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父母说要把我卖给村里的石匠。
石匠是瘸子,脾气还特别暴躁,所以没人愿意把女儿送到他家。
但我父母愿意,他们和石匠谈了条件,最后以三只猪的价格把我卖了出去。
离开家的前一晚,我激动得整夜没睡着,应该没有地方比这个家更恶心了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天亮的时候,我看了眼睡在一旁的妹妹,然后偷偷塞给她一块糖。
妹妹醒了,她这辈子还没吃过甜的东西,拿着糖,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吃的。
「姐姐,你能不能别走。」
妹妹拉着我的手,像拉着救命稻草。
「旺儿乖,快快长大,就能离开这里了。」
我边说边帮妹妹剥开糖纸。
妹妹舔了一口糖,开心地笑了,她舍不得继续吃,放在鼻尖闻了又闻。
荣吉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他看到妹妹手中晶莹剔透的糖块,立即抢了过去。
「好啊,你居然在偷吃糖,我这就告诉爹娘去。」
妹妹这次没有再忍耐,她一手抓着荣吉的衣服,一手伸到他嘴里去抠那糖果。
我吓得赶紧拦住妹妹,但还是晚了,荣吉直接咬断了妹妹的那根手指头。
在一阵惨叫声中,父母来了,他们把我赶出门外,关上门,就又开始了对妹妹的毒打。
我都走过半程路了,耳边还徘徊着妹妹的哭声。
在石匠家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石匠的脾气果真是暴躁,动不动就喜欢摔东西。
但他跛了一条腿,走路都十分困难,更别说追着我跑了。
所以他一生气,我就偷溜着跑走。
他撵不上我,只能气得自己摔自己家东西。
偶尔一次,我没能及时逃走,他就把我拴在木桩子上,对着我拳打脚踢。
说实话,他打人没有我爹娘打的痛,毕竟我是花钱买来的,以后还要使唤,打死了就是自己亏了,这个理他还是明白的。
我跟了他两年,从没见他笑过。
听村里的人说,他买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他干活,我俩之间没有任何夫妻之情。
但他也的的确确喜欢过一个人,我问是谁,村里的人都不敢继续说了。
「盼儿,石匠在族长家白事上惹事了,你快去看看。」
我到族长家的时候,石匠正在被绑起来鞭打。
院子里停放着一口棺材,是族长儿子的,才三十多岁,昨天夜里突发疾病死了。
石匠刚刚喝多了酒,趁人都没注意,他晕乎乎地来到棺材边,一掌推开棺材盖,对着里面的遗体咒骂个不停。
族长气得差点就喘不上来气儿了,如果不是当着全村人的面,他绝对会让石匠给他儿子陪葬。
石匠也是个没心肺的东西,被鞭打的时候,他居然眯着眼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
他好像在瞅那披麻戴孝杨寡妇。
那女人我见过,有一次慌张地从我家跑出来。
我以为她偷了什么东西,回去问石匠,没想到直接被石匠打了一顿。
丧事刚结束没几天,我又在家里见到了那个女人。
她光溜着身体趴在石匠床上。
「咱俩这要是被发现,肯定给直接抓起来处刑。」
女人边扭动着身子,边对石匠说。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石匠瞅了眼门窗,就赶忙安慰她。
「族长那老不死的,要我给他儿子守活寡,赶紧下去找他儿子去吧。」
寡妇说这句话时,语气特别凶,吓得我不小心踢到了门槛。
「谁?」
我看到他俩都颤了一下,石匠立即抓起了衣服,寡妇则是直接把头蒙进了被褥里。
我捂着嘴,不敢吱声。
通奸在我们族规里是大罪,要挨一百下鞭子。
我怕自己一吭声,给他们暴露出去,这不光他们要挨打,我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趁着石匠还在穿裤子,我赶紧躲到屋后,等着没什么动静了,才敢起身溜回娘家。
这两三年里,我很少回去,每次都是远远地看一眼妹妹。
她越来越瘦了,身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有时候新添的伤疤还在往外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