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崖一听,立马推辞道:“大小姐,这几天太过于劳累,总是疲惫不堪。晚上我一回去就睡觉,我怕陪您看戏,一不留神睡着了,扫您的雅兴,那多不好,我还是不去了吧?”
“大胆,竟敢违抗我的命令。你必须去!”
“大小姐,我哪敢违抗您的命令,我真是怕扫您的雅兴。”
李雪乔想了想,“有办法了!你要是怕看戏时睡着了,现在就回去睡觉,养足了精神,晚上来陪我看戏。”
李雪乔语气坚决,吕崖面露忧虑。钟总兵告诫过他不要得罪国舅哥,但李雪乔还是拉着他往火坑里跳。
“大小姐,我回去睡觉会延误造船工期,这也是不妥。要不您看,我还是别去了?”
“看个戏而已,你为什么一直推三阻四不肯去?吕崖,你该不会连国舅哥都怕吧?”
吕崖急忙掩饰,有些吞吞吐吐,“没有,我为什么要怕他,没有的事,大小姐您误会了。”
“吞吞吐吐的,分明被我说对了。吕崖,你真是个胆小鬼。想我李雪乔自幼天不怕地不怕,你真是给本小姐丢人!”
“大小姐,您不知道,我从小家境贫寒,总是被欺负和恐吓,差不多是被吓大的,所以落下胆小的毛病。人家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没被蛇咬,也怕井绳!”吕崖无奈自嘲道。
“你少跟我装,你上岛那天在我家门口对着我爹胡言乱语,可没见你这么胆小!”
“大小姐,那时候我刚来,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放肆了一次,这些天来经历多了,就不敢放肆了。”
“少废话,今天晚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就这么定了!”
“好吧,大小姐,那就依您。”
吕崖知道李雪乔不好对付,只能答应。
“这还差不多。”李雪乔满意地离开。
吕崖过去上工,见造船官冷着脸站在一旁监工,急忙走过去,笑脸朝造船官躬身作揖,说道:“大人,大小姐刁蛮任性,罪囚刚才也是迫不得已,请大人多多见谅,千万别怪罪。”
“笑话,本官大人大量,岂会跟你这个囚徒一般见识。只管干活便是,无需多虑。”话虽如此,但造船官看吕崖的眼神却狠辣至极。
“真是多谢大人,既然如此,那罪囚去干活了。”
“快快去吧!”
吕崖走开,造船官继续阴冷地看着他。
入夜,国舅哥囚室依然灯火通明。只见囚房当中悬挂着一大块麻布,足有七尺见方,一个人影映在麻布上,看得出,那人就是徐娘娘,他穿着唱戏的衣服,绰约舞动,身姿曼妙,同时传出浅浅婉转的戏词吟唱声。
读书人如痴如醉地看着、听着。国舅哥亲自往桌上摆着茶壶、茶杯、水果盘、干果盘。一切准备就绪。外面一阵熙攘声愈来愈近,李雪乔慢悠悠地走进门,四处打量着,点点头,“不错,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哎,是大小姐来啦!大小姐您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呀,快请坐,快……”国舅哥欣喜若狂地说着,却又突然怔住。只见吕崖和几名狱卒陆续走进来,整间囚室瞬间被塞满。读书人见此情景也愕然,和国舅哥面面相觑。
李雪乔不以为然地说道:“国舅哥,你发什么呆啊?人多点不好吗?你不高兴了吗?”
事到如今,国舅哥只好讪笑地答道:“大小姐说哪里话,看戏人多当然好啊,热闹嘛。”
“那你快招呼客人哪,愣什么,真是没礼貌。”
“大小姐您有所不知,我是有难言之处,我这陋室就放两把椅子,实在不够坐啊。”
“坐什么呀,能跟大小姐一起听娘娘的新戏,站着也值!你们说是不是?”一名狱卒没心没肺地说道。
“对对……我们站着就行了……”其他狱卒纷纷附和,吕崖借机悄悄躲到一名狱卒身后。
国舅哥恭敬地对李雪乔说道:“大小姐,您请坐。”
李雪乔坐下,国舅哥又替她倒茶。李雪乔看着桌子上的吃食,“国舅哥,我来一次就让你破费一次,你说我以后还好意思来吗?”
“来啊,要多来。大小姐大驾光临,我荣幸之至,破费些都是应该的。”
“不愧是做过国舅的人,大气。”李雪乔说着招呼狱卒道:“来,大家快把东西分一分,国舅哥请客,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都别拘束。”
狱卒们应声上前七手八脚抓水果、干果,唯独吕崖站在原地不动。国舅哥心疼地看着,但又不能说什么。他注意到旁边的空椅子,给读书人使眼色,示意他搬走空椅子。读书人会意,正准备搬,不料被李雪乔看到。
“读书人,你这是干什么?”李雪乔狡黠地看着读书人。
读书人连连掩饰道:“大小姐,这椅子占地,罪囚把它搬出去。”
“搬出去还怎么坐啊?”
“就两把椅子,您坐一把,剩下的那把,这屋里谁坐也不合适啊。”国舅哥尴尬地说道。
“我看有个人坐它正合适。”
吕崖正侧眼斜睨李雪乔,此时李雪乔也在看向他,目光一对,吕崖当即转头避开。
“吕崖,你躲在后边干什么,过来,坐这。”李雪乔拍着空出来的椅子,亲切地说道。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目光都看向吕崖。
吕崖趋步上前,恳求道:“大小姐,这些差拨大哥都站着,我一个囚犯哪有坐着的道理?”
李雪乔站起身,朝狱卒说道:“我跟你们讲,吕崖今天的身份不是普通囚犯,也不是我普通的玩物,而是杀门岛造船官副手,是为朝廷服务。现在朝廷要战船催得紧,咱们杀门岛面临大难关,吕崖挺身而出帮咱们渡过难关,你们说他坐着有没有道理?”
狱卒们互相看看,没人吭声。
李雪乔急了,“有没有道理?说话!”
国舅哥抢先答道:“有道理,当然有道理。”他说着佯装热情地推着吕崖坐下,又说道:“来,快坐下,大小姐叫你坐你就坐。”
众狱卒也纷纷催促吕崖坐下,吕崖无奈只好坐下。读书人诧异地看着国舅哥,没想到国舅哥居然主动让吕崖就坐。李雪乔满意地坐下,问徐娘娘:“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回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演。”幕布后传来徐娘娘娇滴滴的声音。
李雪乔迫不及待地对国舅哥说道:“好,那赶紧开始吧。”
国舅哥应了一声,朝读书人打手势。读书人握住一根绳子。国舅哥吹灭油灯,屋中一片漆黑。读书人缓缓拉起幕布,幕布每升高一些,后面就亮起一根蜡烛。
徐娘娘穿着一身贵妃装,背对众人,悠悠转身,蛾眉粉黛,透出几分雍容华贵。
李雪乔带头欢呼,狱卒们跟着欢呼,读书人痴痴地看着徐娘娘,爱慕不已。
吕崖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国舅哥恨恨地盯着吕崖。徐娘娘开始表演“贵妃醉酒”,曲艺精彩,吕崖虽如坐针毡,但也很快被徐娘娘的表演吸引。
何三姑轻轻叩响李卿居室的门。李卿开门,见是何三姑,立马热情地说道:“何姑娘啊,快请进。”
何三姑微笑着点头致意,但并未向前迈步,说道:“李大人不用客气,我来就是想问您一件事。”
“哦,不知何姑娘有何事?”
“李大人,医馆的药愈发短缺,好几味常用药都已经用尽,不知上次的药方可否换到了药?”