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山……”巫灵儿的惊呼很是慌张,一路踏着这些粉蛇的尸体而来,听到脚下滑腻黏泞的破碎声,吓得更是哇哇大哭起来:“晓山……万斗……你们有没有事?”
山洞中熟睡的几人被这哭声吵醒,才刚回过神儿来,便见巫灵儿满脸泪水地冲到了洞口。借着模糊的光影看到他们几人是坐着的,盯准了白晓山便扑了过来:“你有没有事?”
萧北墨的胳膊,却是拦在她的手扑在白晓山的身上之前。
白晓山觉得萧北墨未免太凶了些,按下了萧北墨的手臂,却也没有去触碰巫灵儿,只是言语安慰道:“你别怕。昨天萧大哥发现得及时,我们几个都没事。”
巫灵儿听到白晓山说话,反而更是哇哇大哭起来,抹着眼泪儿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毒蛇咬死了……”
白晓山觉得有些尴尬,本能地隔着木头看向盐万斗。笑道:“你快别哭了,我们万斗可是个心软的人,别把他也勾哭了!”
一路上万斗对巫灵儿的殷勤,大家都看得明白,如今巫灵儿却只是扑到他这里来,难免会让万斗失落。
白晓山说完,又往萧北墨身边靠了靠,好像在对萧北墨表明自己的心意似的。
巫灵儿本就没忘了盐万斗,听到白晓山这么说,便忙跑到盐万斗身边去,错开了身子让光亮照进来,仔细打量着盐万斗:“万斗,你有没有事?”
“没事啦,多亏萧兄救了我们!”盐万斗的两只小胖手同时拍了拍胸膛,故作很欢快的样子,但声音中,却还是有些难掩的失落。
巫灵儿也没在意,见他没事,就忙看向其他几人。见其他几人虽然都是好好的,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奇怪。却也不知道这种奇怪到底从何而来,只是边擦着眼泪,边止不住地哭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好好的,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不在了一晚,你们就都死了呢……我还以为,这世上又剩我一个人了……”
不想她竟哭得这样厉害,就连燕十七都动了恻隐之心,笑道:“哪有那么严重了?有萧兄在,我们还能让人害了去?更何况,就算我们真死了,你也还有爹娘亲朋啊,怎么会只剩你一个人呢?”
“我早就没有爹娘了……他们……他们都被这些毒蛇害死了……我以为你们也被害死了……”巫灵儿说着,跌坐在地上,哭得更伤心了。
几人相视了一眼,都未料竟然会有这种情况。自是好说歹说地劝说了一番。
几人围着巫灵儿安慰了好半晌,巫灵儿看到他们的确都好好的,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渐渐平复了心绪,擦干了眼泪,道:“没事了,你们别围在这儿了,气儿都不通了!”
“你认识这些毒蛇?”是萧北墨问的。
白晓山暗中拉了他一下,心想她刚好些,你急着问干什么?
但萧北墨却没什么反应,问完了便等着回答。
巫灵儿哽咽地点点头,道:“我认得……早几年前,我们奇巫谷有一场内乱。那时候我还小,我只记得,爷爷抱着我……我看到满屋子里,都是这样的蛇。”
“外头的那些蛇,和你荷包里的,难道不是一样的?”沈流芳问道。
巫灵儿摇摇头,道:“不是一样的。我的小粉们,就像小虫子一样,咬人最多也就肿几日。我们奇巫谷几乎人人都有,都是吓唬人防身用的。但是那些蛇……那些蛇是大司命用毒炼出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都用了什么毒,只是非常厉害,被它们咬上一口,要不了半个时辰,必死无疑。”
“还要半个时辰,这么说来也不怎样了。”燕十七却道。
“可是它们同我们平日里养着玩儿的小粉们看起来是一样的,谁也不会去仔细分辨,谁也不会去提防它们!小粉们从来不咬主人的!可我认得它们!我认得它们!见了一眼我就认得!”
巫灵儿的眼中又是愤恨又是惊恐,情绪又有些不受控制了。白晓山忙按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灵儿,你别怕。有萧大哥在,它们不会伤到咱们的。”
巫灵儿忽然想到:“这种毒蛇的解药只有叛逃的大司命才有,半个时辰内不服下解药,定是必死无疑的。萧兄怎么能解得了毒?”
“用内力罢了。”萧北墨道。
“怎么可能呢?如果用内力,那必定是极强的了。即便是五六十岁的武功高手,也未必能为之啊!爷爷说过的……除非真气才行!仙的真气、魔的真气!”
一时几人不免都看向萧北墨,眼中满是诧异。
“内力而已。”萧北墨却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一句。
“萧大哥很厉害的。”白晓山道。
巫灵儿点点头,好像觉得这解释是理所应当的,也不再诧异什么。只是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绪,道:“你们没事就好了。”
“在大司命叛逃之后,你们奇巫谷自己有炼过这种蛇吗?你看,这些蛇很明显是用你的小粉们炼的。只要有这些小粉蛇,你们随便炼不就可以了?”燕十七问道。
看得出,他还不是很相信巫灵儿。
巫灵儿摇摇头,道:“小粉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怎么会用毒来炼它们呢!更何况我奇巫谷若想要用毒来害人,也根本用不着小粉嘛!我们有的是蛊毒,干嘛要用这种法子?当年大司命只是为了让谷主的亲信们没有提防而已。”
几人相视一眼,自是觉得这种说法是说得通的。
而且如果是巫灵儿想要害他们,在船上有很多可以下手的机会。奇巫谷的蛊毒虽然谁也没见过,但蛊毒的厉害,他们却是听说过。而所有厉害的蛊毒中,以南夏国的苗疆为最盛。可以说,天下间所有的蛊毒,都是从南夏流出去的。
苗疆之中,最大的巫蛊部族,便是奇巫谷。
巫灵儿若真想要害他们,何须用这半个时辰才会毙命的法子?他们又不是当年的谷主亲信,对敌人本就没有提防,又何来卸下提防?
“如此说来,就只有那大司命才有了”,燕十七道,“只是我们几个和苗疆都没什么关联,哪里认得那大司命?何来过节之说?会不会他原本想要杀你,却不知道你昨晚没和我们在一起?”
巫灵儿摇摇头,道:“我只是一个侍卫的女儿,他杀我做什么呢?我要去杀他还差不多!可是我又找不到他……”
巫灵儿的声音渐弱,却是暗自下了决心,声音不高,却坚定:“但我一定要杀了他。”
沈流芳道:“而且如果是来找巫灵儿的,自当要确定了他在,才会下手。”
“哎……也是这么回事儿”,燕十七道,“可我们之中,谁会认识这个大司命呢?会不会是他叛逃之后,到了哪里去,刚好和我们谁有了仇?”
说着,不由得看向萧北墨,道:“萧兄,该不会你之前杀了什么人,和那大司命结下了梁子吧?”
“我杀了什么人,我的确记不清”,萧北墨道,“纵然是真的结下了仇家,只能算你们倒霉。”
“萧兄你误会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咱们是好兄弟,理应同甘共苦的,你的仇家便是我们的仇家,岂有倒霉之说?”燕十七忙解释道。
盐万斗也道:“对!如果真是你的仇家来寻仇,我们帮你一起对付他!”
萧北墨忽然就觉得好笑,道:“我是恶人,他们才是无辜之人。”
听得几人皆是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白晓山道:“那又如何?我们认得的,只是你。”
“你认得我就够了,与别人何干?”萧北墨淡淡起身,并不想和燕十七他们谈什么兄弟之情。
“应不是萧兄的仇家来寻仇”,寡言的木头却是忽然坚定道,“如果真是萧兄的仇家,那必是丧家之仇、灭族之恨,出手必死的,岂能用这半个时辰才会毙命的法子?”
“不错”,沈流芳也道,“我看这下毒之人,必定是在这一行的弟子之中,并不是为了寻仇,而只是想让我们死而已。但又没什么本事,能找到的悄然杀掉我们的法子,就只有这一种。这法子,或许是他从什么途径辗转而得。”
“越如戈。”萧北墨在走出山洞之前,说了这三个字。并不是商量着的疑问,而是肯定。
“一定是他。”木十三声音不高,但也是眸光坚决,说得肯定。
燕十七道:“的确,他在擂台上就想要杀了我,后来在船上又想要杀了你。只是咱们现下所掌握的,仅有这些粉蛇。不管怎么说,从这些蛇上并找不出与他的关联。如此,一切便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想,如何去找他对峙?”
“就是啊……而且,或许还有别人也忌惮咱们,只是没表露出来而已啊!”盐万斗道。
“的确”,沈流芳道,“越如戈只是露出了尾巴,但有时候,这露出尾巴的,反而成不了气候。倒是那些躲在背后悄声不响的,才能做出大事来。”
几人点点头,自是赞同。只是如此,便又到陷入了迷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