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墨!”白晓山惊呼一声,仓皇去接自高空中迅速坠落的萧北墨!
奋力冲下牢牢将萧北墨抱住了,两人翻滚着跌落竹林之中!
惊得众人围观过来,燕十七和齐大壮冲在最前面,同时以真气托住了白晓山。自然燕十七的真气是零星之力,主要还是齐大壮这临川境后阶的强劲真气之故,使得两人都稳稳地落在了那被真气轰得荒了竹林的一处空地上。
“萧北墨,你有没有事?”白晓山看到萧北墨的嘴角有血迹,眼眸闭着,可是吓得不轻,抱着他用力摇晃了几下。
“你是真要杀了我么?还带补刀的?咳……”萧北墨微微睁眼玩笑了一句,却是一口鲜血涌上,不及控制便冲了上来。
薛君叔已经拨开人群上前来,关切地去握萧北墨的手腕以给他把脉,边说了声:“乖徒儿”。
但萧北墨却是并不给他这个面子,有些厌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抬眼看向白晓山。
薛君叔却也不介意,仍旧是一脸关切。没等萧北墨开口,便吩咐一旁的清辉清霄:“你们两个,快带师弟回去疗伤!”
“我跟你走。”萧北墨紧抓住白晓山的手,说了这一句,便闭上了眼睛缩到白晓山怀里,不再言语。却也不是晕了过去,只是平稳地呼吸吐纳,暗自自行调理,不想理周围的喧嚣而已。
清霄清辉欲要上前扶起萧北墨,白晓山虽然不太明白萧北墨这样说的缘由,却是清楚地明白他的态度。他是只想要和他回去,而绝不想让清辉和清霄帮忙。
因而道:“二位师兄,我看萧师兄的伤应该不重,自己的真气自己是有分寸的。会武还要继续,可别因为我们的胡闹而耽搁了,二位师兄还要去主持大局。不如还是由我带萧师兄回长生峰去疗伤吧?”
“这……”卢清霄有些犹豫,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也不好说责怪白晓山的话,只是道,“看起来却是伤得不轻,恐非师弟一己之力能应付。”
挤上前来的楚仪凰怒道:“白晓山!人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说不重!明明是你要杀了他,大伙儿都看得真真儿的!你这一会儿是想带他到没人儿的地方杀了不成!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首尊们面前如此嚣张!”
“楚师姐”,燕十七一声冷笑,“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晓山要杀了萧师兄?不过是寻常切磋罢了!彼此都和和气气的,唯恐伤了对方以坏两峰和气,晓山这才最后一招根本没用真气,萧师兄这才不顾自己安危地收了力。你却是这般挑拨,所为何意?”
这番话,使得围观众人原本的诧异多少都收敛了些。
原本见白晓山这般怕伤了萧北墨地收气出手、萧北墨又是这般不顾性命地护着白晓山,又见两人此时如此暧昧的样子,心里对两人的关系自是怀疑的。但如今听燕十七说来,又觉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这两人都是各自一脉里万年难遇的好苗子、捧在手心儿里的宝贝,今日他们俩不管是谁伤了对方,终归是要坏了两峰的和气。如此这般激战之时却还能顾及着对方,确是顾全大局的明智之举。
燕十七的一番话噎得楚仪凰说不出好的反驳来,却是不甘,只得道:“纵是如此,我们问道峰的人受了伤,岂有去长生峰疗伤的道理?”
“这正是萧师兄明大理之处”,燕十七道,“他在告诉大家,即便今日切磋不慎受伤,却也不影响与白师弟的兄弟情意,不影响两峰的关系。这是不想让白师弟自责,也不想让齐师叔难做!师兄大仁大义,岂是你这小家子气的女人所能度量?”
“你……”楚仪凰气结,却是一时再说不出反驳之言。
一时围观众人中亦是赞许声起,皆已忘了方才的蹊跷,只称赞萧北墨用心良苦。
薛君叔道:“墨儿向来明大理。白师侄,如此,人便交给你好生照料。若有什么需要帮助之处,尽管来找师伯。”
“是,薛师伯。”白晓山应了一声儿。
一刻也不能再耽搁,抱起萧北墨,拿起萧北墨的佩剑,便踏着竹林腾空而去。
“晓山……你可得好生照料!若有闪失,为师扒了你的皮……”齐大壮忙冲着白晓山的背影喊道。自是压下了心底翻涌的诧异,只图个此时的表面和气。
薛君叔笑道:“今次会武能见如此精彩的打斗,咱们也算饱了眼福。好了,莫要让他二人的玩闹乱了会武,都回去吧!”
有了薛君叔的笑言,众人自然不会把小事做大,都说笑着往练武场方向去了。
燕十七为了活跃气氛,还拽着巫灵儿笑道:“刚刚我明明要赢你了,你却先跑来看热闹!咱们快回去分个胜负!”
“我定是能胜你的!”巫灵儿笑道。
心里却是想着,三年过去了,他们之间还是这么纠缠不清么?
……
白晓山带着萧北墨回到长生峰,一脚踹开了房门,急急地将萧北墨放在床上。
却是并未让他躺下,而只是让他斜着身子靠在床头。
他的剑,还在萧北墨的肩膀里。
这是萧北墨送给他的剑,未想到它第一次沾染的人血,竟是萧北墨的。
他怎么能用这剑伤了他呢?
看着剑上淋漓的血,白晓山有一瞬恍神儿。
却也很快回过神儿来,道:“你忍着些,我拔剑出来。”
萧北墨缓缓睁眼,扫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废话真多。拔。”
白晓山看得出,此时他的气息很乱,说话都是不稳的。但即便在这个时候,却也不肯示弱半分,说出的话仍旧这么欠揍。
萧北墨说完这一句,便又闭上眼去。停了暗自调息,只是静等着白晓山给他拔剑。
萧北墨面色平静,白晓山的手握在剑上,却是眉心紧锁。看到剑与皮肉相连之处如此殷红刺眼,那浸染了血的衣衫都已经随着剑嵌入了肉里些许。他知道,拔出来的疼痛,定然不亚于当时的刺穿。
“啰嗦什么?快拔。”萧北墨闭着眼睛说了这一句,依旧是十足的不耐烦。
白晓山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这把剑插在这儿,萧北墨无法躺下,疗伤也是颇有阻碍。而且最让萧北墨无法忍受的,应该就是他此时肩膀被一剑刺穿的窝囊样儿吧?
“拔!”萧北墨的声音更重了些。
白晓山一咬牙,同时,手上一用力,随着一声剑过皮肉的闷响,已经拔了剑出来。却是随手扔了,几乎与此同时,唇,便已经覆盖在了萧北墨的唇上。
他想让他的疼痛轻一些,能想到的,却也只能是如此拙劣的方法。
果然萧北墨是不受用的,张嘴猛然衔住了他的唇,一口狠狠咬了下去。血腥的味道瞬间充盈了口鼻,萧北墨却是并没有就此放开的意思,看到他疼得一皱眉,只是轻轻地松了些力道。此时自己却已是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眸深深地锁着他的。眼中的神色,却是如此喜怒难辨,深湖一般让人望之心悸,难以捉摸。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如此之近的牵扯,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却都是血腥的气息,分不出哪一下儿是谁的。
到底是太担心他的伤,还是白晓山先回过神儿来,道:“我去给你找药箱包扎。”
萧北墨依旧是眸光紧锁着他,不言不语。看着他去书房里翻腾,看着他拿了药匣子过来。
桃木的药匣子上铺了一层灰尘,可见他在山上过得安泰,长久未用到。
想到他三年来过得顺遂,萧北墨一时舒心,怒气也消了些。声音总算有所缓和,却也因着这缓和,而显出些许疲惫之态:“你就这么不信我?”
白晓山不言,只是将药匣子放到床里,起身欲要去打水。
萧北墨却是拽住了他的手腕,逼问道:“你不信我?”
“先处理好伤……免得变残废!”白晓山推开了他的手,端了床头的水盆,到门外去了。
不多时,从院内的水缸里打了一盆水回来,拿了小凳子放在床边,将药匣子里的两块干净帕子放到水里泡着,小心地给萧北墨脱泡了血的衣裳。
“你做这些,真像个小媳妇。”萧北墨的声音和眼中已经又有了笑意。
看着他这副安静细心的模样,便是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打从初见之时起就是这样,光是看着他的样子,就能消了一身的戾气。
晓山的身上是有妖力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可晓山又分明不是只妖。
白晓山一句话到了嘴边,见萧北墨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这一句未说出来的话,便又硬生生地咽了进去。
他原本是想说,“像归像,终究不是。所以你才要去找真的小媳妇儿!”
但见他此时已经被自己伤成了这样儿,再说这些气话也没什么意思。莫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白晓山给他褪衣衫的手一顿,忽然就起了一丝狠意。
对萧北墨这样不管天不怕地、向来自在行事的人,就不能心软。只能狠狠地逼迫他、只能坚决地要他的态度。不然,他还是会毫无顾忌地怎么舒坦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