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尖头囚犯眼珠子转了转,狡黠地盯着吕崖。吕崖知道尖头囚犯生性多疑,转而看着独眼囚犯,央求道:“我自己跳下去,就不是死于你们之手,你们少背负一条人命,也少一份罪恶。”
独眼囚犯有所触动,朝同伴说道:“吕崖所说不无道理,咱俩杀的人够多了,少杀一个是一个。”
尖头囚犯犹豫不决。吕崖继续说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不是你们俩任何一个的对手,难道你们还真怕我耍花招?”
“谅你也不敢!”尖头囚犯终于答应,朝同伴示意道:“去吧。”
独眼囚犯会意,解去吕崖手脚上的绳子。
“慢慢起来。”尖头囚犯示意吕崖。吕崖站起身,悄悄把两个石块攥在手里,突然,他把两个石块朝两名囚犯头部砸去。趁二人躲避时,吕崖撒腿逃跑。
“追。”独眼囚犯作势要追。尖头囚犯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准吕崖腿部投过去。吕崖吃痛跌倒,刚爬起身,独眼囚犯追上去,从背后一脚踹倒吕崖,将他双手反剪。独眼囚犯伸出一条腿,跪在吕崖背上,吕崖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救……”吕崖“命”字还没喊出口,尖头囚犯就跑过来把一团布塞到他嘴里,随后把绳套套在吕崖脖子上。
石路上,李卿、康虎和几名狱卒火急火燎地跑着。李卿怒气未消,朝康虎厉声说道:“康虎,你跑得快,赶紧去,吕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是,大人。”康虎一脸委屈,加快步伐往前跑去。
小西山断崖上,吕崖被勒得喘不上气,满脸涨红,他眼睛瞪得滚圆,两条腿拼命往后蹬,脚上的鞋都蹬掉了。
康虎向小西山山路飞奔而去,在他身后,两名狱卒搀着李卿往山上跑。
尖头囚犯紧紧拽着绳子。吕崖的两条腿后蹬的力量越来越小,速度越来越慢,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忽然,吕崖眼前亮光乍现,佟春秋从亮光处走来,微笑着向他招手。
恍惚中,吕崖想起和佟春秋昔日的美好时光,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腿也不再蹬动。这时,康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朝两名囚犯喊道:“住,住手!”
囚犯们似乎没有听到。康虎又气又急,伸脚把二人踹倒在地,蹲下身试探吕崖鼻息。两名囚犯一看是康虎,登时怔住。独眼囚犯赔笑说道:“康管营,你咋来了?不放心俺们?”
尖头囚犯帮腔道:“管营不必验看,他已经没气了。”
说话间,李卿和几名狱卒跑过来,众人呼呼喘着粗气。两名囚犯一看到李卿,不由得怔住。李卿见吕崖瘫倒在地,焦急地询问道:“怎,怎么样?”
“大人,气息很弱,怕,怕是……”康虎吞吞吐吐。李卿不顾一切地跑过去试探吕崖鼻息,朝身旁的狱卒说道:“还有气,还有气,快,快把他送医馆,请夫人医治。”
几名狱卒抬着吕崖离开。李卿瞥了一眼两名囚犯,转而冷冷看了一眼康虎,阔步离开。
“康,康管营,这究竟怎么回事?”独眼囚犯完全懵了。尖头囚犯见况不妙,壮着胆子问道:“康管营,不会是您想杀吕崖,李大人不想杀吕崖吧?”
“康管营,俺们是听您吩咐办事,您可得在李大人面前替俺们说说情啊。”独眼囚犯大惊失色,扑通跪倒。康虎浅笑微微地扶起独眼囚犯,安慰道:“不要害怕,李大人只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你们两个记住,今天晚上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是,康管营请放心,就是打死我们,我们都不说。”独眼囚犯连连点头。
“好,你们回牢里休息吧。”康虎的笑意僵在脸上。
“谢康管营。”独眼囚犯说罢喜滋滋地转过身。忽地,康虎手一垂,一柄匕首滑落到手里。一旁的尖头囚犯察觉,朝同伴喊道:“小心!”
独眼囚犯来不及反应,匕首刺入后心,顷刻间,他一命呜呼。
“康虎,老子跟你拼了!”尖头囚犯说着一记重拳朝康虎打去。康虎转身闪避的同时,右手匕首划出。尖头囚犯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一动不动,忽然,他脖子出现一道血痕,鲜血喷溅而出,尖头囚犯倒地身亡。崖下,海浪汹涌,如同张开血口的巨鳄。两名囚犯的尸体坠落断崖,被翻滚的海水吞噬。
医馆内,灯火摇曳。何三姑用针灸术救治吕崖,但吕崖仍是昏迷不醒,她暗暗着急,鼻尖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医馆外,李卿焦躁地来回踱步。康虎快步跑过来,不解地问道:“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李卿停下脚步,气急败坏地瞪着康虎,责问道:“安士礼偷了本官的钱,连夜潜逃了!如果吕崖死了,谁来造船?”
康虎惊呆。
翌日清晨,李雪乔来到李卿睡房,她敲了敲门,等了片刻,不见来人应声。李雪乔着急,直接推门而入,但见房里没人,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李雪乔来到李卿书房,直接推门进来。
“爹。”李雪乔唤了一声,但仍是不见李卿身影。书房内空无一人,书架并未复位,墙上的暗格还暴露在外。李雪乔盯着暗格,想起李卿瘫坐在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暗格。想到这,李雪乔大惊失色,飞快地跑出门。
何三姑的房门被一脚踹开,李雪乔气汹汹地闯进门,她刚要开口,立马愣住,但见房内空无一人。恰在此时,一名狱卒从旁路过,躲在外面偷看。
李雪乔回身看到狱卒,嗔道:“看什么看!”她说着拔脚就走,刚走了两步,又兀自停下。
“见到我爹了吗?”李雪乔转身询问狱卒。
“大人昨天出府就没回来过,后来,有人跑来喊夫人……”
李雪乔气恼,喝止道:“住口!不许叫她夫人,掌嘴!”
狱卒使劲扇了自己两巴掌。
“接着说。”李雪乔收起怒容。
“来人喊何医官,看样子是有很紧急的事,何医官匆匆忙忙跟着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你知不知道什么事?”
“小的没问,不知。”
“该不会……”李雪乔低眉沉思,忽然一惊,叫喊道:“爹!”
李雪乔慌慌张张地跑着离开。
一大早,钟总兵就在囚室来回踱步。拐子李醒来,见钟总兵眉头紧锁,神色忧虑,关切地问道:“钟总兵,你一宿没睡?”
“吕崖一夜未归,一定是出事了。”钟总兵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拐子李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吕崖,惊坐起身,他刚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狱卒的声音。
“今日停工休息,所有人待在囚室!”狱卒经过囚室。钟总兵快步来到门口,询问道:“为什么停工?出什么事了吗?”
狱卒没好气地呵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岛上的规矩忘了吗?扣一日口粮!”
钟总兵横眉竖目。
“再敢瞪眼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狱卒一鞭子抽在门板上,继续往前走去。拐子李凑过来,忧心忡忡地问道:“钟总兵,吕崖要是被抓了,咱们怎么办?”
钟总兵双手握拳,一言不发。
医馆外,李卿疲倦地坐在台阶上,因为一宿未睡,他脸色有些憔悴。康虎走过来,禀报道:“大人,追安士礼的人回来了,他们把离杀门岛最近的几个木场都找遍了,没有发现安士礼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