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得最多的自然是汗王家的事。
“听说了没,昨儿个汗王责罚了大妃娘娘。”
“什么事啊?”
“那个萧慎莫吉身边的乌拉小格格记得不?汗王喜欢得不得了,要封妃呢,大妃娘娘说了几句,汗王不高兴了呗。”
“这么快就封妃,大妃娘娘也真难做,答应了不合祖制,这不答应,汗王又不高兴。唉!”
“忍忍吧,这男人的恩宠能有几天,前阵子东哥娘娘这么得宠,来了个乌拉妹妹还不是冷下来了。”
“就是。……”
也许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叽叽喳喳的声音静了一会,大家都垂着头各忙自己的。好一会,容福晋说。
“听说下月明朝的紫郡王寿辰,汗王会把东哥娘娘送过去,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女真第一美人啊,汗王舍得?真是一份大礼。”
芙蓉一愣,心里顿时涌起同情,这么美丽的女人生在现代,肯定是众星拱月,风光无限的。可惜眼下被送来送去,应该也不是她想要的。
“我也听说了,龙虎将军负责护送,大阿哥也会去,大福晋没听大阿哥说吗?”
“大福晋不跟大阿哥一起去吗?听说江南富庶,气候也好。”
“舟车劳顿有什么好去的,再说大福晋还怀着身孕。”
“也对。”
龙虎将军也去?
对啊,上次在哈达的那场纵火案,她明明有听到东哥的声音。再说德格类为什么要杀褚英,至今还是个谜。
褚英究竟是怎么死的?
下午她要睡觉,客人们识趣,看看天色,陆陆续续的告辞。她坐在那里,想得头痛欲裂,可惜清朝正史真没读过,课堂历史是上过,关于褚英的只记得八个字,性格暴燥,英年早逝。
“格格,下月大阿哥南下,你真不去?”
“嗯。”
她随口哼了一声,心里在想事,小玉很是气愤。
“倒便宜了南院的那个人了,这几天走进走出,都敢给我脸色看了。”
“什么南院的那个人,那流苏好歹也是褚英的侧福晋,是你主子,给你脸色看怎么了。”
“格格都没给我脸色看。”小玉嘟嘴,不服气又加了一句:“大阿哥也没给我脸色看,她凭什么。”
“行啦,置这种气干嘛。”她打了个哈欠往内室走,指指梳妆台:“把那张字条送去给雷越。”
小玉脸抽筋。
“格格,你别再找他了,万一被大阿哥知道-拿了字条,又抽筋:“这----写了什么?”
她只想问问褚英怎么死的,怕被人见着,也学雷越用英文。
“你别管,送去就是,褚英知道我跟雷越的关系,他不会问的。”
“大阿哥就是太宠你了,你才会这样目中无人。……”
小玉嘟嚷着,虽不乐意,却也转身去了。芙蓉又打了哈欠,困得不行,大概是这阵子睡惯了。生活太优渥,人都懒了。上个世界,她拼死拼活,一天睡上六个小时算奢侈的了。
睡得正香,被吵醒。院子里吵声震天,她睁开眼,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褚英后院一向都是太太平平的,哪有这么吵过。
侧耳听了会,基本是小玉在训人。
训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流苏侧福晋。是个汉人,下月褚英南下选她陪同,应该也是因为她是汉人,会说汉语。
芙蓉听她说话,觉得闽南一带的口音挺重。
“小玉姑姑,最近在收拾南下的行礼,大阿哥要带的衣服虽然可以新做,但是总是平日里穿惯的舒适,我只是想问大福晋讨两件而已。”
“大阿哥南下的行礼,我们格格自会收拾,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少拿南下的事说事。”
“小玉姑姑,我是汉人,知道南方的气候,这会建州冰天雪地,南边可是艳阳高照呢,我怕大福晋把衣服带厚了,大阿哥穿着会不舒服。”
“得了吧,这宫里难道就你一个汉人?大阿哥的随身物品,内务府开了单子,早下来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整理大阿哥的随身物品。”
这话重了,芙蓉皱眉,果然那流苏再讲话时不再客气。
“我不是东西,姑姑好像也不是什么东西,我好歹也是这大阿哥府的侧福晋,是主子,姑姑不过一丫头,可别太目中无人了。再说了,这次南下,大阿哥身边也只有我一人侍候,怎么不配替大阿哥整理随身物品了。”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小玉一时语塞,怒哼一声。
“那你去收拾啊,来咱们这里显摆什么。”
“我这就去收拾,小玉姑姑也没太得意了,南方气候温暖,风光也好,最适合养胎,如果大阿哥真在乎你家主子,岂会不带你家主子去玩?”那声音渐行渐远,小玉气得往外追。
“是我家格格不愿意去的。”
芙蓉已经起来了,立在门口忙叫住她。
“小玉,置那种气干嘛,进来。”
小玉进来了,气呼呼的拿出了雷越的字条,同样用英文书写,短短几个字。赐死,历史不可改,勿南下。
啥意思?难道是因为南下被赐死?这不可能啊,眼下以褚英的威望来看,即使是努尔哈赤也不可能轻易动得了褚英。
再说,褚英如果死了,她真的可以太平的活着吗?努尔哈赤会按照褚英的意愿,把她送给九阿哥吗?退一万步讲,即使送给了九阿哥,雷越能保护她吗?
肚子里还有褚英的骨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努尔哈赤不会不明白的吧。
褚英如果死了。
她想了千百遍这个问题,最终绝望的认命,分析眼下局势,很明显,因为褚英,她俨然是这宫里宫外,乃致整个大草原的热门人物。所以,褚英如果死了,她不可能太太平平的活着的。
褚英不能死,至少一年之内不能死。如果历史真不能改,那还不如跟他一起死算了。省得被污辱折磨。
跟着褚英吧,在这个没有法制的封建社会,至少在他身边,她才不会害怕。
“小玉,你收拾一下,我们也随褚英南下。”
“格格-小玉登时兴奋的跳起,一把抓起那张字条:“是九阿哥说的吗?是九阿哥让你南下的吗?九阿哥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芙蓉看她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泼她冷水。
“你那么高兴干嘛,南下的名单内务府都已经统计好了,加我们两个未必能行。“
“怎么不行,内务府那帮子人也不是看咱们府脸色办事。不用大阿哥出面,我去说就行。“
“这么牛?”
“自然。”
她得意了会,突然咬唇思索着说。
“格格,奴婢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啊?”
“跟大阿哥说说,带上蒙将军。”
小玉吱唔,芙蓉一愣,登时有些不悦。
“是蒙将军找你说的吗?”
“没有没有,蒙将军不会干这种事,只是我知道他想追随大阿哥,象付左多鲁他们一样。”
“付左多鲁他们都是褚英的亲信,左臂右膀的人物,那是从小跟随的,蒙将军是什么人,你可清楚?”她皱眉思索了下:“这事不能答应你,褚英南下,选的都是亲信,而且只带四人,蒙将军万一不可靠-
“不会的,蒙将军是好人。”
“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如果他有心利用你,怎么办?以后别再做这种事。”
小玉扁嘴,委曲的眼泪直打转。芙蓉不理她,往内室走,以为晾她一阵就好了。
结果一直到晚上,她都板着一张脸。褚英回来要洗漱,芙蓉在门口喊了半天,还是绿翠打来的热水。
晚膳时,褚英忍不住问。
“这丫头怎么了?你责罚她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哪敢呐,下午回来就这个样子了。”
绿翠在一旁侍候,听到便说。
“大概是流苏侧福晋训了小玉姑姑,说小玉姑姑是丫头,不是东西-
“绿翠,别胡说。”
明明是小玉训的人家,褚英皱眉:“谁府上的?一个侧福晋也敢训小玉姑姑,不知道小玉姑姑是我大阿哥府的吗。”
绿翠一愣,没明白。
“是流苏侧福晋啊,是咱们自己府南院的。”
后院女人太多,连谁是谁估计都忘了。芙蓉把他手里的空碗递给绿翠,在他手边的酒碗里斟酒。
“行啦,你自己都说了小玉是你府上的了,谁敢惹她啊,你一大男人管后院的事干嘛,我都嫌烦。”绿翠添了饭,她接过放在褚英手里,看到小玉嗒拉着脸进来,便说:“褚英,下个月我跟你一起南下好不好?”
褚英一怔。
“不是不想去吗?怎么突然想去了。”
“小玉说江南气候好,风景也好,很想去看看,再说你要去一个多月呢。……”
“会想我?”
褚英轻易高兴,黑眸亮得跟星星似的,芙蓉点头,看到他唇边的笑,心里便也跟着高兴。
“褚英,可以带蒙将军去吗?”
“蒙战吗?当然可以。”他举杯喝酒,喝到一半,突然手一僵,那张脸说变就变,看过来的视线顿时就满目怀疑了:“怎么提到蒙战了,你难道对他?对了,上次在老五那里,你还为他求过情,你们-
芙蓉听了,满脸抽筋。
“你昏头啦,蒙将军和小玉眉来眼去,你看不到吗?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小玉顿时羞得直跺脚。
“格格,你,你,
干脆扭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