想不明白，何纯鱼不是莽撞的人，不会胡乱把药给皇兄吃，想必是多方验证了秘方效果，才最后决定给皇兄吃这秘方药。
“我给太医院的张院首、李医正、陈医正都看了秘方，他们都说这秘方确实是可以治不孕，我还再三强调是给陛下吃的，他们三人召集了太医院所有医生，一齐商讨了这秘方的药效。又将这秘方找病人试过了几次，这才让我给陛下用药。”
“可是偏偏却出现了问题，那日我亲自为陛下煎了药，陛下才喝下了药不到一刻钟，立刻就腹痛如绞，满头大汗。我立刻叫来了张院首，张院首说陛下的肾脉受损，无法排毒，只能每日以药攻毒，令体内毒素排出。”
何纯鱼满脸悔恨，双眼通红。
“如果不是我，轻信了李老头的药方，陛下也不会——”
周楚暮站起来走动了几步，说道：
“恐怕问题出在别的地方。既然太医院一致认为秘方没有问题，还已经试过药了，就说明老李给的药方是真的。”
“老李人呢？可还活着。”周楚暮又问道。
“我把他关在宫里。”何纯鱼说。
“哦？皇嫂居然抓到他了。”
“我只是，只是在他给我药方的那一天，就把他带到宫里来了，一直没放他出去。”何纯鱼说。
周楚暮对皇后的谨慎又多了一分认识，居然第一天就把老李抓了，真是够狠的。
“皇嫂应该多次审问过老李了，老李怎么说？”
“老李死也不承认是他谋害陛下，他说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又不懂医术，根本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做下这么大的事。”
“这里面有个问题，老李是怎么知道陛下不育，又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个秘方？”
何纯鱼恍然道：“本宫也想到肯定有主谋在背后！肯定是有主谋告诉老李，将这秘方给了他。可是本宫审问他好几月，他也没有供出幕后之人。”
何纯鱼抓了老李后，一直是她自己带着宫里的公公和宫女在审问。
“皇嫂，先不急，你抓了老李这么久，不可能没人给你出主意。皇嫂你不擅长审问，那些宫里的太监、女官，一个个都是人精，他们中肯定有会审问犯人的。既然这些人没有帮皇嫂，反而审问了几个月都一无所获，那就肯定有问题。”
“眼下皇嫂你要做的，就是把以前陪你审问的那些太监宫女全都控制起来，这帮人绝对有问题。”
周楚暮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分析道。
“还有，那一天皇兄来坤宁宫，还吃了什么东西，或者喝了什么东西？”
何后努力的回想，“吃了什么？那天陛下在坤宁宫，没有吃东西，不过，陛下喝了几杯酒。”
“是雄黄酒！那天陛下喝了雄黄酒!雄黄酒喝了可以壮阳，那天陛下喝了雄黄酒！”
何纯鱼大声说道。
“那张药方呢？皇嫂，你把药方给我看看。”
周楚暮心中一动，觉得有了思路，雄黄就是二硫化二砷，本身就是有毒的。何况酒精遇到某些食物，也会产生不良后果。
何纯鱼将药方找出，交给了周楚暮。
“人参、鹿茸、牛鞭、虎鞭、羊鞭、狗鞭。。。。。。鱼鞭，虾鞭（瞎编），铅粉？”
“这药方里，为何会有铅粉，难道太医不知道铅粉有毒吗？”周楚暮问。
“本宫也知道铅粉有毒，张院首说，铅粉味甘、辛，性寒，有毒。可以消积、杀虫、解毒、生肌，还能治丹毒。又与这药方上的其余药材君臣相佐，是一个奇思妙想，也正是因为有铅粉，这张药方才有功效。”何纯鱼当初也是问过的，周楚暮的这些问题，她早就经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