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不怪。李大人客气了,那麻烦代小儿向贵府千金问个安。”王主簿还是难掩失望。
“主簿大人放心,一定代到。”李卿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赔笑说道:“请二位先进府稍适休息。”
“好好,谢谢李大人。”
王主簿父子俩迈步入府,李卿鄙夷地望着二人的背影,心想一个小小的芝麻官竟敢贸然前来提亲,不由得感到厌弃。一旁的康虎恶狠狠地瞪着王主簿父子俩,暗暗骂了一句,“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真是不自量力。”
风和日丽,张疯子独自骑着驴偶在海边游荡、徘徊。两名巡视狱卒见张疯子不顾岛规,肆意在海边嬉戏,二人便阔步走上前去。其中一名黑脸狱卒厉声呵斥道:“张疯子,海边是禁地,你难道不知道吗?马上离开!”
“快走,疯疯癫癫的别招不自在!”另一名白脸狱卒说道。
张疯子似乎没听到二人的呵斥,自顾自地跑来跑去,边跑边喊着,“飞喽……我要骑驴飞升喽……”
“再不走你怕是不只是飞升,弄不好得上西天。快走,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黑脸狱卒作势要上前打张疯子,另一名白脸狱卒拽住黑脸狱卒,劝阻道:“你跟个疯子较什么劲?疯疯癫癫的,他生不来什么事,跑也跑不了,不用和他浪费口舌。”
“也是,跟个疯子吵吵闹闹别人还以为老子也疯了呢。”
“可不是嘛,你想明白了。走吧,去那边看看。”
黑脸狱卒不再理会张疯子,跟着白脸狱卒继续向前巡视。
造船码头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因为造船官今日到李府吃酒席,吕崖便替造船官在各处巡视、监督、指导。钟总兵和拐子李在给船身刷桐油,吕崖从他们身边经过,偷偷给二人使了个眼色。钟总兵点点头,往后一退,正好碰倒桐油桶,桐油流出来。
“钟总兵,你怎么搞的?瞎了吗!还有,就这点活怎么还没干完?是不是不想吃午饭了!”吕崖佯装呵斥钟总兵。钟总兵板起脸,忿忿地还嘴道:“吕崖,你不就是个临时监工吗?竟敢跟老子吆五喝六。你别忘了,过了今天,你还是个苦力,别拿着鸡毛跟我当令箭!这么做没什么好处!”
“他奶奶的,吕崖,你别跟我们在这狐假虎威,拍拍良心想想,钟总兵平日待你不薄,没他娘的少照顾你,你别忘恩负义!”拐子李在旁帮腔钟总兵。吕崖正色道:“拐子李,你少管闲事,钟总兵碰倒了桐油桶,我身为监工,有权责斥他,不然人人效仿,有多少桐油都不够你们糟蹋的!”
拐子李蛮不讲理,大骂道:“狗屁监工!别跟我吆五喝六,少在我们面前装大尾巴狼!惹急了小心老子收拾你。”
“哼,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们不认真做工,我作为代理监工,说说他又能如何?”
三人吵闹间,一名狱卒走过来,大声呵斥道:“喂,你们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快干活。”
“差拨大人,你评评理,钟总兵碰倒了油桶,我身为监工,责斥他两句,他还不服气,这个拐子李多管闲事,愣出头!”吕崖一脸委屈地向狱卒告状。狱卒低头看向桐油桶,油桶倒在地上,油流得遍地都是,桶口还在有一滴没一滴地滴着油。狱卒气恼,朝三人怒道:“真是混账东西!油桶倒了,不先扶起来,倒有闲心吵架耍横,罚你们三人一日口粮!”
“狱卒大哥……”
“谁是你哥?少跟这称兄道弟,有屁快放!”狱卒粗暴地截断吕崖。吕崖接口道:“码头就这一桶油,现在油洒了,没法干活了,是不是得搬一桶新的来?”
狱卒不假思索地催促道:“快去,快去!没有油怎么干活!”
吕崖转而呵斥钟总兵和拐子李,“你们听见没有,快去搬一桶油过来!”
钟总兵和拐子李一脸气愤,没动。
“你们两个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吕崖冲着钟总兵和拐子李吼,语气傲慢。钟总兵气不过,恨声说道:“凭啥只让我们去?你没有及时扶油桶,也有责任,你也该受罚!”
拐子李附和道:“钟总兵说得对!你也应该和我们一起去搬!”
“我现在是监工,怎么可能和你们一样干活。”
“你是临时的,装什么。”钟总兵说道。
“没错,你就是个囚犯,凭什么不干活!”
狱卒见三人磨磨蹭蹭,不耐烦地呵斥道:“他娘的,你们有完没完!你们三个都去!快点!延误了工期,看造船官如何惩治你们!”
吕崖、钟总兵、拐子李三人一听,忙不迭地答应着跑开。
李府客房内挂满红灯红绸,几名临时雇来的丫鬟和婆子在替何三姑梳妆打扮。镜子中的何三姑,眼角湿润,她用手帕擦了擦脸上厚厚的胭脂水粉。佟春秋附到何三姑耳边,低声说道:“我去趟茅厕。”
“快去快回呀。”何三姑点点头说道。
李府后门从里面被推开,佟春秋探出头左右看看,四下清静无人。
吕崖、钟总兵和拐子李偷偷跑到杀门岛石路上,待走到一处方石处,三人忽然停住脚。钟总兵竖起耳朵,目光敏锐地观察四周,吕崖和拐子李屏息凝神地盯着钟总兵。
“放心吧,没有人。我们快点!”钟总兵说着把吕崖和拐子李拉到路边隐蔽处。
三人脱去囚衣,露出佟春秋修剪的衣服,沾上假胡子,并在额头上系一根布条盖住“囚”字。
吕崖揣好请帖,钟总兵把囚衣藏在杂草深处,拐子李撸起裤腿,把拐杖伸进去,用绳子把拐杖绑牢。吕崖见状,劝阻道:“拐子李,一根破木头你要它做什么,随便换一根不就完了吗?”
拐子李脸色一暗,没好气地说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许叫它木头,更不许说它破,这么多年来,他就是我的腿,你说它就是说我!”
吕崖继续劝说道:“拐子李,别太意气用事好不好,你带着它太容易暴露,等出去以后,我给你做一个真正的拐杖。”
“奶奶的,它就是拐杖!它跟了我三年,它就是我的第三条腿,我不能把自己的腿留在这个鬼地方,就算是死,我也得跟它死在一起!”拐子李情绪激动,语气笃定。
“拐子李,关键时刻,你怎么也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吕崖又气又无奈。
“他娘的,敢如此对老子不敬,我看你是找打!”
“你真是不知好歹……”
钟总兵唯恐二人吵起来耽搁大事,在旁急忙劝说道:“吕崖,拐子李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把拐杖跟了拐子李三年,形影不离,就让他带着吧,有我在,不会出事。”
吕崖很是无奈,妥协道:“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好吧,此次行动不成功便成仁,各安天命吧。春秋在李府后门接应你们,记住,万事小心,切莫意气用事!”
钟总兵看着吕崖,叮嘱道:“别光顾着担心我们了,你不会武功,自己也小心点。”
吕崖点点头,和钟总兵、拐子李三人碰拳之后,开始分头行动。
伴随着高奏的管弦丝竹声,李雪乔变得越发狂躁,如同一只愤怒的小老虎,她掀桌摔椅,屋里的瓶瓶罐罐一个接一个摔到地上,满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