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李卿转身扣盖的一瞬,木匣里满是银两,他扭动书架上的砚台,书架移动,后面墙上现出一处暗格。李卿把木匣放进暗格,再扳回砚台,书架瞬间归位。
何三姑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不声不响地一步步后退离开。屋内的李卿并无察觉,坐回到太师椅上洋洋自得。
码头凉棚下,吕崖和安士礼相对而坐。安士礼愁眉苦脸,吕崖默然地看着安士礼,“大人叫罪囚来不知有何事情?”
安士礼呼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吕崖,你那么聪明,今日找你,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吧?”
“启禀大人,罪囚实在愚钝,不明白大人有何事,还请大人明示。”吕崖淡然自若。安士礼苦笑道:“罢了,既然你跟我装糊涂,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实话跟你说,岛上的木头眼瞅着就要用完,朝廷拨款还没有到,造船的工期又很紧急,我想请李大人自己出钱买木头,可李大人说没有那么多钱,很快,他又要去登州述职了。他出去躲清静去了,眼下最难的是我,我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现在恐怕只有你能帮我了!吕崖,你费费心,一定要替我想个省木头的法子。”
“不不,大人您言重了。就凭大人您才智过人,焉能被眼前的这点小事难倒?大人是在跟我说笑吧?”
“吕崖,你才能说笑,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我哪还有心情同你说笑,你休要再取笑我,也不要给我戴高帽!我这次是真心实意想请你帮忙。我都快愁死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安士礼微微愠怒。吕崖盯着安士礼,他脸上的焦虑,眼神中的恳切都看在吕崖眼里。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安大人,此次所造船只本就耗费木料,加之建造数量多,岛上储备的木头有限,现在能造这么多,足可见大人是难得的造船高手。”
“都说了不要给我戴高帽,也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直接说有什么办法!”安士礼急切地催促吕崖。吕崖脸现难色,好整以暇地说道:“大人已经省之又省地造船,罪囚一时也的确没有好办法,不过,罪囚会尽最大努力想办法,替大人解决难题。”
安士礼叹口气,默然地挥挥手。吕崖会意,起身走开,回头看着安士礼绝望的脸,陷入沉思。
夜色微凉,牢房里更是寒气逼人,但吕崖却是浑身燥热。正滔滔不绝地对钟总兵和拐子李说着,钟总兵和拐子李听着。
“好消息,真乃是天大的好消息呀。岛上目前木材匮乏,朝廷拨款迟迟未到,安士礼向李卿借钱也未果,他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咱们可以借机夸大其词骗安士礼,让他逃离杀门岛。只要他走了,造船官没了,一切都好办!”吕崖难抑兴奋。
“说的在理,确实是难得的好机会,那就尽快实施,让这个安士礼早点离开杀门岛。”钟总兵兴奋说道。拐子李忿忿地驳斥道:“要我看,这个安士礼勒索囚犯钱财,绝对不是好官,让他活着离开,不知道还得祸害多少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去找前任造船官去算了!”
吕崖想了想,直言道:“安士礼为人的确有些贪婪,但心肠不算坏,罪不至死。而且通过接触我发现此人有远大志向,一心想出海做生意。他勒索囚犯钱就是想筹措本钱,而那些新囚犯很多都是奸诈商贾,勒索他们也无可厚非。”
“吕崖所说很有道理,这个人确实不像前任造船官那么可恶,如果他志不在此,我们让他离开去实现理想也算是成人之美了。但话又说回来,这个安士礼虽然长得肥头大耳一副愚蠢形象,脑子却很是灵光,我们想骗他谈何容易?得好好的策划一下,避免打草惊蛇,再被李卿发现那可不得了。”钟总兵同意骗安士礼离岛,但却有些疑虑。
吕崖眉毛一挑,得意地说道:“二位放心,是才路上我已想到办法了。”
“哦,那快说来我们听听。”钟总兵急忙问。拐子李有些不耐烦,“他娘的,既然有主意了还不快说,在这卖什么关子。”
吕崖示意钟总兵和拐子李靠过来,三人头碰头,吕崖一番低声细语。拐子李不住地点头,笑着说:“他奶奶的,这个主意好!太好了,这样一定能成功,你小子这脑袋真灵光!
钟总兵猛地抬头,断然说道:“不行!不行!成败还不好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是无辜的,绝不能把她卷进来!”
“他娘的,你急什么?有什么不能的?只要对我们有利就得干!你怎么还是放不下她?没有她帮忙,我们怎么实施计划?”拐子李愤怒。吕崖竭力劝解道:“就是!她是这个计划至关重要的人物,少了她,计划根本行不通!我们只能这么做!”
“你这是害她性命!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钟总兵态度坚决。拐子李更加生气,“他娘的,你算她什么人,管得着吗?人家要你管了吗?我告诉你,你答不答应都不影响我们实施计划,对不对,吕崖?”
“不管怎么样,我说不行就不行!否则就是和我为敌!”钟总兵也火了。拐子李也不示弱,“你他娘的吼什么?老子才不怕你呢!你吓唬谁呀,就这么定了,你要想打老子陪你!”
吕崖担心钟总兵气头上和拐子李闹翻,这样以后就不好实施计划了,急忙说道:“息怒!二位息怒!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啊!”
“伤就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咱俩这个兄弟!”拐子李说完独自生气。钟总兵也不说话,也独自生气。
吕崖不甘心,继续劝说钟总兵道:“自从这个安士礼上岛,我不再监督造船,我们的自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根本没有越狱的机会!如果这样下去,我们怕是永远也没机会越狱了!”
钟总兵反问道:“好,那我问你,就算安士礼离开了就有机会越狱了吗?到时候你能拿出越狱的办法吗?”
吕崖一时语塞。钟总兵接口道:“让安士礼离开绝非是上上策。你想想,就算你骗安士礼离开了杀门岛,他就不会回来了吗?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回来就回来,我们根本就无法掌控。而一旦他回来,那我们不仅前功尽弃还死路一条!”
吕崖信誓旦旦地说道:“此言差矣,我敢保证,只要安士礼他离开杀门岛,肯定就不敢再回来,而且他一心想要做海外贸易,相信他也不想再回来!所以,这个完全无需担心。”
“就算你说得对,就算他不敢再回来,李卿就不会申调新的造船官来吗?别忘了,朝廷能担当造船官之职的可是大有人在,如果来了新的造船官,我们的计划还是会落空。”钟总兵不忍心让何三姑受到一丁点伤害,继续和吕崖强词夺理。
“这个请放心,凭我对李卿的了解,只要这次计划成功了,让他受了造船官的害,他就绝不会再调新的造船官来。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对他有那么了解?哼!我才不相信呢!说来说去我是明白了,你这个人就是官迷,我看你把安士礼骗走,就是为了当那个狗屁造船监工!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