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依言望向漆黑的夜空。
忽然间，她屏住了呼吸，瞳孔里仿若被洒进了璀璨的星辰。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在哪里，抬起头，我们都在同一片天空下。”
说完这句话，陆庭宴举着手机的手心沁出了一层汗。
他将听筒放在另一边耳朵上，紧张等待着沈棠的反应。
陆庭宴知道自己不会说情话，生怕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漫长的寂静中，两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重合，仿佛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从来不是问题。
沈棠睫毛轻颤，犹如蝴蝶煽动的翅膀，轻声开口：“我知道。”
一切都不必说明。
陆庭宴眼底流过几分眷恋，承诺道：“那天我送你，一有时间，我也会去看你的。”
沈棠毫不怀疑他的话，胸膛里暖烘烘的，像是被放入了点燃的火种。
两人没有目的地漫谈，煲了很久电话粥之后，才心满意足同对方说了晚安。
沈棠带着一身寒气，从阳台出来，撞见了一脸审问神色的刘萱言。
“你干嘛呢？”
沈棠也不遮遮掩掩，坦然回答，“和男朋友谈恋爱。”
也不知为何，刘萱言对陆庭宴的意见相当大。
她翻了个白眼，把书翻得震天响，“你别恋爱脑，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上辈刘萱言也经常对自己说这句话，沈棠瞬间恍惚，哭笑不得地去洗漱。
书桌上的电子钟已经跳到了熄灯的时间。
沈棠一边擦脸，忧心忡忡地往李墨的床位看去，“怎么还没回来？”
“是哦。”张欣雅一拍脑门，“之前她也经常在图书馆学到闭馆，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
“那她在路上能耽误几小时？”刘萱言嘲笑她的智商，话音落地，自己却喉头一紧，结结巴巴继续说道：“不会真在路上出什么意外了吧？”
李墨没跟她们详细说过家里的事，但从日常消费习惯看，她的日子并不宽裕。
连个快被淘汰的BB机都没有。
沈棠她们没办法在第一时间联系上李墨，彼此对视几眼，担忧袭上心头。
“别真出什么事！”张欣雅已经收拾好躺在被褥里，一个起身，披上外套。她提议道：“咱们出去找找？”
就连最娇气的刘萱言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沈棠从柜子里找出大功率手电筒，带着张欣雅和刘萱言出门。
这个年头的治安可不比后世，就连大学校园里也无法做到监控全覆盖。
万一真有什么意外，那就追悔莫及了。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洗漱室还有稀里哗啦的水流声。
张欣雅走在最前面，却突然顿住脚步，发出一声惊呼。
“墨墨，你这是怎么了？”
楼梯把手那里伏下了一团黑影，体型瘦削的女孩蜷缩着背，把嘴唇咬出血，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三人跑过去，围住了李墨。
李墨脸色苍白，额头上浮现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整个人就像是连呼吸都要断掉一样，如同一张可以轻易折碎的白纸。
“哪里不舒服？”沈棠蹲下身，让李墨把头放在自己肩上，“我们马上带你去医院。”
“别。”闻言，李墨轻微挣扎。
刘萱言一下子急了，口不择言道：“大不了我给你付钱，不用还，你先把病看好了才行。”
果不其然，李墨的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她张张嘴唇，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我就是例假疼，没什么大事，回去喝杯热水就好了。”
李墨自尊心强，为人又倔。她用手撑着墙面，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好。”沈棠妥协道，“咱们不去医院，我们先把你扶到床上。”
三个人托住李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拉扯回宿舍。
“我给你倒了热水。”沈棠把水杯塞进她的手里，紧皱着眉头，没有多说。
她一转身，对上两双焦急，但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怎么可能？”张欣雅在纸上写，“墨墨的身体那么好。”
相处了近一年，从没见她痛经过，连感冒发烧都很少，她们经常戏称李墨是铁打的身体。
刘萱言朝沈棠眨眼，用手推了推，比划着嘴型，“你快去问问。”
“我问有什么用？”沈棠无奈，“她明显就是不想告诉我们。”
她转头，视线落在蜷缩在被子里的李墨身上，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当事人守口如瓶，其余三人也不能撬开她的嘴，各自心绪繁杂地睡去。
次日清晨，刘萱言的尖叫声拔地而起，霎时间驱散了沈棠的睡意。
“怎么了？”她和刚醒的张欣雅一脸懵神。
刘萱言跌坐到地上，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只有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李墨。
“血……”她哆嗦着开口，“好多血……”
沈棠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她推开因为恐惧不能动弹的刘萱言，掀开了盖在李墨身上的被子。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她的身上渗出，有些已经滴落到地上，蜿蜒出一道道痕迹。
张欣雅面色惨白，“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墨的意识已经彻底涣散，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任何生命力。
沈棠最先恢复镇定，飞扑到一边，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紧急赶来。
帮着救护人员将李墨抬上担架，宿舍三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血。
她们一路跟到了医院。
事情发生的时候恰逢学生上早课，这一幕瞒不过去，辅导员很快得知消息，也急匆匆赶到了医院。
看着抢救室亮起的红灯，众人心急如焚。刘萱言脸上挂着泪痕，拼命祈祷。
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医生终于走出来，“现在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说话语气很冲，“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都是大学生，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
“你说话别夹枪带棒。”张欣雅拧眉。
医生翻了个白眼，直接找到辅导员，“你们这个学生去做了不正规的流产手术，一看就是为了省钱才去黑诊所，我建议你们联系家长，让学生回家休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