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暴怒,霍地站起来呵斥道:“一帮废物!每人扣三个月的饷银!”
“是。大人,您一夜没睡,先回府休息,我在这守着,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您。”康虎怯懦地低着头。李卿摆摆手,心灰意冷地说道:“不必,吕崖不醒,我睡不着。你找几个机灵能干的,让他们继续找安士礼,找不到不许回来!”
“是。”康虎一转身,看见李雪乔迎面跑来,他立马朝李卿禀报道:“大人,大小姐来了。”
李雪乔呼哧带喘地跑过来,终于见到李卿,惊喜地说道:“爹,你没事啊?我还以为……”
李卿愣了愣,柔声问道:“以为什么?”
“狱卒说您一宿没回家,又说何三姑被人叫走,也一宿没回去,我再一想昨晚上您那样,就以为您有什么事想不开。”
“傻丫头,出天大的事,爹也不会弃你不顾。”李卿微微一笑。
“爹,昨晚您跟丢了魂似的,出什么事了?”
李卿勉强地撑住脸上的笑意,搪塞道:“没事。”
“没事就好,咱们回家吧,我都饿了,您给我做杏仁粥喝。”
“你饿了就吩咐厨房做些吃的,我改日再给你做粥。”
李雪乔努起嘴,忿忿地说道:“哼!分明有事,还说没事,没事您坐在这不回家?我倒要看看姓何的在里面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说着就要往医馆里闯。
“你娘在里面救人,不能进去。”李卿急忙拦住李雪乔。李雪乔生气地驳斥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
二人争执时,房门从馆内拉开,何三姑出现在门口,高兴地说道:“他醒了。”
李卿长舒口气,转身大步走进医馆。
“谁醒了?”李雪乔不明所以。何三姑柔声答道:“吕崖。”
李雪乔惊得“啊”了一声。
囚室内,钟总兵紧皱眉头,仍在来回踱步。一旁,拐子李惶惶不安地蹲在墙角,忽然,他站起身说道:“钟总兵,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吕崖被他们逮住,咱们早晚会被株连,不如现在杀出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或许是出了其它事,情况不明,不能轻举妄动!”钟总兵一口拒绝。
“吕崖办事真不让人省心!”拐子李一说起吕崖就来气。这时,钟总兵扭头看到徐娘娘从囚室外经过,他灵机一动,朝门外喊道:“徐娘娘,去哪啊?”
“国舅哥让我去给他捶捶背。”徐娘娘停下来。钟总兵左右看看,见没有狱卒,招手示意徐娘娘走近些。徐娘娘顺从地往前走了几步。
钟总兵凑到徐娘娘跟前,低声说道:“徐娘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你帮忙问问今天为什么停工?”
徐娘娘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岛上有规矩,不该知道的不问,否则要被扣口粮。”
“你!”钟总兵气结,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无奈地恳求道:“帮帮忙吧。”
徐娘娘瞥了一眼拐子李,意味深长地笑笑。钟总兵会意,对拐子李一番低声耳语。拐子李直摇头,钟总兵气恼,连推带拽地把拐子李拉到门口。徐娘娘浅笑微微地看着拐子李。
“再笑就撕烂你的嘴!”拐子李怒目圆睁。不料,徐娘娘笑得更开心。拐子李气得转身就走,钟总兵拉住他,劝解道:“现在情况不明,咱们很被动,只有徐娘娘能帮咱们。”
拐子李不以为意地还嘴道:“他一个戏子能帮什么忙?”
“你听不听我的?”钟总兵气急。拐子李拗不过钟总兵,一咬牙走回门口,语气生硬地问道:“你去问问狱卒,今天为啥停工?”
“是,拐子哥。”徐娘娘一口应下。少顷,徐娘娘跑回来,含笑道:“拐子哥,我问清楚了,昨天夜里,安大人出岛去买木头,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停工一日。”
钟总兵急迫地追问道:“还有吗?”
徐娘娘摇摇头。拐子李见徐娘娘探听不到什么重要消息,不耐烦地说道:“没有了还站这干嘛?”
“拐子哥,人家刚才答应狱卒今晚去给他们唱曲,你也去听吧,我新编的,可好听了。”徐娘娘赖着不走。拐子李冷冷地敷衍道:“没空!”
“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唱给你一个人听。”徐娘娘仍赖着不走。拐子李搓手顿脚地催促道:“行了,赶紧走吧,去晚了,小心国舅哥揍你!”
“多谢拐子哥关心,我先走了,回头我给你唱曲。”徐娘娘说着转身离开,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拐子李待徐娘娘走远,扭头看向钟总兵,低声问道:“钟总兵,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安士礼已经离岛,说明吕崖的计划成功了,他一夜未归,肯定是遇到别的事情了。”钟总兵眉头舒展很多。拐子李颔首沉思,忽然,他想起什么,忙不迭地问道:“吕崖说过,安士礼根本不想当官,他会不会拿李卿的钱和画的图纸跟安士礼谈条件,让安士礼带他出岛?”
“不会,吕崖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你倒提醒我了,吕崖是造船人才,安士礼想包揽航运生意,一定需要很多海船,或许是他绑走了吕崖。”钟总兵显得十分笃定。拐子李拍拍手,悔不当初地骂道:“娘的!吕崖的狗屁主意,赔了夫人又折兵!当初就不该同意他这么干!”
“以后,又只剩下咱俩了。”钟总兵叹口气,眼神虚无地望着屋顶。
医馆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何三姑端着一碗药走到吕崖病床前。
“药好了。”何三姑话音甫落,李雪乔就一把抢过药碗,蛮横地说道:“吕崖,我喂你。”
李卿、康虎等在场众人俱是一惊。吕崖生怕惹怒李卿,惶然婉拒道:“吕崖乃囚犯,不配大小姐喂药。”
“吕崖,你就不要推辞了。”李卿在旁插话道。吕崖愣愣地看着李卿,不明白一夜之间他的态度为何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李卿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康虎惊惑地看着李卿。吕崖不好再推辞,点点头,恭敬地说道:“多谢大小姐。”
“那么客气干嘛?来,吃药。”李雪乔兴高采烈地一勺接一勺地喂吕崖,吕崖战战兢兢地喝药。李卿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但康虎却显得愤恨不平。何三姑看看吕崖,又看看李卿,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待吕崖喝完最后一勺药,李卿起身朝众人说道:“好了,你们暂且退下,我有话想和吕崖单独说。”
几人退出去,康虎从外面带上门。霎时,馆内只剩下吕崖和李卿。吕崖克制住心中的恐惧,佯装淡定地看着李卿。
“吕崖,你可知是谁要杀你?”李卿笑容已褪。吕崖摸了摸后脑勺,茫然地说道:“昨晚,安大人令罪囚检查当日建造的船只,回去的路上突然被人打晕,剩下的事就都不知道了。大人,是谁要杀罪囚?”
“杀你的正是安士礼。”李卿妄图掩盖自己的罪行。吕崖佯装震惊地问道:“安大人?怎么可能?”
“我亲自审问过杀你的那两个囚犯,审了整整一夜,用尽大刑,他们才招供。我开始也不相信,立刻传唤安士礼,才发现他已经连夜离开杀门岛。”
“安大人离岛,不会是担心杀了我,大人您找他问责吧?”吕崖追问道。
“安士礼造船水平一般,担心不能如期造完船,朝廷怪罪。又恰好我不在岛上,他便趁机离开。他知道你造船技艺高超,十分嫉妒,临走前安排那两个囚犯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