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呀?”人群中有人喊道。
虽然周磊的话说得很振奋,但是他也知道,来参加的人,大部分都对这画和木雕的奖赏不大感兴趣。文擂这边倒还好些,毕竟都是文人,出于好奇,总想亲眼见见南越第一画手作画。但武擂那边可就不怎么样了,平时舞刀弄棒的人,谁也不会对木雕感兴趣。所以每年这些前来的弟子中,大有一些不屑于奖赏而不上场的高手。但若以真金白银作为彩头儿,想来大家能更踊跃一些。
周磊扬声道:“考虑到大家多数都是不远千万里而来,一路上花费颇多,纵然不是爱财之人,却也难免需要些银子作为出海后的支撑……”
“所以还给我们奖银子吗?”人群中已经有人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儿。
但是却不是文擂这边的,而是武擂那边。这一声喊,他们在文擂这边都能听得真真儿的,可见喊出这话的人有多兴奋了!
文擂这边的人听了,不免跟着一阵哄笑。原本想要问出口的话,也便停了下来,都乐于装高雅矜持。
周磊向那边指了一下,看着大家笑道:“那边的那位兄台猜对啦,咱们这一次啊,的确还要奖给大家银子……”
“多少呀?”白晓山身后的人问道。
周磊伸出五根手指攥成一个拳头,道:“十两银子……”
“呦,不少了呀!”
“是啊,人家毕竟是一个村子,自己家里也要过活不是?能给我们出这么多,真的很不错啦!”
“所以啊……今日大家可一定要拼尽全力呀……不然这文擂的奖赏送不出去,我们的一番好心,却没了着落之处啦……”
“周兄你放心,我看我们这些人里人才济济,总有人能作出来的!”有人喊道。
“哦?这位兄台,我看你就不错哦!期待兄台的大作呀……”
这人忙摆手笑道:“我不行……活了二十几年,作过的诗不过一两句,还都是憋了好几天才憋出来的呢!”
引得人群中一阵哄笑……
白晓山心想,这五十步之内作诗,的确有些难啊……
沈流芳也是眉头紧锁,心想怎么弄出了这么个幺蛾子出来?这也太为难人了。银子他倒是不在乎,可他真的很想让那南越第一画手为他和萧大侠画一张画像。这南越第一画手画的,一定要比玉斌强多了,还不得跟真人儿似的啊?以后带在身上,想起萧大侠的样子,修炼都更会更有动力!
“流芳,听起来好难的样子啊!你有把握没?”盐万斗问道。
沈流芳摇摇头,道:“勉力一试吧!”
“晓山,你有把握没?”
白晓山也摇摇头,道:“尽力为之吧。”
“哎……”盐万斗丧气道,“你们俩要是得不到,咱们今天可是白来了!也不知道武擂那边怎么样,萧兄虽然看起来武功很高,但武功这东西啊,强中自有强中手呢!”
“你闭嘴!好运都被你这张破嘴给说没了!”沈流芳道。
盐万斗讪讪地一耸肩,不敢再说什么了。
“好,现在由诸位好好稳一稳心绪,咱们巳时二刻开始第一轮比拼,我们这就给大家摆好长案上了笔墨,请大家稍等片刻……”周磊道。
“周兄,咱们得快一点儿啊,那边武擂上都有人上场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再等等嘛……他们武擂就是上去打,谁打到最后谁胜,咱们这不是说道多嘛!咱们报名的一共有一百零六人,大家挤一挤,光是长案也需要五六台哪!”
周磊说话间,台下已经有几个健壮的青年往上抬长案了。
有人抻着脖子看着,诧异道:“哎?这些兄弟们是从哪里抬出来的东西啊?我怎么没看到对面儿摆着东西呢?”
周磊笑道:“咱们文擂的这个擂台啊,和武擂的那个擂台是不同的,咱们这个下面是空的,里面刚好可以放置每年开擂时要用的东西,我们昨天就把东西搬进来啦!”
“真有你们的呀!好主意真多!”有人赞许道。
盐万斗却是嘀咕了一声儿,道:“幸亏是砖砌的,要是木头搭的,我这一不小心,别再给人踩坏了!可毕竟是空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儿啊……”
“噗……”白晓山笑道,“万斗,你放心吧,你就是在上面翻跟斗都没事儿。”
沈流芳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笑意。
几个壮硕的青年一起抬,有热心的弟子们也跑去帮忙了,一共六张长案,很快便在擂台上左右各三地摆好了,中间堪堪只剩下一人站立的位置。长案之长堪比擂台,每张可供十五六人使用。几个周村的青年又抓紧时间在每张长案上放好了笔墨纸砚,尽快退到了擂台下。
周磊扬声道:“诸位……可以落座了……”
“这可怎么办?我一句诗也不会啊!要是上去写,会不会被人笑话?要是不上去,会不会不给我吃饭?”盐万斗又开始犯怂了。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沈流芳拎着他的衣领子,用轻功一跃,轻轻松松地跳到了擂台上。未免挡人的路,到对面儿左边第一张长案的尽头坐了。
白晓山看到沈流芳的轻功如此潇洒,心里好生羡慕。但无奈自己不会,就只能随着几个同样不会轻功的人去左边的台阶,从台阶上去。
“晓山,这里……”盐万斗招呼道。
周磊看了盐万斗一眼,提醒道:“对了,有一句话忘了提醒大家……诸位各凭真本事说话,纵然坐得紧凑,也千万千万不能抄别人的,不然将会被取消比擂和与宴的资格!”
“流芳,他好像是对我说的呢?”盐万斗道。
沈流芳点点头,道:“谁让你长得一看就是个草包样儿!”
“周兄,你放心吧!我虽然真的什么也不会,但我是绝对不会抄别人的!我来这儿就只是为了吃饭而已啊!一会儿交白卷就是啦!”盐万斗兴冲冲地喊道。
“哎呦……”听得沈流芳忙捂住了自己的脸,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这蠢货和他是一伙儿的。
听到盐万斗的话,众人也是大笑不已。
有人笑道:“小胖子,不然你和周兄商量一下,让人家白给你一顿饭得了!你下去给大家端茶倒水儿去,也比在这儿坐着白占席位强啊!”
盐万斗顿时两眼放光,看向正忍笑看着他的周磊,问道:“周兄,可以吗?”
周磊无奈地点点头,道:“如此,这位兄台便去下面等着吧!”
“还有谁只是为了蹭饭而来的,千万不要觉得难以启齿,毕竟每年这样的弟子还是很多的,大家直说出来,下去等着便是。只要是今天来到我周村的人,便都有饭吃哈……”
“好好好!”
“走走走!”
“我也下去看!”
周磊话音一落,原本正要上台的、已经上台的,瞬间退了十几个。
这下长案上可能宽敞一些了。
盐万斗为了离白晓山和沈流芳近一些,没回他们刚才的地方去,而是到对面站着的几个打杂的周村青年身边儿去了。白晓山向下看了一眼,只见盐万斗的身边,除了几个农家打扮的周村青年外,还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人。这两人虽然都穿着一身普通的麻白布衣,腰间系着普通的青布大带、头戴青色纶巾,看起来十分平民的装扮,但是其负手而立的气度,却是超乎于尘世之外一般,远胜于众人。
因为父亲曾经在县衙里做过主簿的关系,认识的本县读书人、私塾先生也不少,那些人虽然也是一身书卷气、举止彬彬有礼,但却和这两人没得比。这两人既有读书人的晓世超脱、又有习武之人的气宇轩昂,两者放在一处,便与九天之下的谪仙一般。
“好,巳时二刻已到……此届文武双星擂之文擂,正式开始……诸位,请提笔……”周磊站在中间的那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空地上喊道。
这样写诗句是白晓山最擅长的。父亲爱书,在未有他之前日子过得也相当不错,家里存有很多书。待到他出生后,又盼着他能成为一个饱学之士,左右没有人愿意同他玩儿,父亲便整日里教他在家念书。时常以这种方式来督促他记诗句。但他一写都是写上半个时辰,能写多少写多少,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为了能让父亲高兴,他每次都争取写得比上一次更多。最近的一次默写,能在半个时辰内写上两百句七言诗。这也是他从会读书写字起,写得最多的一次了。
如今两刻的功夫,写上一百句七言诗应该不是难事。但如果些五言诗呢?
白晓山忽然灵机一动,发现了这规矩中的一个漏洞啊!
并不多想,只是想着能将诗句写得多一些,便尽量都写五言诗。当然了,若是脑海中刚好有了七言诗,那边也写下来,并无过分刻意之举。
武擂那边打斗之声、叫好之声阵阵,文擂这边却是安静得只剩下毛笔在宣纸上写字的簌簌声。
有一些心不定的,写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太多,便索性放弃不写了,安静地做一个看客。看看文擂上的笔墨生香、再看看武擂那边的剑影刀光,也是好一番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