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做亏心事，积什么德？”
沈棠垂眸看着章治军，冷哼一声。她甚至都没把人扶起来的打算。
“不管你给我磕多少头，我都受得起，谁让是你先对不起我们呢？”
连带着上辈子积下的怨恨，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沈棠的心头。
“在我和周启明还谈恋爱的时候，你女儿就当了小三，一次次帮他害我。”
“我父亲也没有对不起你，但你却恩将仇报，甚至把他送进了牢狱。”
“还有章文婧做的那些事情，插足别人的家庭，故意杀人……那桩哪件不是真的？”
每说出一句话，章治军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弯着脊梁，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却还想着反驳。
“这都是为了我老婆，我们家没钱没势，为了给她治病，不得已而为之。”
“别给自己找借口。”沈棠觉得荒唐可笑。
这不是他们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做坏事的理由。
而她更没有原谅的必要。
沈棠：“你和你女儿受的苦，都是报应。”
她目不斜视地抬腿就走，把章治军扔在身后。
听着耳畔渐渐消失的脚步声，章治军脸上出现扭曲的神色。他手背干枯如同树皮，狰狞出青筋。
章治军用手捂住脸，感受着落在身上的嘲讽视线，内心被怨恨一点点吞噬，只剩下了绝望过后的癫狂。
他从地上爬起，没在理会周边众人的反应，一步一步挪到外面。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旭日食品的大门，缓缓攥紧了拳。
这点意外没有消除沈棠心中的喜悦感。
工厂蒸蒸日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她高兴地给贝娅钦发去同意提高展位费的短信。
对方很快回了一个OK。
除了这条之外，手机的收件箱里空空如也。
沈棠拉开抽屉，拿出了之前陆庭宴给她买的手机。
说不出是什么心思，她鬼使神差开了机，将之前的甜蜜对话挨个看了一遍。
说不心软是没可能的。
沈棠查看了新手机里的拦截短信。
她已经把陆庭宴的号码拉黑了。
和空空如也的收件箱不同，拦截短信倒有一大把。
除了问她在哪，就是在认错哄人。
但并没有沈棠想要的那一条。
陆庭宴宁愿把问题归咎于王青姝的身上，也不愿承认自己监控的事实。
“我要这些有什么用！”沈棠又烦躁起来，果断把旧手机里的短信记录清空，又丢回到抽屉里，在上面压了一大摞东西。
——陆庭宴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沈棠没把对方的号码从黑名单中放出来，可不管做什么，这个人的音容笑貌总是绷在眼前。
她心烦急了，急需做点什么来分出心神，便自然而然给贝娅钦发去了吃饭的邀约。
两人去吃火锅。
沈棠心不在焉，在第八次用筷子夹起夹生的食物时，终于让贝娅钦忍无可忍了。
她非常不满。
“明明是你叫我出来吃饭的，但又不理我，还一直走神，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贝娅钦能猜个不离十。
一看就这架势，保准就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贝娅钦：“陆庭宴把你当眼珠子护着，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接告诉他，他还能不改？”
沈棠把胳膊放在桌上，用头枕着，心烦意乱。
她沉默了一会儿，用求助的视线看向眼前的情感大师。
“我感觉我们两个的矛盾不可调和。”
“你和他说了？”
沈棠摇头。
贝娅钦又问：“他说自己不会改了？”
沈棠还是摇头。
“这不就得了！”贝娅钦恨铁不成钢，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她喝了一口果汁，摆出一副大师的模样，“遇到了问题，那就解决问题，你一直逃避下去，原本你俩就只是个小问题，最后也能拖成个大麻烦。”
贝娅钦伸手抱住沈棠的头，向大量物品的质量一样来回摸了摸。
“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沈棠：……
她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贝娅钦潇洒道：“你直接跟他摊牌，要么和好，要么分手，别拖拖沓沓的，一点风度也没有。”
她用言语不断刺激沈棠，用了一招激将法。
但这办法也真管用。
沈棠一拍桌子，除了对陆庭宴有所失望外，对自己也很不满意。
她什么时候是怕事的人了？
“好。”沈棠下定决心，“我现在就把人约出来！”
她在黑名单里找到被拉黑的号码，将自己现在的位置发给陆庭宴。
对方估计一直在守着手机，秒回复“收到”。没过半个小时，他就急匆匆冲进来。
陆庭宴在众多食客中一眼就瞧见了沈棠。
他先在原地站定，平稳了呼吸，随后才慢慢走近。
“好久不见。”贝娅钦看了一眼低头沉默不语的沈棠，站起身来打破沉默。
她不做讨嫌的人，笑着冲陆庭宴挥挥手，直接结账走人，给他们两个留下独立的空间。
陆庭宴坐在沈棠对面。
他没急着说话，看了一眼桌上的食材。
沈棠和贝娅钦刚坐下不久，没怎么动筷子。
陆庭宴调大了电锅里的火，给沈棠涮肉，“多少吃一点，小心胃疼，折腾我，也别折腾你自己。”
还是和之前一样温柔体贴。
连蘸料的口味都合乎她的心意。
沈棠心头更觉酸涩，鼻子一酸，差点就要松口了。
她连忙掐住了自己的大腿，生怕一心软就毫无底线，便强行冷脸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监视我？”
“是。”陆庭宴毫不犹豫回答。
他甚至都没想着给自己找个借口。
沈棠想过他的千万种反应，唯独没料到陆庭宴会这么坦然。
听着这个回答，她反而愣住了，噎得说不出话来。
陆庭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续说。
“我们在一起后，你有很多次都和死神擦肩而过，我不能天天守在你身边，我原谅不了自己。”
“所以你就监视我？”
“这样能让我第一时间知道你的消息！”
沈棠无法接受。
陆庭宴神色平静，“我在你租住的公寓里装了摄像头，也监控了你的手机，但这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可我不是个物件，我也有自己的隐私，这不是借口。”
“但我依旧庆幸，至少我阻止了你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