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萧鹤川牵着幼卿的手，两人又一次一起跪在了萧老太太面前。
萧老太太望着眼前的两人，眼神中有种种情绪划过，而最终她并未说什么，只轻声念了几个字，“快起来。”
“娘，对不住。”萧鹤川向着身边的幼卿看去，清晰且坚定的开口，“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萧老太太叹了口气，目光中却并无什么气恼的神色，反之，余下的只有宽容与怜悯。
“幼卿，你过来。”萧老太太向着幼卿招了招手。
幼卿看了萧鹤川一眼，起身走到了老太太身边。
萧老太太满是慈爱的看着她，这个孩子刚到萧家的时候只有十七岁，经过这些年，她长大了，从当初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学成归来的女医生。
“这手镯原是一对，其中一只我给了文杰和文悦的母亲，这一只给你。”萧老太太从自己的手腕摘下了一只通体翠绿的翡翠手镯，轻轻地为幼卿戴在了手腕上。
“奶奶？”幼卿怔住了。
“傻不傻，还喊我奶奶？”萧老太太温柔的笑了。
幼卿瞬间明白了萧老太太的意思，晓得她是接纳了自己，也首肯了自己与萧鹤川的婚事，她只觉得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的流下泪来，偎在了老太太的怀里。
萧老太太也是湿了眼眶，她伸出手轻轻抚着幼卿的后背，哑着声音说，“幼卿啊，我认，你是个这样好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认你？我只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害得你们分开了这么些年。”
萧老太太伸出手抚上了幼卿的面庞，为她拭去了腮边的泪珠，“往后，你就和老九一样，喊我一声娘吧。”
幼卿的眼睛一怔，她望着萧老太太唇角的微笑，终是轻颤着声音，去喊了那一声，“娘。”
“好。”萧老太太点了点头，她噙着泪，向着仍是跪在地上的儿子看去，“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赶紧过来，让老娘也抱一抱你！”
萧鹤川听了这句话就是笑了，他站了起来，眼睛中有水光闪过，他大步上前，将萧老太太和幼卿都是拥在了自己怀里。
萧老太太望着儿子与幼卿年轻的面庞，这一对痴心的孩子啊，让她还怎么舍得再去拆散他们。
晚间，东苑。
“这样荒唐，我不同意！”
在听完了萧老太太的话后，庞氏面色煞白，尖利的嗓音顿时响了起来。
萧老太太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出声。
“您让大帅休了我？我嫁来这么些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薄待了你。”
“那又怎样？”因着激动，庞氏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娘，您怎么可以这样偏袒幼卿？就算大帅真把我休了又怎么样？老九当真就可以娶幼卿进门了吗？若这件事传出去萧家的脸面往哪搁？您都想过吗？”
“脸面没有我儿子的幸福重要，我不要为了那些脸面，让我的孩子难过一辈子！”萧老太太提高了声音，她迎上庞氏的眼睛，与其道，“可你呢，素娟，幼卿也是你的孩子，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你可曾为她考虑过？”
“不，我就是不答应！”庞氏形如疯魔，“她是我女儿，我绝不能把她嫁给老九！”
“这个时候想到她是你闺女了，早先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萧老太太的脸如寒霜，“这事可由不得你！”
庞氏的脸色变了，她似乎不敢相信般的看了萧老太太一眼，很快她就是笑了，一面笑，一面凄声大喊，“娘，您难道就不觉得膈应？不觉得好笑吗？我做了你大媳妇，再让我的女儿去做你的小媳妇？哈哈哈，你们萧家好正派的家风！”
“凭什么，凭什么她嫁进来我就要被休出去？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凭什么为了他们俩，就要拆散我和大帅的婚姻？我还有麟儿，你们何曾为他考虑过？你口口声声怨我不为幼卿考虑，你们又有谁来为麟儿考虑过？”
“我会让远川给你补偿，钱庄，洋行，田地，铺子，统统都给你，绝不会让你过的比现在差，”萧老太太顿了顿，继续道，“素娟，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跟在远川身边的这些年，你过得当真顺意吗？”
“顺意也好，不顺意也罢，我虽是二嫁，却也是他萧远川明媒正娶的萧太太！你们想把我扫地出门，想让我和麟儿分开，你们做梦！”庞氏咬牙切齿，红着眼睛离开了东苑。
待她离开后，萧老太太沉默了许久，她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屏风轻轻地唤了句，“幼卿，出来吧。”
幼卿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走到了萧老太太身边，喊了一声，“老太太。”
自上次喊过那一次“娘”之后，幼卿便再也唤不出口了，却也不好继续喊奶奶，只能喊老太太。
“幼卿，素娟的话你都听见了，是不是？”
“嗯。”幼卿点了点头。
“打退堂鼓了？”萧老太太的声音和蔼，让幼卿在自己身边坐下。
“没有，老太太。”幼卿迎上了老太太的目光，她和萧鹤川兜兜转转方才有了今天，她不愿轻易舍弃。
“你和老九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我们姑且不说对错，选择了，就不要轻易放弃，幼卿，”萧老太太握住了幼卿的手，“须知情出自愿，落子无悔。”
“是，老太太，我都记下了。”
“我活了这把岁数，眼下只盼着你们俩能彼此扶持，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若真不成，你们就离开萧家，以后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你们两个的容身之处吗？”萧老太太的声音温和而慈祥，听在幼卿耳里却让她心酸的不得了。
“老太太，您会不会怨我拐走您的小儿子？”
“傻话，那是头倔毛驴，他要不愿意，你哪能拐的了他？”萧老太太笑了。
幼卿也是弯了弯唇角，向着老太太依偎了过去。
萧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肩，看着幼卿温婉白皙的侧颜，想起她这些年受的罪，当真是越看越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