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别人碰你我也碰了,你讨厌别人话多我也一直在和你啰嗦,你怨恨浮苍山但你最终也来了,你讨厌承认你自己有情,但你最终也认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该做的?”
白晓山一笑,眼中璀璨的光芒如此分明:“萧北墨,我认定了,在你这里,只要是我敢做的事情,便都是我该做的。你不能奈我何。”
原本是该气的,但是看到这孩子眼中的光芒,骄傲璀璨得令漫天星河都失色,一时竟是惊在了他这般惊艳山河的气势中。
他承认,这一刻的白晓山,不仅仅是美。绝美面容上透出的笃定傲然,不可一世的骄傲,像极了几千年前,意气风发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般笃定地坚信自己所认定的一切,不管那一切有多么危险。
此时,面前的孩子,却也是如此……原来,他们竟是同类么?
白晓山觉得,萧北墨的眼神,要比这漆黑天幕中暗涌着的星云还要琢磨不定,一时心里,难免还是起了一丝不确定。但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还未及显露在他的面容之中,便已经消失不见。
他到底还是愿意相信他。
纵你能杀尽千万人,我也相信,你的剑,断不会指向我。
如此这般对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身后几人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方听得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萧北墨握住了白晓山的手,缓缓压下了他的剑:“便由你吧。”
他终究不忍摧毁了这般令人惊艳的骄傲。
他喜欢看他如此张扬跋扈的模样。
至于那个未能认定的危险,即便不杀,也没法子成什么气候。可杀可不杀,本也不是极为要紧。不过是一时被他激住了而已。
“我赢了。”白晓山嘴角一勾,随手将剑扔给燕十七。
眼中的骄傲,仿佛瞬间满山盛开的曼珠沙华。
烈艳得直灼人的眼。
萧北墨痴痴地看着,四目交接,一个是骄傲张狂艳得惊了尘世,另一个,那本该疏狂的人,此时却完全是沦陷的模样。
见得他们这般对峙,周围几人本已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此时更是惊得连挪眼避讳都忘了。只觉得这一刻,夜色中的两人,竟是如壮丽山河般令人震撼。
“看什么看?”白晓山先回过神来,这话是笑着对萧北墨说的,拉起他的手,便不管不顾地向山洞里走去,随意地说道,“困得要死了,不睡觉了么?”
断袖便断袖,有什么呢!
早就想好了,若爱,便是不管不顾,可事到近前,一想到与他相差太多,却又怕被人小瞧了去,怕人以为他是依附着萧北墨。
可如今,便是依附又有何妨?
他赢了。
便是依附,却也是骄傲的依附。
更何况这样的境况,终有一日会改变。
他,终将与他并肩而立。
所以只管顾好自己的,随便别人怎么看去!
身后的几人相视了好半晌,眼中都是震惊的神色。
还是燕十七先回过神儿来,好像一切并无不同似的,追了上去,道:“我们可不敢自己睡在外面了!得跟着你们睡山洞!”
盐万斗看着燕十七追了上去,挠了挠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回去拿被褥。”
还真被燕十七说中了么?有你打脸的时候……
晓山和萧兄,怎么会……
晓山虽然长得美些,可绝不是那乱了性子的人,怎么会和萧兄……看萧兄也不像好男风的样子,怎么会……
但已经这样了,他们又能规劝什么呢?
即便没听到晓山说的这么明显,这一路上,他们也能看得出,萧兄对晓山是很不同的。如今这些话从晓山的嘴里说出来,更是平添了几许不容置疑的笃定。好像他们原本就该这样、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倘若彼此都这么认定,他们纵然能去规劝,可又有什么用呢?
罢了,既然能够接受十七,为什么不能接受晓山和萧兄?
只是不免为他们觉得太过可惜。
明明是美好得令人羡慕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这条世所不容的途路上去?
沈流芳看着山洞的方向,眉心渐渐紧锁、渐渐锁得愈发深了……
他本也不好男风,怎的看到今夜这一幕,心里竟这般嫉妒呢?
几欲令人发狂的嫉妒。
清楚地听到白晓山说了那么多他们之间的不同、清楚地看到萧北墨眼里的深情,清楚地感觉到萧北墨的妥协……那样不可一世的人,竟然能被人威胁了去?而且这个人所用的威胁手段还并不高明,竟是用他自己!
难道像萧兄这样信奉绝对力量的人,不该由着他去么?生死是你自己的事,你凭什么用以威胁我?
可是萧兄却妥协了。
甚至于,根本不是担心白晓山真的会自己伤到,而只是不想看到白晓山失落的眼神。因为原本,即便萧兄不想让白晓山自残,将他的剑打落,也不过是一个弹指的事。
可他却只是那么痴痴的看着他……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白晓山就有福气能被他这样看着?
那个他崇拜了多年的人,怎么就不会这么看他一眼呢?
山洞里,萧北墨用真气清理了这些小蛇的尸体。
为免这些小蛇尸体中的残毒会发散出来,萧北墨并未将它们直接变成粉末,而只是将它们随着山洞里的一些灰尘一起推出去罢了。待到明日找巫灵儿过来对峙一番,没什么用处了,便扔到海里去。
虽然外头不远处是密密麻麻的毒蛇尸体,但此时山洞里却恢复了干净。
借着微弱的月光,萧北墨看向白晓山那细白的脖颈,只见一滴鲜血格外刺眼。
到底还是伤到了他自己。
“都出血了,疼不疼?”萧北墨很心疼。
“不疼。”白晓山抬起手,随意地往自己的脖颈上拂去,自是要将血擦掉。
手却忽然被人抓住了,动弹不得。随即,便是一个有些温热的触感。
萧北墨用舌尖轻轻舔上他的脖颈,将这一滴血舔进了自己的嘴里。抿抿嘴,看着他,道:“好吃。”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了自己,白晓山推开了他。
说是不怕,但到底是有些尴尬。毕竟燕十七就坐在洞口呢,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萧北墨见白晓山向洞口看了一眼,愈发来了坏心思,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脑,将他狠狠往自己身前带,同时,唇已经覆盖在了他的唇上。舌尖用力启开他的唇齿……
白晓山慌乱地推开他,低声怒道:“怎么随时随地地发晴?不分场合的嘛!”
自以为已经将声音压得极低了,可是这山洞内毕竟安静,说完之后,竟是自己都听到了回音……他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啊!
“你自己尝尝,好不好吃?”见到白晓山那一脸憋屈懊恼的模样,萧北墨笑得更盛了。
“我们把被褥带过来啦……”盐万斗捧着一捧被褥,欢快地说道。
燕十七起身接了过来,回身笑道:“萧兄,晓山,地上都被那些毒蛇弄脏了,这下你们可要和我们一起睡被褥了!可别再非要睡草席了!够住的!”
好像一切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白晓山笑笑,道:“好。”
燕十七勉强让自己挂着随意的笑意,心里的确是难受已极。
他知道,萧北墨后来亲白晓山的那一下,是故意给他看的。萧兄是在告诉他,人是我的,你别想。
可他这个人就是贱啊!明明知道打不过萧北墨、长得也不如萧北墨、在晓山心里的地位自然也和萧北墨差得远,甚至于如今看来,在对晓山好这方面,他也不如萧北墨。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啊!
原本一切还是随意自在的,还是能慢慢儿看的,不急什么。可却没想到萧北墨竟然下手这么快,看到今晚的情况,他后悔得、不甘得简直都要疯掉了!
人啊,就是这样,一个你喜欢的好东西放在那儿,别人不去拿,你也就想着,再等等。想着或许再等等,自己就不喜欢了呢,就不用麻烦这一下了呢。可是当有一天他忽然被别人拿走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喜欢很深重,根本就不可能放得下。
然而,已经晚了……
燕十七很不甘心,却也还是极力劝说自己……燕十七,算了吧!萧兄好歹也是两次救了你性命的人,而且晓山心里喜欢的也的确是萧兄,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动抢夺的念头儿。
一直这么劝说着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管用。
这一晚折腾得太累,眼瞅着已经快到天亮。铺好了床,谁都不多说什么,各自安静地躺着。
白晓山原本是平躺着,总觉得好歹要收敛一些。而且平时他们睡觉时的样子,于他而言,实在不太光彩。
可萧北墨好像不让他把脸面彻底丢到地上不罢休似的,非要揽过他来,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完全不顾其他几人那有些尴尬的眼光。
白晓山挣扎了几下,实在挣脱不开萧北墨的力道。暗恨自己没用,赌气一般,也就由着他这般紧拥着。
罢了罢了,五十步和百步,也没有什么区别。
“晓山!万斗……”
一早儿,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燕十七就听到山洞外传来了巫灵儿的惊呼声。
“燕十七……木头……”巫灵儿在帐篷里看了下没见人,便惊呼着往山洞里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