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后背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却听“嗖嗖”之声帖着耳边划过,夹带的冷风吹起鬓角的碎发。
睁开眼,发丝飞舞中,崔铭向她飞奔而来。他手执臂张弩,一身肃杀之气,衣衫不整却不失冷傲高绝之色,璀璨的阳光也难掩其夺目的光彩。
一声痛呼,身后的人被他的短弩射中手臂,戚九九趁机躲到一边,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口。
那卖货郞手臂受伤,又见情况不秒转身就逃,这时又一根短弩“嗖”地射来,直中他左腿,他身子一歪滚倒在地。
就这当口崔铭等人赶到,郭云和几个手下迅速将他围了起来,为防止他再抹了脖子,崔铭一个劈手下去打折了他的手腕。
崔铭命人将他缚起,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看向戚九九,却见她正忙着捡地上的散落地糖葫芦。
糖葫芦大都散了,整串的只有一两串,她扯着宽大的裙摆作兜,将整串地捡起来后又一颗颗去捡那些散落地,捏掉上面黏的杂草砂砾,小心翼翼地放入裙兜中。
他向她走去:“你竟知道要收集证物?”
戚九九抬头:“嗯?”之后想到了什么,又道:“我不……”
不待她说什么,崔铭便喊了一个士兵过来,指着戚九九怀中的东西道:“将这些都带回去!”
那人应着从戚九九手里拿过东西,并对她笑着道谢:“辛苦小娘子了!”
看着空空的裙兜和黏满灰尘和糖浆的双手,戚九九凌乱了,她只想吃点糖葫芦……
崔铭!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背后一定被戳了很多窟窿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寒意,正要离开的崔铭忽又停了下来,回来将她上下打量着,半晌后,面色复杂地道:“你去洗把脸吧……”
戚九九这才惊觉自己此刻已是汗流满面,估摸着脸上的妆……
她左右一扫,见旁边一个卖脂粉的摊子上有一面铜镜,立刻冲了过去,呵,好一个五彩斑斓绚丽多姿的大花脸!
她本就不擅面妆,为突显媒人身份,粉脂眉石用得厚了些,让汗水这么一冲,一道道红黑相间,粉白相交的花印子,简直……惨不忍睹。
难怪崔铭的脸色那么难看,想必从未见过这样女子的脸吧!
看着镜中的人,想着自己的糖葫芦,她渐渐勾起了唇,所谓女为悦已者容……心中有了主意她收起笑容,几步跑到崔铭面前。
她将脑袋往她眼前一凑,道:“校尉,你看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大花脸将他吓了一跳,他怔了一下,随即拧眉毛,嫌恶地道:“不用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觉得我还能帮点忙,你想这人牙万一还有同伙呢,会不会来救他?”
“若救早就救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可未必啊,这伙人精着呢,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才最合适,没准他们正在寻找时机呢……”
她的大花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崔铭的脸越来越难看,他忍住心头一阵阵涌上的恶心,冷脸道:“七八九,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听不懂吗?”
戚九九那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笑道:“要不这样,你把那糖葫芦给我两串,我立马就走!”
崔铭眉心蹙起,“你要那做什么?”
戚九九震惊地盯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还用问嘛,当然是吃啊……
她当然不知道,像崔铭这种出身的人,是无法想到丢在地上黏满了灰尘草屑的,或许还被人踩过的糖葫芦,竟然还有人想着要吃它。
注定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无法继续交流,就在短暂的沉默之时,意响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迷烟!”
刹那间,刺鼻的味道充斥口臭,入眼皆是烟雾弥漫,戚九九忙捂住口鼻,崔铭皆是同样动作,只不过他腾了一只手来拉她。
戚九九被他拉着向外围跑去,但到处都是慌不择路的人,视线又不清,二人跌跌撞撞竟被人给冲散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哪里还有他的影子,正想去寻他,突然被人给扯了住。
“狗子!”看清了眼前的人,她惊诧地瞪大了眼。
“别说话,快跟我走!”不容分说,狗子拉着她就跑。
不多时,戚九九便随着狗子出了迷烟区,又被他拉着跑到了另一个街区,二人这才停住脚步。
“狗子,这迷烟是你放的?”方才逃跑的片刻,她已分析出了此事原委,“你好大的胆子啊!”
狗子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拍着胸口,顺了半天气,这才道:“是二胖放的,还不是为了救你嘛!”
“救我?”戚九九不解。
狗子便说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原来他见她与崔铭争执着什么,而身上脸上的打扮是她从未有过的定是被他所胁迫,又想到几天前她才被这人追过,便以为他又将她抓了,就想了这个计策助她逃脱。
戚九九听了即高兴又觉得好笑,拍拍他那单薄的肩膀:“好兄弟!”
末了,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二胖呢?”
“他就负责放烟,应该早过来了啊!”
戚九九拧眉,心中长升起不详的预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