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皱眉,思索了一下,觉得可信。
“那他找你干嘛?还追到这里。”
“我不知道,去了才知道。”浓眉皱起,她马上惊叫:“你不高兴,我就不去。”
“那就别去了。”
“嗯。”
乖得不行,他顿了一下,又有疑问。
“那曲子是什么意思?”
“哪个曲子?”黑眸闪烁,她立马想好说辞,但是一看到那黑沉的脸,勇气全无,老实交待:“两个相爱的人,分离时的场景。”
“你会汉语。”
肯定句,她点头,最后挣扎。
“语言方面我有天赋,听过的基本都懂,都能记住。……”谢天谢地,那脸色总算和缓了。她看着,试探的低声问:“褚英,别问了好不好,我冷。……”
“冷吗?”
铁臂一颤,褚英果然心软了,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再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光光,钻进被窝,翻身压住她时,又想到了什么。
“你眼睛怎么了?”
“啊?”
“那男孩在那里站半天了,你看不到吗?”
“我视力不好,天黑了看不清楚?”
他皱眉。
“不能治吗?你医术很高明。”
“可以治,但是没必要治,不会影响生活,只是比正常人差一点而已。……”
“嗯。”
他问得满意了,终于不再问了。低头热热的吻她,她忙曲腿迎合。对这个残酷世界已经深深认命,没有能力与他正面交锋,只能在床上搞定他,幸好,这方面她已经是老手了,知道怎么做可以让他快乐的死过去,尽管到最后,她也会死过去。……
酣战太激烈,耗去了过多体力,朦朦胧胧间被褚英叫醒,她茫然的睁眼四处一望,发现天已大亮,又要上路了吗?她叹气,实在起不来,学驼鸟把头埋进被窝。褚英跳下床,穿衣穿裤动作神速,一样都是死过去,为什么他可以恢复得这么快,看他样子,精神抖擞体力无限啊。暗暗咬牙,怒骂老天不公。
再累也要起来,褚英出去了,未走远,立在门外的走廊里听报告亲卫们都在。
“果然也是应邀去应天府的,听说前天就到了,在大同待了两天,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他们这两天去处,看不出什么异样。”
“盯紧点。”
“嗯,这会走吗?扈伦的人都在楼下,估计在等我们。”
门外几秒静默,褚英咬牙切齿。
“阴魂不散的混蛋,让他们等吧,晌午走。”
“贝勒爷是要?……”
“去趟临风酒楼,……”脚步声转进来了,她蹭的一声直跳起,飞速穿衣穿裤,再把那件破衣服里的东西统统装进袋里。整理完,才跑到门口叫小玉打水。
水来了,她侍候他梳洗,悄悄的打量他。
“褚英,你要去……”
“我送你去,你去跟他说清楚,你不会离开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呆在我身边。听到了没有。”
“哦。”
她乖乖点头,帮他理衣服梳辫子。站得很近,可以闻到她喘息时温热香甜的气息,他痴迷的望着她深思好久,始终不放心,重重的吐口气,严肃的说。
“这些全部都是你说的,我们女真人说话算数,否则会遭到神明处罚。”
估计拿她实在没办法,搬出神明来吓吓她。这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有点搞笑。她没胆笑出声,只在心里暗暗笑,笑完了又默默讥讽几句。她又不是女真人,女真神明没权处罚她。
吃过早饭,褚英领她出门了,亲卫们一个也没带。大同的街道九曲十八弯,芙蓉一路问,问了十七八人,始终没有找到临风酒楼。找得她自己都不耐烦了,正准备打退堂鼓,终于问到了,在河里……
原来是个水上酒坊。
褚英停在河边入口处,拥她下马时,极度不放心。大掌抚过她的发。
“我在这里等你,有事叫我,宝贝,你说过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不许食言。如果你不见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她听着,感到心疼,冲动的说。
“那我不去了。”
“不去他会一直跟着你,这会让我提心吊胆。”
“你也会提心吊胆?”
她惊愕,他笑了。
“是,以前不会,现在会,快去。”
她去了,通过一条长长的水桥,转弯小走一段便是大门。或许地理位置太偏,大堂里三三两两的几桌,一点也不热闹。芙蓉走进去,又是找了半天,才在角落的包厢找到雷越,心里直想骂人,胆子比鼠还小,哪里是个男人,突然想到威风凛凛的褚英,心里立马充满自豪感。
雷越看到她,一把把她抓进包厢,四处一望,拉下门帘,恼怒的低吼。
“不是让你别跟着他吗?你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这种行程很危险吗?”
“呆在宫里就不危险吗?眼下局势,他死了,谁会放过我?再说了,跟不跟他南下,难道我有权决定吗?”
雷越语塞,分析一下,这话一点也没错,顿了顿说。
“先不说这些了,样本我收集的差不多了,我带你走,明年五月再回来。”
芙蓉一愣,本能的后退一步。
“去哪里?”
“哪里都能去,要不就呆在中原好了,这半年建州会发生剧变,等明年局势稳定我们再回来。”
“什么剧变?褚英他……”
她感到心慌,门口有人经过,他掀帘警惕的望了一眼,回屋继续说。
“布拉玛尼亚已经布好局了,褚英不可能活着回建州,褚英一死,汗王就好对付了,苏赫哈齐夺权,八阿哥继位,一切就尘埃落定,这是历史。”
“八阿哥不是歹伍吗?皇帝不是皇太极吗?布拉玛尼亚又是谁?”
“不知道,也许是汉语和蒙古语译法不同,布拉玛尼亚是女真第一美人,就是东哥,草原上很有名。你没有读过草原历史,应该知道貂婵吧,努尔哈赤与褚英,就是董卓与吕布的关系。”
“这不可能,褚英他不会,不会,……”
“不会什么?”他深吸口气,知道她的意思。:“褚英在变,历史不会变,吕布也未必爱着貂婵。褚英现在人在外头,是出手的最好时机,布拉玛尼亚绝不会轻易放他回建州的,褚英再厉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现在褚英身边危机四伏,随时都会连累你,我们必须走。”
“你是说叶赫小格格……”
她想起了那个隐藏的高手,雷越已抓起桌上的包袱。
“我不知道,总之一定会有行动。”
门口有大拨人马经过,然后隔壁包厢传来异族语言,芙蓉听着,不知道是什么话,但是能懂。
“建州大贝勒在外头,让底下人小心些。”
“干脆先干了他再说。”
“不行,陛下要先做掉赫哲泰,暂时也搞不清赫哲泰为什么会跟建州的人马在一起,冒然动手,会打草惊蛇,误了陛下大事。”
“先做谁不都一样?”
“你以为他是吃素的,身手好的很,如果干不掉,真和赫哲泰抱成团,那就麻烦了。总之,先让人通知陛下。”
“已经去了。”
“那就等陛下示下。”
芙蓉从头听到尾,惊跳如雷,扭头就问。
“那些是什么人?”
“哪些人?”
“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她吃惊,十分不解,雷越皱眉听了一下,摇头。
“草原上有很多语种,蒙古语是通用的,西边草原与建州满语很像,别的都很难懂。”
然后,她无比清晰的听到“咔嚓”一声,心脏几乎跳到的喉咙口。
“这个时代就有枪了吗?”
“枪?应该还没有吧,枪是波斯那边流传过来的。……”
啥也别问了,她跳起就往外冲,冲到门口,回头低喊。
“你先回去,你放心,我会活着的,一定会把你治好。……”
门帘掀开,她深吸一口气,急步走了出去,穿过大堂时,看到了那个波斯王迎面过来,一大拨人拥簇着,白玉般英俊的脸此刻异常严肃。
错身而过时,芙蓉觉得血液凝结,心脏要停跳了。谢天谢地,她长相平凡,入不了美男眼。美男的视线压根就没往她脸上瞧,越过她,笔直的往包厢去了。
她不敢停留,僵硬的往前走,刚要跨过门槛时,那拨人突然有人说话,还是那种异族语言,应该就是波斯语了。
“噫?那个科尔沁女人。”
“太好了,抓住她。”
瞧瞧,瞧瞧,她都出名到波斯去了。快走吧,心脏要蹦出来了,跨过门槛,她头也不回笔直的往外走,转弯上桥时,顿时飞奔了起来。褚英就在岸边,看到便迎了过来,皱眉低吼一声。
“怕什么?”
“褚英,……”她直扑过去,一把拉住他“快走。”
可是,显然已经晚了,褚英视线往上抬时,已变得凌厉,她受惊回头,一大帮人冲了出来,领头的便是那个波斯王,看到岸边的褚英,怔了一下后,速度立马减慢,身体一放松,那姿态就悠闲了起来,缓步上桥时,变成了一副的观光客样。
芙蓉后退几步,习惯的缩在褚英身后,紧张万分。
“你小心,他们有枪,就是伤多鲁的那种武器。”
褚英回头看她一眼,浓眉深皱,却非常镇定,黑沉的脸没有一丝慌乱的表情,凌厉的黑眸沉稳的让人心安,不知道是天生胆大不怕死,还是有把握应付眼下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