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春秋极不耐烦地接口道:“说实话,我现在连一天都不愿意等。”
“那有什么办法,要想成大事就得稍安勿躁,三个月都等了,一个月就等不了?”吕崖温声宽慰。佟春秋无法释怀,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是怕日久生变,万一再来个巡察官之类的,你又反悔了,再要申冤怎么办?”
吕崖一听哭笑不得,说道:“我的好娘子,你是在耍笑我还是不相信我?”
“哼,二者都有。”
“春秋,我这次无论怎样,都绝不反悔了,请你得相信我。”
二人正说话间,医馆大门被猛地推开,传来钟总兵急促而响亮的声音,“何医官,你看看,他的腿被木头砸伤了。”
“我瞧瞧……”何三姑的声音传来。佟春秋摇摇头,费解地说道:“奇怪,这几天钟总兵几乎天天来医馆,而且我发现他看何三姑的眼神都很特别。”
吕崖笑笑,故意问道:“哦,怎么个特别?”
佟春秋想了想,答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就是觉得钟总兵好像是喜欢何三姑,可他们也不熟啊,究竟怎么回事呢?”
“何三姑没跟你说吗?前几天李卿不小心把她撞下寨墙,眼看就要撞到拒马,钟总兵突然冲过去,踢开拒马,抱住何三姑,救了她一命。之后,钟总兵时不时发呆傻笑,拐子李老说钟总兵是嘲笑他,两人没少拌嘴!”
佟春秋讶然,“你是说钟总兵英雄救美,美人没爱上英雄,英雄倒爱上了美人对不对?”
“分析的一点没错,就是这样。”吕崖叹了口气,感慨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也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忽地,佟春秋醋意大发,一把揪住吕崖耳朵,没好气地质问道:“你是不是也有过……”
吕崖立马打掉佟春秋的手,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道:“哪有啊,我又不是英雄。再说,我身边守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才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
佟春秋心中窃喜,但假作娇嗔道:“油嘴滑舌,就会说我爱听的。哎,说真的,如果钟总兵真喜欢上何三姑怎么办?”
吕崖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说道:“自古英雄爱美人,谁也管不了。再说美人爱不爱英雄还不一定呢!”
佟春秋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惶然说道:“你真是糊涂啊!居然还当笑谈!钟总兵知道李卿是何三姑的杀夫仇人,他若告诉何三姑实情,何三姑说不定会让钟总兵帮她报仇!如果钟总兵为了何三姑找李卿报仇,咱们还怎么越狱?”
“你不知道,钟总兵这个人我了解,他是能分得清大是大非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逃出杀门岛继续打辽寇,他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吕崖显得颇为自信,但佟春秋仍心存顾虑,继续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在儿女私情面前迷失了呢?到那时岂不是耽误了咱们的大事?”
“那怎么办?总不能火还没起来就先浇水吧?”
“依我看,你去探探钟总兵的口风,如果他真喜欢何三姑,咱们就想办法断了他的念想,避免耽误大事。”
吕崖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回道:“这,这不好吧?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再说钟总兵要真是喜欢何三姑,咱们拦也拦不住。”
佟春秋气恼,郑重地说道:“你真是糊涂,何三姑爱的是何志平,这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钟总兵到头来不过是单相思而已,不但不能比翼双飞,反而会耽误咱们的事。吕崖,这绝不是小事,咱们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把儿女私情放到一边,一切以越狱大计为重。记住,这件事你必须去做,而且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吕崖为难地问道:“为什么非要这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没错,我就是为难你,我这也是考验你越狱的决心。知道了吧?”
吕崖硬着头皮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我只能去试试了。”
“不是试试,是一定得成功!”
“好吧,一定成功。”
佟春秋不放心地点点头,说道:“时间够久了,你赶紧回去吧,记住答应我的事!”
“好好,那我先回去了。”吕崖说着出去。
是夜,吕崖趁着拐子李呼呼大睡,拍醒钟总兵,“钟兄,钟兄,睡了吗?”
钟总兵翻过身来,不解地问道:“刚刚躺下,还没有入睡,干什么?”
吕崖压低声音,反问道:“钟兄,刚才在医馆人多嘴杂,我没有问你,不知你今天又去医馆所为何事?
钟总兵愣了一下,“一个囚犯受伤,我送他去医馆治伤,怎么了?”
“钟兄,我有一事不明,想要当面请教。”
“有话尽管说便是,不用绕弯子。”
“钟兄快言快语,那我就直说了。恕我直言,医馆人多嘴杂,容易惹身上是非,所以奉劝钟兄还是远离是非,少去为妙。”
“谢谢吕兄提醒,不过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是非曲直还是分得清,我会小心的,不劳吕兄操心。”
“不管怎么说,钟兄还是少去为好,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事。”
“你这是什么话?只准你去不准我去吗?难道我受伤有病也不能去吗?”钟总兵微微愠怒。
“钟兄,我真的是好意,你别生气,我是说尽量少去,不是不能去,非不得已受伤患病当然得去。钟兄,不瞒你说,我经常去医馆治伤是顺带看妻子,你经常去做什么?难道也有挂念不成?”
钟总兵愣了一下,心虚地回道:“我,我不去看妻子就不能去吗?我没受伤没患病就不能去吗?我陪别人去治伤不行吗?”
“非亲非故,也非朋友,甚至都不认识,为何非要陪他们去看病?”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丈夫更应如此。我看他们可怜,想帮助帮助他们,怎么了?不行吗?”
吕崖见钟总兵不说实话,目不转睛地盯着钟总兵。钟总兵被吕崖看得发毛,“你,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吕崖笑笑,“钟兄莫慌,莫慌。”
“哼,我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直,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有什么慌的!”
“钟兄莫要生气,莫要生气,听我说。”吕崖话锋一转,正色问道:“钟兄,一晃相识数月有余,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了,你说咱们是好兄弟吗?”
“废话!咱们不是兄弟,难道和国舅哥是兄弟不成!”钟总兵回答得斩钉截铁,接着问道:“什么事,说吧?”
吕崖放下心来,说道:“那我问你件事,此事关系到咱们的大计,你得如实回答。”
“这么严重?好,你问,我只管告诉你便是。”钟总兵摆出一副知无不言的架势。
“钟兄,你是不是喜欢何三姑?”
钟总兵大惊,一屁股坐起来,否认道:“别胡说!我没有!”
吕崖跟着坐起来,质问道:“当真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要骗你。”
“你不喜欢人家还干嘛天天找理由往医馆跑?那你说说,所为何事?”
“当然是……当然是其他的事了……”
“什么事?”吕崖继续追问。钟总兵一时语塞,“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