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叙拎着特意从附近甜品店买来的奶茶和蛋糕，神情愉悦地穿过俱乐部走廊。
唐芋有课，他特意先来俱乐部训练。这样等下就有更多的时间与她相处。
结果滑着滑板忽然想起路边碰见的女孩子手里捧着的热奶茶，姜叙就想给唐芋也买一杯。
只是没料到甜品店生意那么火爆，他足足等了半小时才排到。不过姜叙心情好，排队排得也挺高兴。
他就这样保持着显而易见的笑容来到唐芋所在的画室门口。
门关着，但能听到脚步声。
她已经到了。
姜叙的嘴角扬得更高了，他敲了敲门，推开。
笑容顿时凝固。
唐芋正在作画，听到开门声，滑板后面探出一颗脑袋，陈儒的脑袋。
他们离得那么近。
“你来了。”唐芋随口与他打了声招呼，又将注意力转回手绘上。
陈儒冲他点点头，感受到了姜叙眼中的不满，他赶紧躲回了滑板后面，一边思量着尹约的短信内容，一边积蓄勇气。
姜叙把手中的东西搁到门边的矮柜上，皱眉望着继续工作的两个人。
他们竟然全都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姜叙被惹毛了。
他倚住桌子，盯了他们半晌，终于开口：“喂！”
唐芋没有回头：“说。”
她故意的，姜叙感受到了。
“你什么意思？”他尽量克制，但语气里还是透露出了几分怒意，“你的助手不是我吗？”
“比赛临近，你需要专心训练。”唐芋故作淡然，“你不是也想赢的吗？”
“所以呢？”姜叙凝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你觉得自己会影响我训练？”
没有和他提前商量就私自换了陈儒做助手，唐芋知道，她做了让姜叙生气的事。
“谁给你的自信？”姜叙的声音忽然变冷了，“唐芋，你也别太高看自己。”
这时，勇气值加载完成的陈儒放下滑板，站了出来。他突然伸手揽住唐芋的肩膀，气势大增：“你说话客气点。”
唐芋瞠目结舌地回头望向陈儒，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姜叙抬高下巴，目光久久覆在唐芋肩膀的那只手上，他挑眉，视线左移，落入唐芋的眼眸：“你喜欢他？怎么不早说。”
“不是……”唐芋想要解释什么，但又觉得借此机会斩断和姜叙的暧昧拉扯或许更好。
毕竟，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这么想着，唐芋反而向陈儒靠得更近了一点。
她默认了。
姜叙目光沉沉地凝视着他们，半晌后，他留下一句：“打扰了。”转身扬长而去。
那些排了好半天队才买到的奶茶和甜品被他丢给了无辜路过的齐海。
“这什么玩意儿？”他狐疑地看了看怀里那包东西，抬头叫住大步离开的姜叙，“哎，我不爱吃甜！”
“必须吃光。”姜叙回头，恶狠狠地强调，“一口都不许剩。”
直到那家伙离开，齐海还愣在原地，姜叙刚刚凶他了？
霸总小说看多了吧他？
不过……还挺有魅力的。
齐海掏出奶茶猛吸一口。
嗯……够霸道，他喜欢。
唐芋从陈儒的手臂里挣脱。
“不好意思。”她诚恳地致歉，“我又拿你当挡箭牌了。”
“没关系。”陈儒笑得一脸温和，“我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唐芋不明所以，他做好什么准备了？
“我演得还挺好的吧？”陈儒喜不自禁地感叹，“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勇敢，而且我面对的可是姜叙。哇！这种感觉真不错。”
啥？唐芋诧异地望着他，完全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陈儒冲她笑笑：“真没事儿，我都理解，我愿意继续配合你。”
“配合什么？”唐芋忍不住反问。
“你都知道的。”
她知道什么？
唐芋的脑袋旁边围着一圈问号，直到晚上才逐个击退。
尹约不请自来，站在唐芋床下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有进展吗？”
“什么东西有进展吗？”唐芋被她问得头脑发蒙，忽然想起她说的可能是手绘的事儿，又答，“哦，刚画完两张板子。”
“谁问你那个……”尹约不耐烦地摆手，“我是问你和姜叙！陈儒都去助攻了，你俩还没成啊？”
一瞬间，刚刚还很热闹的宿舍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唐芋甚至能够感受到一众室友都将耳朵支棱了起来。
她们早就不止一次怀疑唐芋和姜叙的关系了。
姜叙哎！学校知名度极高的帅哥，这要是成为室友的男朋友，她们岂不也与有荣焉。
“我俩成什么……”唐芋扯住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别胡说。”
尹约心直口快：“你都找人陈儒去助攻了，还不承认啊？”
唐芋无语了，她扶着老腰爬下床，扯住尹约来到楼道尽头。
“你这到底都从哪儿听来的？”她仔细回忆了下，“我跟陈儒也不是这么说的啊？他的脑回路也太离谱了吧……”
呃……尹约倒显得有些慌了：“你不是安排陈儒去刺激姜叙的吗？”
唐芋简直哭笑不得：“我刺激他干吗？”她顺毛撸还来不及呢。
“我还以为你故意和陈儒搞暧昧，想逼姜叙吃醋，绷不住跟你表白呢。”
难怪陈儒举止诡异……唐芋顿时了然了。
尹约看着唐芋骤然间变得煞白的脸色，猜测大概是闯了祸，下意识地开始后退：“都怪我最近写音乐剧剧本写得太入戏了，所以思维不自觉地就……戏剧化了起来。”
“那你也不能……哎？”
唐芋话还没说完，尹约已经一溜烟跑了。
确认两人之间距离够远了，她停住脚步，将手放在嘴边充当扩音器，“唐芋，正视你的内心！”但实际上尹约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儿，她的美声嗓已经足够有穿透力了，因此，几乎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了她接下来喊出口的那句话——
“你其实是喜欢姜叙的！”
罪魁祸首逃之夭夭，留下唐芋独自面对从各个宿舍门口探出的脑袋。
尹约这个疯女人……
她真的会谢！
唐芋原打算向姜叙解释一下，但后来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姜叙误以为她喜欢的人是陈儒，如果唐芋去澄清，不就等于变相坦白自己喜欢的人是他了吗？
而且，其实造成这种误会也不能全怪尹约和陈儒，也有她推波助澜的成分。只不过，姜叙的反应出乎意料。
他没有因为这个突然杀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情敌”而产生危机感，反倒是好像决定放弃了。
唐芋心里，竟然因此泛起了一点点失落和一点点愤慨。
就知道他并不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在去往滑板俱乐部的路上，唐芋突然回忆起姜叙冷冷的声音——“谁给你的自信，唐芋，你也不要太高看自己。”
她没好气地冷哼，要不是他一直撩拨，自己怎么可能会动心。
她可是特意跑到这所大学来躺平摆烂的。
都怪姜叙。唐芋生气地想，都怪他将深情演得那么逼真，把她推入摇摆不定的处境。
阵风吹过，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唐芋抬起头。
下雨了。
南方的深冬，降雨带来更加彻骨的湿冷。唐芋拉起帽子罩到头顶，裹紧身上的牛角扣大衣，加快了脚步。
今早陈儒发短信过来说身体不舒服，暂时没办法陪她去画画了。
大概是尹约跟他通风报信了，所以陈儒才会用这种拙劣的借口突兀地结束了两个人只维持了一天的合作关系。
随他吧。
唐芋没有挽留，她的腰扭伤终于有所好转，手绘进度已经比预想中慢了很多，不能再把注意力用到别处了。
驱除杂念，心无旁骛。
唐芋默念着这八个字，一路小跑着来到飞鹰滑板俱乐部。
可经过训练场地时，她仍然不受控制地向碗池望去。
没有看到姜叙的影子。
之前约好让他做助手的时候，他们交换过课程表，这个时间段，姜叙应该没课。
他怎么没来训练呢？
难道是为了躲她？
不至于吧。
唐芋否定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免得又被姜叙嘲笑。
进入画室，唐芋将淋湿的大衣搭在椅背上，旋开空调，把冻冰的手搓热，开始作画。
安静的氛围里，她很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少了干扰，工作效率显著提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唐芋在板子上画下最后一笔，抬头一看，天色更暗了。
雨势变大了些，已经是下午了。
肚子很饿，唐芋收拾好画笔，准备点份外卖，拿起手机，才发现没电了。
趁着充电的工夫，她又忍不住想起，姜叙来训练了吗？
出去看看？
唐芋悄悄来到训练场地，四处张望了下，确认姜叙不在。
甚至连齐海也不在。
怎么会呢？
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她拦住从旁经过的其中一位外号叫小黑的学员，之前见过姜叙指导他动作技巧：“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今天齐海和姜叙不来训练了吗？”
对方打量着唐芋，认出她是俱乐部请来的手绘师，才答：“他们俩去医院了。”
“医院？”唐芋惊声反问，“哪家医院？”
“好像是……中心医院吧。”
唐芋转身冲了出去。
她没带伞，没穿外套，连手机都没拿。
就这么……
毫无顾忌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