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月一愣，僵在了原地。
“姐姐•••”
她呆呆的看着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知秋凄楚的摇摇头，咬牙逼退眼眸里的软弱和心上的不忍。
她没办法看着佑昕那样痛苦！她忍受不了看见佑昕熠熠生辉的眸子因为染上尘埃而变的黯淡，那会让她生不如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眉眼一弯，知秋抓着耀月的手越发的用力。她急切的看着耀月，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泪光，清澈见底。
“耀月，算姐姐求你。你不爱佑昕也好，日后会离开他也罢，你怎么做都可以！可是，这个孩子，真的不能有！”
耀月身子一颤，似是刚刚醒悟过来，看着知秋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她下意识的抽回了手护在小腹上，一颗心‘咚咚’的跳，震的她的耳膜都发疼。
知秋说什么？她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不会刻意去伤害佑昕的！这个孩子，是意料之外的对不对？”
知秋的眼眸又热切了几分，耀月眼神一闪，心虚的低下了头。知秋心头一热，重复拉起耀月的手。“既然这个孩子是意料之外的，那就说明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要他，那么现在打掉他，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是不是？”
“不是！”
耀月失控的大吼，看着知秋的眼眸充满了痛苦和伤害。
她怎么都没想到，知秋竟然会想要打掉她的孩子！
“我从一开始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个孩子，可是，可是，他毕竟已经来了！！他真实的存在在我的身体里，一天天长大，我，我怎么能不要他！！”
“你怜惜他，那佑昕呢？”
知秋尖利的大吼，再不像平常那个婉约温柔的苏知秋。
她一把甩开了耀月的手，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失望，“我和佑昕为了救你，付出了我们的所有，而你，你怎么报答我们的？”
知秋‘嚯’的一下站起身，满眼的痛恨，“不管这段婚姻如何，你是佑昕的妻子，而不是佑谨的！你背着佑昕有了这个孩子，现在，你居然还要生下她，苏耀月，你怎么可以这样？？”
泪水，顺着知秋完美的脸庞顺流而下。她仿佛用尽了全力，从未如此的恨过耀月。
她夺走了她的一切，夺走了她唯一的希望，这些，她都可以忍受！可是，她怎么可以在夺走佑昕之后，又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那是她用心去爱着的男人啊，怎么能容许别人这样的糟蹋！！
眼中的泪水，一点一点的干涸，知秋看着耀月的目光渐渐冷凝。
她了解她的无奈，了解她的伤痛，知道她过的并不比她好。她什么都知道。
可是，她还是忍受不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佑昕煎熬，她绝不允许这世上有任何人可以这样对待她心爱的男人。
“耀月，”知秋抬起手背，轻轻擦去了眼眸里的泪水。耀月看着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知秋眸子一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姐姐！！”
耀月惊叫一声，不顾一切的起身去扶她，只是知秋反手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绝望而哀伤。
“耀月，姐姐求你了，好吗！”
她仰望着她，眼眸里点点星光汇聚成一道光线，锥心蚀骨般啃噬着耀月。耀月哭着摇摇头，想拉她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耀月，别这样对待佑昕，这对他不公平！你知道的，他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我求你了，好吗？”
“姐姐！！”
耀月大吼一声，双腿一软，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姐姐，这是我跟佑谨唯一的•••••姐姐，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这是她的孩子啊，她，她怎么舍得去拿掉他？拿掉了他，这辈子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保护所有人，可是到头来，她却要亲手拿掉自己的孩子么？
她痛苦的摇头，试图逃离这让人窒息疯狂的地方，知秋哭着捧住她的脸，喃喃道，“耀月，求你了。想想佑昕吧，他看着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该是怎样的痛苦？耀月，不要这样残忍好不好？”
她哭着，顺势低下眼睛看向她的肚子。
如今孩子才两个月，还不到显怀的时候，可是她却觉得，那个东西那么明显，似乎是在向她示威一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心头一颤，耀月猛地咬紧了牙根。
不，她绝不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耀月，只要你答应拿掉这个孩子，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知秋仿佛魔怔了一般，看着她的眼光满满了希翼，“我可以为你和佑谨牵线，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除掉尔朱柔安。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不叫任何人伤害你，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但只求你，拿掉这个孩子！！”
知秋摇了摇耀月的手，迫切的看着耀月，耀月只是一个劲的哭，什么都说不出来。
知秋喉间困难的一动，像是想起什么，她抬手胡乱擦了擦眼泪，先自站起来，而后又小心的扶起了耀月。
“耀月，我知道，我突然对你说这些，你一定接受不了，”
她将她安顿在小榻上，抬手抚上她的脸庞，“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是，我只求你这一件事，这辈子，我发誓，我只求你这件事！”
泪水，一波一波的涌出，知秋咬了咬牙擦去泪水，吸吸鼻子继续道，“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残忍，若是菩萨有灵，一定会狠狠的惩罚我。可是耀月，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佑昕痛苦。我可以忍受见不到他，也可以忍受他爱上别的女人，只要他觉得开心，我便开心。可是，我唯一不能忍受的，便是他的感情被践踏！”
“耀月，你想想，若是没有当年佑昕的挺身而出，你和佑谨怎么会有未来？你，你就当是拿这个孩子去报答佑昕对你的救命之恩，好么？只要你答应我，这辈子，我会潜心向佛，用我的一生去偿还今日的罪孽，我求你了！”
哭的太用力，知秋的嗓子已经沙哑，她红着眼眶努力的说服着她，看起来别样的让人心酸。
耀月呆呆的坐在原地，双眼无神。她已经忘记了哭，她甚至不知道，她就算哭泣，还有什么意义。
她欠佑昕的，真的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偿还吗？
她不允许佑昕的感情被践踏，可是，就要换她被践踏吗。
她说她对佑昕残忍，可是她，对她又何其不残忍？？
“耀月！”
见她不说话，知秋心头一急，俯下身凑近她大声叫道。耀月脸色一白，猛地一下抬起了头。她看了看知秋，又低下头看了看肚子。
脑海里浮现起很多人的身影。佑昕临走时牵强的笑意，还有他痛苦的眼神，她全都记的清清楚楚。
她知道她欠佑昕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如果他不放手，她绝不会离开他。
她可以拿自己去偿还佑昕的痛，她，她甚至可以一辈子都呆在他身边，就算她不爱他。
可是，唯独不能的，就是拿掉这个孩子。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和救赎了。没有了他，她还怎么支撑的下去？
“对不起，”
耀月艰难的开口，吞下所有的内疚和良知。知秋一愣，初时的希翼似定格一般凝固在她的脸颊上，破败而没有生气。
“我，我没有办法，”
她痛苦的摇头，看向知秋被伤害的眼眸，喉间的苦涩似要漫天一般，顷刻间占领了她的唇舌。
她知道她自私，她知道她无情。
可她能不能就自私这么一回••••一滴眼泪夺眶而出，耀月动了动唇，想说话，知秋眼眸一闪，忽的抬手掩在她的唇上。
“我知道，你一时还接受不了，”
知秋忽然笑了，自顾自的，仿佛没听到她的拒绝。她看着她，表情柔和，手从唇边移到脸颊，轻柔的帮她擦去那滴眼泪，仿佛她们现在说的这件事是那样的轻松，让人惬意。
“我知道，我的妹妹是这世间最善良，最好的妹妹，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对不对？”
可是她眸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她看着她说话，瞳孔里的光芒却散的像一盘沙。耀月含泪皱了眉，还想说什么，就见知秋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轻轻放在耀月面前。
“耀月，这是打胎的药，”
她坚定的看着她，没有一丝退让的痕迹。耀月脸上猛地变色，瞬间没了呼吸。
“姐姐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她温柔的对她笑，明明那样明媚，却如寒冬十月的冷锋，直扎的耀月心上疼。
最后看她一眼，知秋挺直了脊背，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外面走去。耀月就看着她走，每走一步，就像有人拿了锤子在她心上不停的击打，直伤的她鲜血伶俐。
快走到门口时，知秋忽的停了停，耀月恍惚的看着她，大颗大颗的眼泪一簇而下，沾湿了她的面庞。
“耀月，如果你不拿掉这个孩子，”
她背对着她，声音轻轻的，没有重量。
“彼此愿参商，死生为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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