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不得吕崖,他也是为了救咱们俩才让狱卒把咱们送到这来的。”钟总兵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说道。拐子李并没消气,继续说道:“那他也是个没心没肺之人,或者根本没把咱们放在心上,要不然怎么不来救咱们?”
“可能他还有别的事。”好言安慰道:“等会吕崖发现咱们没回牢房,自然会到这找咱们,放心,咱们福大命大饿不死的。”
“哼,吕崖他能有什么事?要么是跟李雪乔那个小娘们,要么是跟何三姑那个娘们在一块打情骂俏呢!”
钟总兵一听拐子李说何三姑,顿时不高兴:“休得胡说,何三姑碍着你什么事了,凭什么拿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她根本就不会喜欢吕崖!”
“哼,他娘的,我一说这个娘们你就和我吵架!你怎么就不明白,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我承认,就算我判断错了,何三姑不喜欢吕崖。但何三姑也不喜欢你,这个我没说错!是你单相思,自作多情!”
“闭嘴!休得胡说……”钟总兵气得发抖。拐子李叹了口气,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你这都是什么话,什么死死的?”
“哼,钟总兵,你就别指着吕崖能来救咱们了!你忘了人家吕崖现在不在牢里住,怎么会知道咱们在这没回去呢?即使他知道咱们没回去,也得等到明天干活的时候,到那个时候黄瓜菜都凉了,他知道也晚了。一会狱卒一查房就能发现咱们不见了,直接汇报给李卿,全岛一搜,把咱们搜出来肯定得直接扔海里喂鱼!”拐子李说起丧气话。
钟总兵一听拐子李的话不无道理,也叹口气,心灰意冷道:“哎,拐子李,这就是咱们的命吧。不要抱怨了,抱怨也没用,安心等着死吧!”
“他娘的,就这么死了,老子不甘心……”拐子李愤恨地说道。钟总兵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我就甘心吗?我真是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本事,怎么就逃不出去杀敌呢!”
“哼,他娘的……”拐子李刚要说话,却见钟总兵竖指于唇,做贼般用气音悄悄道:“嘘,有人来了。”
果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二人紧张地听着。
门外,吕崖急吼吼地跑进仓库,脚步声在箱子边停下,只见他扬声喊道:“钟总兵、拐子李,你们在么?”
吕崖的声音传进箱子里,拐子李说道:“好像是吕崖!”
“别掉以轻心,再仔细听听!”拐子李说着将耳朵贴在箱子的边上。吕崖的声音不断传进来,钟总兵一听果然是吕崖,急忙回道:“吕崖,是你吗?我们在这。快救我们出去!”
“你他娘的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我们都快憋死了!”拐子李的声音从箱子里传出来。
吕崖循声走去,费力搬开压在上面的箱子,一打开箱盖,他顿时长松了口气道:“你们怎么还没出去?幸亏我去牢房那边看了下,要不然就麻烦了。还有,我叫了这么半天你们怎么才应声,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俩……”
“以为我们俩什么,莫非你是怕我们准备强行越狱?对不对?”钟总兵不满地眯起眼。
“是啊,担心死我了……”吕崖点头说道。拐子李气不过,愤然道:“他娘的,想什么呢?我们不是莽夫,没有三分把握才不干玩命的事!”
“就是!吕崖,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个总兵白当了,长个脑袋就是吃饭用的?”钟总兵也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吕崖不想这个时候与二人起争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立刻催促二人道:“行了,你们已经脱险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狱卒该查房了,咱们赶紧回去。”
“吕崖,我得跟你纠正一下,是我跟拐子李回去,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是监工大老爷,怎么能和我们住在囚室,你还是住在造船码头吧。”钟总兵怒气未消。
“是啊,吕大老爷,今天你救了罪囚,罪囚真是感激不尽,你赶紧回去吧!免得我控制不住脾气,打的你满地找牙!”
“我知道你们怨我,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你们两个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不能……”钟总兵打断吕崖,“吕崖,我们不怨你,咱们是对手,对手之间不存在怨不怨的问题,更不会有谁体谅谁这种事,只有输与赢,只有成王败寇。你心好,赢了我们还救我们的性命,说实话,我们心里感激不尽,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真的不适合做兄弟,你更适合和国舅哥这种势利之人为伍!拐子李,咱们走。”
说罢,钟总兵和拐子李疾步离开。身后,吕崖望着二人的背影,无奈交织着委屈涌上心头,“钟总兵、拐子李,你们等等……”
钟总兵和拐子李头也不回,疾步走开。吕崖无奈又落寞地叹了口气,像是自我安慰地说道:“你们两个早晚会理解我这份心的!”
夜色苍茫,稀稀疏疏的星斗闪烁在乌压压的天幕。石路上,几名狱卒举着火把寻找着走来。钟总兵和拐子李从对面过来,见到火把,本想躲起来,但已经迟了。狱卒们看见他们二人,纷纷拔刀,呼喝着跑过来。
“什么人?给我站住,不许动……”
狱卒们冲过来,立刻将二人团团围住。拐子李有些紧张,双手下意识地抓紧拐杖,钟总兵偷偷用力握了握拐子李的胳膊,示意他镇定。
“几位差拨大人,这是做什么?”钟总兵竭力保持镇定。
领头狱卒斜睨一眼钟总兵,逼问道:“大胆,是你问我们还是我们问你!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我问你们,现在已经快三更了!你们怎么会在这?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去哪了?为什么不按时回牢房?”
“我们……”钟总兵话还没说完,吕崖突然赶过来,截断道:“差拨大人,请问出什么事了?”
“哼。大半夜了,他们居然鬼鬼祟祟的在外面,没有回牢房!”领头狱卒说道。
“是的,差拨大人问我们为什么不按时回牢房。”钟总兵暗松一口气。得知实情后,吕崖走到领头狱卒近前,解释道:“差拨大人,我得说明一下,事情是这样,今天侍郎府来接亲,我这一天都在李府忙活,实在脱不开身,就让他们两个替我检查今天新造的船,我忘了知会几位,这是我的错,请多多见谅。”
领头狱卒信以为真,收刀警告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好吧,你们赶紧给我回牢房,记住!下不为例!”
“是,是。”吕崖连连点头。待几名狱卒离开,钟总兵和拐子李作势要走,吕崖急忙拦住二人,沉声说道:“钟总兵,你说清楚,你刚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倒是想问问你,什么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哼,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有必要再跟你说一遍,浪费口舌吗?”钟总兵看都不看吕崖,愤恨地说道。拐子李也接过话茬,继续揶揄吕崖,“他娘的,你现在是监工老爷,还是大小姐和何三姑身边的红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我看,你他娘的就是那螳螂,整天举着两把大刀站在我们身后,不离你远点,早晚死到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